第44章 命悬一线
逡山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的完美防御,是如何被破的。
临死前的唯一的记忆,是有来袭的数只针中,有一根泛着幽蓝光泽,无视了自己坚硬的铁棒直接穿过,在棒上也留下了一个细小的孔洞。
此刻如果有人打开他的头盖骨会惊奇地发现,里面的脑浆,已经被搅成了五颜六色的豆腐渣。
钱大谦默默地走到死不瞑目的逡山面前,缓缓地替他合上了难以置信的双目。
“你没输给我,只是败给了那人的一缕附魔灵气。”
钱大谦掏出一个玉匣晃了晃,四散在各处的千骨针,包括藏于身上的,没入墙砖中的,纷纷飞回了匣中。
有一根从逡山身后的墙上飞回,上面还有点淡淡蓝光。
闪烁几下后,蓝光便消失不见,这根千骨针也变得与其他无异。
匣底还躺着两根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一看就是还没动用过。
千骨针共有一百零八根。
江湖传闻,每一根下都有亡魂。
当年那位衡门长老,传授完暗器手法后,顺手用自己的一缕灵气附魔了其中三根,交于钱大谦。
并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
因为一旦运用得当,对方无防备的情况下,力王境也可一击必杀。
还一直立在那里的逡山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衡门那位长老并未虚言。
第一次看到有人杀人,陆暗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甚是厉害,都忘记了逃跑。
“看够了吧?”
钱大谦突然从袖中,激射出三根并未收起的千骨针,直奔着不远的一处墙角去。
千骨针早在先前就做出感应,此地还有他人。解决完逡山后,就是这个偷看之人了。
只听飞针穿破砖石后便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惊叫。
虽不知今晚偷听之人是谁,但绝不能留活口。
当年自己就因为妇人之仁轻信了他人,最后害了一州州牧全家十七口。
钱大谦提起戒备,缓缓走向射向的拐角。
来到拐角的墙后,却只发现一只空空的篓筐,并没有任何人,三根千骨针也不见了踪迹。
这个篓筐,似曾眼熟。
钱大谦想起来了,正是晚上被作为证物,和客栈的尸体一起送到县衙的那只。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钱大谦挥一挥匣子,却感知到三根千骨针已到十里之外,正是定源村方向。
正惊疑不定是什么样的高手时,一声轻柔从身后传来。
“师兄。”
钱大谦浑身一震,来不及再多想偷窥之人是谁,等此间事了再去寻针。
因为他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下定了决心整了整激斗后略显凌乱的衣衫,转过头迎上了女子的目光。
而此时定源村的一户人家内,一位模样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瑟瑟发抖。
不仅仅是受到惊吓的那种,更多的是死里逃生的兴奋。
没想到那个半老头儿,居然早就发现了自己。
要不是陵光提醒随时准备传送,恐怕看得入迷的自己,已经跟那个矮个儿一样了。
饶是这样充足的准备,在被发现的那刻就立刻发起传送,还是被那神速的千骨针刺中了。
如果不是陵光催动金水衣,将千骨针的蛮力卸去大半,恐怕已经透心凉。
忍着痛一步步挪下床,走到床边借着月光细看,千骨针已经刺入肌肤半寸,针尾则被金水衣牢牢禁锢住,真是险之又险。
“别动,那个老头儿有感知针所在的能力,我先把针取出来藏进无界珠,应该可以隔绝他的感应。”
陆暗只见半透明的金水衣在胸前化作手状捏住三根针尾,随着一阵刺痛,三根千骨针被虚幻的手拔出后便消失不见,想必已经被陵光藏了起来。
看着胸口的点点殷红慢慢凝结成痂,今夜的陆暗辗转无眠。
这几天的他离生死如此之近,今天还亲眼看见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现在这如同弱鸡一般的自己,真的有能力用这凡人之躯,去完成陵光交代的事么?
摸了摸肚皮上的黑线,陆续在心里说道。
“今晚谢谢你了。”
脑中并没有回应。
难道今晚陵光因为自己消耗过度,又陷入了沉睡?
看来明天还必须去县学,想办法多吃些东西,让他再度恢复过来。
睡前的陆暗总觉得今天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只得作罢,在胡思乱想之中鼾声渐起。
此刻宁城内不久前拜别许呈,回到贾氏商会分部的贾真,将一封墨迹未干的信用封蜡封好,便走到门外。
“来人,连夜将此信交于大当家,告诉他紫信已现宁城,可以请汤山四老出山了。”
“诺!”
身着夜行衣的随从接过信件,便骑上商会门口早已备好的骏马,朝城门而去。
望向渐起乌云的夜空,贾真一声感慨。
“许兄,真的对不住了。贾家几十年来,终于有位子弟被衡门相中收到了黄信。为了贾家的未来,只能怨你和那个叫陆暗的少年命苦了。”
随着深夜城门悄悄开启,守卫掂了掂手中足两的银锭,目送黑衣人绝尘而去。
从星落事件开始到现在,安州境内持续数日的骚乱,终于迎来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天刚蒙蒙亮,凌云宗宗主房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云天澜睁开双眼,停止了刚开始不久的打坐起身开门。
一见云天澜出来,三长老云程便焦急地说道。
“宗主,云珊那个丫头,昨夜假传大长老手谕骗开了宝库,趁守卫不备将其打晕,带着至宝摄魂铃就下山了,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你看这是她留下的信!”
云天澜心中一惊,忙接过信来,皱着眉头读完。
二长老云笄说道:“宗主,我现在就下山追,应该还来得及。”
“现在关键时刻谁也不能离山。三师兄,麻烦你传音五师兄,让他务必在云珊进入周国前拦住她。”
“要不要知会大长老一声?”
三长老云程小心地问道。
“不可。这几天因为天物的事,已经打扰了大长老闭关,此事决不能再让他知道。日后他要怪罪,我一力承当。”
送走几位长老,云天澜回到室内,叹息一声。
刚折损几位外门精英,今天内门的云珊又私自下山,只希望老五能赶得上,不要再让宗门蒙受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