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屋瓦白雪簌簌，外城人听闻今日到来的巫女在城中免费治诊驱邪。

    十传百，百传千，人头攒动纷纷到来观望。

    城中医者倒也有些，但能驱邪破妄的巫女，城中却是一个也无。

    人们不仅对驱邪好奇，也对巫女好奇。

    “那边两位就是巫女了吧，还真是漂亮呢。”

    “要是她们能在县城中修建神社就好咯，要我捐献钱财，我也乐意。”

    “还是别做梦了，听说是外来的云游巫女，只在城中停驻两日，不久就会远行离开。”

    “可惜了呀，有巫女的话，以后就不用害怕山岭里的妖怪了。”

    人群窃窃私语，观望着巫女予人净化医诊，情绪各不相同。

    有感激，有贪欲，有嫉妒，有畏惧，有仰慕。

    见巫女温柔，不歧视贵贱，年岁，诸多泥地里的人都壮着胆子，上前问诊。

    巫女纯洁灵力予人净化的感觉，颇为奇妙，让许多人为之留恋。

    人群议论中心，悄然从城中权贵倒台，变幻为了巫女。

    “云游山峦水泽，见万千民生，也是非凡的巫女修行呢。”

    绘里送离了今日最后一位前来问诊的老人，有些感慨道。

    她体内灵力，没有因为数百上千次净化而衰减，反倒，有所上涨。

    “有的人会感激，而人们的感激，也是一种愿力，它是神佛口中食粮之一。”

    “数量多了，神佛也会反馈赏赐于你。”

    泠缓缓说着，她对此也有些意外。

    她是知道的，绘里心中信仰的神明是她。

    而她，别说反馈力量了，哪怕想要感知到愿力也不容易。

    如此看来，信仰的神佛显然不可能具体到指定目标。

    “侍神巫女的修行，还有许许多多我们所不了解的。”

    说来不止绘里，她也在这次医诊净化中收获不菲。

    她的灵力，也增长了许多。

    哪怕她不信仰神佛。

    因为巫女，不论偏向何种修行方式，都隶属于神佛的贡品。

    哪怕巫女不承认，也不会改变身为贡品的现实。

    取悦神佛后，也会获得来自神佛的赏赐。

    是否为贡品，泠不甚在意，她现在更想知道，绘里讨伐妖怪是否会同等获得来自神佛的赏赐。

    她以往对于巫女的了解过于片面了。

    三条巫女修行道路，本质殊途同归，皆是神佛贡品，只不过天秤方向稍有区别。

    “应该是有的吧，但我讨伐的妖怪好像不多，而且还必须是讨伐伤过人性命的妖怪才行。”

    绘里有些不好意思。

    她讨伐妖怪最多的时候，还是当初在千仓山神社跟在泠身边学习弓箭，绘符的时候。

    那时山岭中妖怪虽说不少，可害过人的妖怪着实不多。

    毕竟，大多数人都生活在都城，很少会有人外出进山。

    千仓山距离都城又远，就更不可能会有人来了。

    残害过人命的妖怪，自然就少，或者说一个也没有才是正常。

    “不用太在意，以后会遇见的。”

    “但话说回来，你也不需要去关注这些的啦，虔诚诵念，祈祷，神佛自然会回应你，灵力自然就会变多，实力也会提升。”

    泠说着，忽然一笑：“自从离开神社，你好像就懈怠了呢，除开着装礼仪，每日诵念神佛都停止了欸。”

    绘里羞赧：“着不是太忙了嘛，每天都在赶路的说。”

    侍神巫女往往常年居住在神社，类似神官之职，少有外出。

    长时间在外，的确也很影响她的修行。

    但对此绘里也不是非常在意。

    她的神明就在身边，去往何方都是神社。

    冬夜，县城中许久未有人入住的神社，迎来了它的住客。

    丰岛县中本就修建有神社，但因为没有神职人员入住，以往都是香火平平，少有人来祈愿烧香，绘马御守更是无人售卖。

    除开神社之外，县中还有寺庙。

    同理，寺庙中无僧侣。

    人们需求信仰慰藉心灵，自然就有了它们的身影。

    丰岛武宪有想过引入神职人员，可奈何，他无人可招募。

    明知他是妖怪，还与他同流合污之辈，均是各怀鬼胎，这类人主持的神社寺庙，就不用考虑庇佑净化之说。

    久而久之，神社寺庙空寂，就成了空楼。

    但今日，神社入住了两位来自远方的巫女，在她们走入神社时候，一股不为人所知的力量震颤。

    神社在某一瞬，似乎活了过来。

    “它在欢迎我们？”

    绘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她的灵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泠微微点头：“嗯，它在欢迎我们。”

    神社本身的灵。

    它虽然没有智慧，但人们从修建它开始，就赋予它的职能，让它一直都在期待属于它神社的神职人员入住。

    可等待一年又一年，它也没能等到属于它的巫女，它的神官。

    “也许，我们可以帮它，也可以帮孤远的县城。”

    绘里若有所思。

    “要传播苑的巫女之道吗？”

    泠隐约猜到她的想法。

    绘里点点头，俏皮一笑：“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呢。”

    苑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巫女。

    她在巫女这条道路上走了很远。

    可，她是天生巫女，修行方法其实不太适合用以培养其他巫女。

    “试试吧，交给神社，让它来挑选巫女。”

    绘里微微颔首。

    神社有灵，它已经不再是它，而是祂。

    虽然祂的力量，微弱到凡人丢入一支火把，就能够让祂灰飞烟灭，可某些神妙能力，哪怕如今的泠也为之惊叹。

    书房静室之内，矮桌上纸页越积越厚。

    这些都是绘里书写的巫女修行之法，还有一些咒符绘制，御守绘马制作也在其中。

    全部都来自于苑的记忆。

    待到书写完毕，纸页无风自动，融入了神社棱柱门窗屋瓦。

    “明日，你要是相中了谁家孩子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和她家人转达。”

    普通人听不见神社声音，也看不见。

    室内一如来时。

    夜深了，丰岛县城居民门窗闭户，今日巨变，他们也许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

    但在众多人中，自然也不乏有野心之辈。

    例如此刻，在城中奔走联络之人。

    丰岛武宪垮台，空出了让人为之心动的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