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幽静，有着令人无法言说的吸引力。

    雪女之村就驻扎在山岭半腰，远离尘世，寻常人难觅。

    两位巫女的到来，没有给村子造成太多影响。

    雪女们依旧过着她们惯例的日子。

    “客人还请见谅，村子有些简陋，可能没有您习惯的东西。”

    成年雪女歉意鞠躬。

    有着古板尊卑观念。

    “是我们冒然拜访了。”

    相互客套说着浮于表面的说词，来时观察了一圈村内雪女，均未发现有怨念缠身的情况。

    泠不免有些好奇：“还请问，贵村周边是否有人类都城村庄？”

    招待两人的雪女没有隐瞒，帮着煮茶生火，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周边的确有过人类村庄，但后来消失了。”

    “是大山吞噬了生人。”

    说白了就是山成了精怪，诞生了精神污染一类的能力，引诱，堕落人迷失进山。

    “不止人类，也有很多山里妖怪，也堕落迷失了。”

    “我们雪女一族也失去了不少族人。”

    顺着雪女手指方向，泠和绘里看向了远方云雾遮蔽，只依稀看见山体虚影的大山。

    “相川山，据说在战国时代山上修建有神社，周围山下城主每年都会送一批女子进山，供养巫女。”

    绘里轻抿热茶，好奇问道：“在山中修神社，应该有什么特别原因的吧，山下人去往山上可不容易。”

    泠忽然感觉有被冒犯到。

    雪女微微点头：“是的呢，大山每年都会诞生很多妖怪，每到秋收季节就会有妖怪大量下山，抢夺人类种植的粮食。”

    “等到妖怪数量多了，还会攻打人类村庄，城市。”

    “每次会死很多人。”

    听着雪女叙述话语，泠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觉得有些怜悯之余，也只能在心中默默轻叹。

    死去亡者变化而成的妖怪，心中还记挂着生前事，不知该怎么让人去说。

    当晚，泠和绘里借宿在了雪女村。

    两人对坐室内，煮茶赏月，有些过于惬意，丝毫不担心村庄内数十只雪女对她们群起而攻。

    “她想要咱们帮忙讨伐相川山呢，欸，泠大人要去吗？”

    绘里帮着倒茶，木碗瓷杯有热气飘起。

    “不太想去，有些累了。”

    泠拒绝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倒是绘里你，就别再喊我大人了，说了这么多次，你每次都不听。”

    绘里果断摇头：“不行，泠大人可是我的神明，怎么可以不尊敬神明呢。”

    有些无奈，泠不知道怎么去说。

    天空星河倒悬，不知什么时候，雪停了，仰头能够看见皎洁明月，与那无垠星海。

    深夜，山岭妖魔之气猖獗，睡眠之中远方似有呼唤，引人向往。

    还未入逢魔之时，少女就早早惊醒。

    透过木屋薄窗，隐约可见远方相川山。

    到了深夜，它引人堕落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睡梦中的巫女，也受到了它的纤微影响。

    胸口镜子挂饰微微晃动，轻微反射冰冷月光，在屋内倒影出点点光晕。

    “咦，还有这种效果么，有趣。”

    倒影月光的墙面有黑色在蠕动，宛若一方黑泉，黑得深沉黏绸。

    来自相川山的无形呓语坠入了黑泉，引人堕落之力在消失。

    镜子法器哪怕破碎，裂纹布满镜面，也有着非凡力量。

    手指轻轻摩挲破碎镜面，丝丝净化之力牵引浸润，没有预想中净化妖魔之气带来的灼热，也没有催动法器带来的神妙预感。

    “还没睡么？”

    被褥翻动，绘里微微坐起，奇怪看着少女。

    “有些睡不着，刚才做了个噩梦。”

    “你呢。”

    相视一笑，绘里坐到了泠身边，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衣袖。

    “也是呢，我也做了个梦，梦见泠大人进了相川山，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后来，我也跟进去了。”

    “越来越深，看不见亮光，全是黑暗。”

    泠做的梦和绘里的差不多。

    入山神影，通俗说法就是进山自杀了。

    古老山岳本身就有令人为之沉迷的奇妙力量，有时候人们会不受控制的入山，问询他们的话，她们也只会茫然摇头，不知自己为何要进山。

    在妖魔时代，此类事情就更多了。

    泠和绘里都有些睡不着，也就干脆不睡了。

    坐在门窗边，眺望黑夜中的雪女之村，远方山岭河流，观赏星空月景。

    “都过了这么多天，苑余下的传承整理得怎么样啦。”

    “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咒术吗？”

    泠好奇问道。

    绘里微微一笑：“有很多呢，只不过我的灵力太少，无法使用，倒是有一些奇特术法，可以当平常解闷用。”

    说话间，绘里从怀里拿出白纸，手巧灵活给折成了纸人，末了，拔下一缕发丝缠绕在纸人身上。

    两指竖起，立于胸口前，静默中无言念咒。

    月光下，纸人在闪烁紫色光亮，它在变大，变大，从一开始半个手掌大小，膨胀到一米来高。

    熟悉样貌，熟悉衣着，让泠有些哭笑不得。

    眼前不过一米来高的生物，正是小小只的仓筱泠，一米来高，衣着巫女服，很小只。

    “也太恶趣味啦，干嘛不用自己的。”

    少女小小抱怨。

    “没办法用自己的。”

    绘里满脸无辜，伸手戳戳小人儿脸颊，笑道：“看她不是很可爱么。”

    泠不想理她。

    玩闹兴致的术法，有趣归有趣，实战的话恐怕堪忧。

    “苑给我遗留的记忆中，她也有相当不俗的灵力修行秘法。”

    “依靠讨伐妖魔，取自不知何方的力量，有点类似灵，但我感觉不太相似。”

    绘里说起了有关苑强大的秘密。

    “她很像神社书籍记载中的战巫女，依靠和妖魔，妖怪们战斗提升实力。”

    “信念，只要信念还在，灵力就不会衰竭。”

    每个巫女，大概都有专属于她自己的修行路径，有些秘法能学，更多的，则连入门也找不到方向。

    “绘里要不尝试一下呗，讨伐妖魔就能够变强，也很不错的说，和信仰神明不冲突的。”

    绘里摇头：“不了，有神明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