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怜悯
白线缠绕下高举半空的一众逃难者,在土蜘蛛被消灭刹那,纷纷落回地面。
他们劫后余生,庆幸不已。
泠上前两步,召回事先去布置法器的一众画妖。
挥手间,杀死了十余位早以扭曲沦陷为妖魔的人类。
在它们死后,妖魔外形不再,变回了人类。
泠神色带有几分惆怅,化为妖魔的人,无法拯救回来了,起码,她做不到。
“巫女大人。”
逃难者敬畏上前。
泠顿足,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送你们下山吧。”
“千仓山现在非常危险,我,庇护不了你们。”
犹豫片刻,泠还是开口了。
逃难者顿时感到一阵惊慌,他们好不容易才甩开妖魔找寻到神社,如今再回去,他们该何去何从。
感受到气氛变化,泠解释道:“你们也看到了,整座山都已经被黑暗腐蚀,就在相邻的另外一座山丘,那边就是大妖魔的巢穴。”
“非常危险,神社也可能承受不住妖魔的侵袭。”
除开上述理由之外,其实最大难题还是神社内粮食不够。
以往只有仓筱泠和秋田绘里两人,吃喝只需种植一些就绰绰有余,可若是一下多了二三十口人,神社是绝对无法供应的。
侧头眺望,站在神社门庭前就能看见相邻山丘上黑泉涌动,淹没整座山峰的可怕景色。
逃难者陷入了沉默。
亲眼所见山丘的诡异,有谁愿意定居在此呢。
逃难者沉默时候,泠回拜殿拿上弓箭背上,身边相随从不离身的伞妖,淡淡开口:“趁着还未入夜,尽早下山吧。”
面面相觑,漂泊之人只觉悲哀,他们不知道巫女说词真假,可他们无从反驳却是现实。
一位妇人忽然从人群走了出来,扑通跪在泠面前,哀求道:“巫女大人,大人还能走得动,可小孩已经没有力气。”
“请您让她们暂住在您的神社吧。”
有人带头,其他人神色都多少带上了些意动。
尽管巫女先前说,此地很危险,可此时何处不危险?
有神社巫女庇佑,总好过漫无目的的漂泊。
一对双胞胎女孩有些焦急,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眼中噙满泪水。
“我不要和妈妈分开,不要。”
泠默然,她也有些迷茫,不知该让他们下山,还是滞留山中。
“巫女大人既然说了送你们下山,还请不要无理取闹,我们神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让巫女大人保护你们,谁来治退妖魔?”
不知何时,休息的秋田绘里跑了出来。
她气势汹汹,完全不给一干逃难者反应时间。
“神社每天都要应对一大波妖魔攻伐,巫女大人已经很累了,还请你们自觉一些。”
“再敢胡搅蛮缠,你们就自己下山,要是被妖魔吃掉,可别怪我没提前告知。”
秋田绘里气势凶悍,竟让局势一下稳住了。
一些摇摆不定,也打算开口哀求的人,黯然闭上了嘴。
“绘里。”
泠轻声喊道,示意她小声些,逃难者终归也是一群可怜人,他们的心情,泠其实很能理解。
要在以往,泠不介意他们滞留在千仓山,甚至会觉得有些欣喜,自家神社终于有了固定的参拜信徒。
可如今,有些不合适。
气氛逐渐冰冻,泠神色复杂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唇齿轻启:“走吧,我带你们回千叶市。”
“外野,太过危险了。”
逃难者神色晦暗,似有不愿。
这让泠和绘里都有些不解,市区可比千仓山安全百十倍不止,他们为什么要露出这么一副上刑场的晦暗神色。
泠隐隐觉得,她似乎遗漏了重要信息。
踌躇问道:“你们,不想回千叶市吗?”
询问话语,让逃难者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哼道:“我们就是从千叶市离开的,巫女大人觉得,我们是吃饱了,想要外出找死吗?”
话有些不客气,秋田绘里就忍不了了。
在她开口之前,泠率先追问道:“千叶市最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让你们不得不选择离开?”
顿了顿,泠语带歉意道:“我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近半年来我们因为一些原因封闭在神社没有外出,已经很久没了解千叶市的现状了。”
逃难者们眼神变了变。
他们似乎误会了巫女。
这位性格温柔的巫女大人,似乎是传说中隐居森山神社潜修的山中客。
静默之后,逃难者终于说起了他们半年来的经历。
也让泠和绘里,知晓了千叶市所遭遇的巨大变故。
待到话语走向结尾,泠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秋田绘里同样沉浸在震惊当中,但她更加无法相信,妖魔入侵千叶市会如此频繁。
“妖魔对策科呢,警署系统呢,还有神社寺庙,民间武馆大师呢。”
“妖魔虽然可怕,但只要上面的大人认真起来,也不算什么的吧。”
有逃难者苦笑:“一开始我们也这么认为,但后来妖魔对策科的除魔师大人们,都消失了,妖魔对策科也就在两个月前取消了。”
“现在城市里面,是自卫队在管理,警署系统的人,...。”
说到警署系统,这位逃难者眼中有明显愤恨,冷冷道:“警署系统的人,也就只会使唤我们这些普通人,面对妖魔,他们比谁都跑的快。”
“城里面神社寺庙,大部分都闭门谢客,他们有结界守护,普通人根本进不去,也见不到。”
聆听许久,多少感受到了他们的绝望。
泠陷入了两难,此时让他们下山,可能真和送死无异。
“暂且居住在神社吧。”
思量良久,泠实在说不出口让他们去死的决意,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
逃难者一听不用离开,顿时喜上眉梢,连称感谢,允诺下任凭差遣之类的话语。
泠对此不可至否,脑海则在构思,该怎么真正安置这些人。
“除掉羊头妖魔,让他们去另外还未污染的山丘开垦定居,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