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学校
踏入学校。
入目是一片腐朽灰败。
这座本该教书育人的场所,此时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作呕气息。
亦或者,并非此时,而是一直如此。
李君虞迈步前进,每走出一步,就有无数怪物显现。
灰小孩,紧身衣……
一个个或眼熟或没见过的怪物在学校各处现身,狰狞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李君虞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只不过,那些怪物却纷纷赶来,阻止李君虞继续前进。
李君虞身后的强尼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迟疑道:“这些怪物……在守护学校里的东西?”
李君虞笑了笑,头也不回道:“不是守护,而是看守。”
“这里算是这小维度的主人,着力最多的地方。”李君虞解释道,“所以这里诞生的怪物,都会拘束于她设下的限制。”
“即便不愿,它们也得跟它们所看守的囚犯一样,被囚禁于这座名为学校的监狱里。”
强尼似懂非懂,但恍然发觉:“那我们要进去学校,岂不是和它们作对?”
“是的。”李君虞道。
说话间,他身上就套上了一件铠甲。
“但,难得碰见能欺负的,难道你不想解压么?”李君虞笑道。
说着,他身上迸发起雷电,在空气中来回跳动。
强尼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李君虞的意思。
当一个人情绪不好时,有几个方法可以解决。
其中一个叫宣泄,暴力亦或者是倾诉。
通过暴力去摧毁其他事物,便能抒发心中的积郁。
显然,当下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毕竟不是哪都有这么多恶意怪物扎堆的。
回忆着教堂内,被莉莉丝轻描淡写的破开攻势的一幕,强尼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憋屈感。
思索间,李君虞已冲入怪群。
他身化雷电,于怪群之中穿梭,用至刚的雷霆,将那些恶意之物尽数碾成齑粉。
强尼思来想去,虽然心中愤懑,但也不愿耗费力气在这些怪物身上。
他瞥了眼李君虞,发现他已经将怪物群几乎杀尽。
倒是奇怪的是,原本李君虞周遭闪烁的湛蓝色雷电,如今逐渐转化成红色。
强尼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见李君虞面色如常,就没管了。
他调整了下背上的班纳的位置,他自从被救出来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偶尔才会苏醒几分钟。
相比于李君虞,强尼现在更担心班纳。
毕竟班纳虽然体魄强悍,但到底还归属于人类这一物种。
自从被抓走起,班纳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加上失了与之性命相连的浩克,身体不知道亏空成什么样。
奈何如今这状况,强尼也没法去找些事物给班纳补充一下。
强尼看了眼已经逐渐蔓延到学校内的碎裂纹路,叹了口气。
另一边,李君虞屠戮着那些在他面前,如土鸡瓦狗一般的恶意怪物。
无数怪物死亡化作的灰烬缠绕在他身边,于可怖雷霆衬托下,让李君虞显得愈加像个大BOSS。
只可惜,排场终究只是排场,再大也没有什么用。
一拳轰碎最后一只怪物,面前灰烬萦绕。
李君虞微张着嘴,喘着气。
他胸膛起伏,心脏不断跳动。
良久,体内沸腾的血液才渐渐冷却。
李君虞以至诚之道内视心灵,确认欲望残留已去了大半,才松了口气。
他确实需要宣泄,但李君虞自小的生活与教育,造就了惯会忍耐的性子。
如果不是莉莉丝的欲望权柄,在他身上依旧残留着影响,李君虞也会像强尼那样保存体力。
而不是用在如今根本毫无意义的宣泄上。
李君虞扫了眼身周逐渐消散的血色雷电,顿了顿,才将亚得米勒收起。
消散的那些欲望残留并不全都宣泄出去了。
还有一部分,被李君虞吸收,险些引起血神之力和兽之力的暴动。
不过最后还是将其镇压,结果反倒让两股泾渭分明的邪神之力有了融合的迹象。
另外,李君虞感觉,亚得米勒有了点变化。
本质上,李君虞驾驭和释放雷电,都是借由亚得米勒。
而他也自然需要消耗,李君虞惯用血神之力。
但往常的湛蓝色雷电,如今却逐渐变成血红色。
是什么原因还不清楚,李君虞只希望别在目前爆发就好。
朝着强尼招了招手,李君虞迈步走进学校。
甫一进入教学楼,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愈发浓重。
跟在李君虞后头进来的强尼,一闻到这气味,险些吐在地上。
“这狗屎地方是化粪池吗?!这么丑!”强尼抱怨道。
李君虞鼻翼翕动,隐隐在那作呕的气味中,闻到了石楠花的味道。
“说是化粪池倒也没错,一群狗屎一样的家伙呆着的地方,可不就是化粪池么?”李君虞笑笑。
说着,他迈步在教学楼内寻找。
强尼跟着他,不时进去各个房间。
教室,办公室,体育器材室……
这所学校设施很齐全,看得出来也是花了不少钱建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各种窗户上,总会有铁栏杆之类的东西。
甚至还有不少监狱风格的物事。
强尼走走停停,看的相当糊涂。
前头的李君虞在一扇门前停下,随后问强尼:“是不是感觉很别扭?”
强尼点点头,李君虞接着道:“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布置的,监狱风格的积木房子一样,对不对?”
强尼惊奇地看着李君虞,随后回忆起对方说的故事。
“难道说……”强尼试探着问道。
李君虞没有回话,而是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门。
其后,是一间厕所。
里面空无一人,但隐约间,有小女孩小声的抽泣声。
强尼转头看向李君虞,却发现对方径直走了进去。
“抱歉,待会我可能会有点残暴。”李君虞提醒道。
强尼不以为意,还能怎么残暴?他什么没见过……
这他是真没见过。
强尼瞪大眼睛看着厕所里。
却见李君虞直接一脚踹开了最里面的厕所,从里头扯出了一具人干。
人干被无数铁丝捆缚,李君虞这一扯,铁丝给他半边身子都刮了下来。
紧接着,被刮下的血肉化成无数的虫子,在到处乱爬。
那人干也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然后就被李君虞按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
他脖颈处浮现出血色的星辰,似乎还有其他部分,但被衣服遮盖,强尼看不完全。
李君虞拳拳到肉,打在那怪物身上,每一拳都打爆了部分血肉。
怪物哀嚎痛叫,爆开的血肉化成五十虫子向李君虞爬来。
紧接着,血色的力量裹缠在李君虞手上。
其化作血色的火焰,被李君虞猛地打在地上,烧灼着虫子的身躯蔓延开来。
而后,李君虞再次一拳又一拳地打着怪物。
那怪物也是生命力顽强,居然愣是在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被打碎的情况下还活着。
李君虞也是不厌其烦,像是捶打肉泥一样,不停的给怪物捶打着。
强尼就站在厕所外,眼睁睁看着李君虞给怪物从半具人干打成肉泥,又从肉泥打成血水。
他咽了咽口水,感觉现在的李君虞过于陌生了。
而李君虞看着地上的血水以及一片狼藉,动念熄灭了那燃烧着的血火。
他平静地看着沾满血水的手,长出了口气。
“这下舒心了。”他呢喃着。
李君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只不过过往的人生里,都被他忍耐下来。
然而到达这个世界后,却是逐渐被解封开来。
而眷者,这个完全忠诚和归属于他的东西,自然被李君虞理所当然地视为囊中物。
既然如此,眷者莎伦的本体,被这现名看门人的怪物的前身清洁工侵犯这事,李君虞就不可能不管。
不然他心里会有块疙瘩。
除此之外,也是用于宣泄。
李君虞捶打的过程中,心中的欲望残留都在消散。
同时李君虞一直不愿承认的,暗藏在心里的恐惧也宣泄出去。
李君虞并不算胆大,所以当意识到寂静岭这趟浑水太深,他不该掺和,并且有可能会死之后,他便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
尽管被压在心底,但它依然存在。
如今,随着看门人的惨死。
李君虞的恐惧,也便随着欲望一切消散了。
长出一口气,李君虞扫了眼厕所外的强尼和班纳。
罢了,还不是时候。李君虞思量片刻,收回想法。
接着,他走出厕所,与强尼擦肩而过。
强尼诧异地看了李君虞一眼,他莫名感觉,李君虞好像变了。
但最后他抛开这个无稽之谈,跟着李君虞离开。
……
表世界。
恶魔契约将莎伦放在地上,而后半跪着,用手擦拭着莎伦脸上滑落的泪水。
“恶魔主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好开心,却又想哭?”莎伦带着哭腔道。
恶魔契约没法说话,只能扯出笑容回应。
莎伦脸上的泪水似决堤,总是不停。
恶魔契约也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擦拭。
另一边,坐在三角头肩上的阿蕾莎,也是忽然一顿。
她心中升起一股喜意,却又伴随着无尽的悲伤。
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阿蕾莎木着脸,泪水断线。
她缓缓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接着,她用朦胧的泪眼望向小镇内。
这时,莎伦也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阿蕾莎那边。
二人隔着空间对视,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却好似咫尺之间。
“真是嫉妒啊,为什么,你可以享受一切美好,而我却只能在这腐烂。”阿蕾莎扯着嘴,伴随着泪水道。
与此同时,卢克驾驶着摩托车,径直冲入小镇内。
紧接着,就好似撞碎了什么似的,表世界轰然破碎开来。
小维度,也逐渐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