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致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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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耕

    说干就干,谷雨利落起身,把竹椅搬回原位,就走到了厨房。

    这会儿,灶中的木炭已经基本熄灭了,但有余温,饭菜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凉。谷雨先拿了两只干净的陶碗各舀了半碗稀粥,每一碗夹了两筷子炒好的野韭。

    对还在院子里玩泥巴的信宝叫道:“信宝,回来吃朝食了。”

    刚一叫,信宝就蹭蹭蹭地跑了进来,伸手就想拿碗。

    谷雨把碗一拐弯,拍了下信宝的手,说道:“先洗手,不洗手吃饭,肚子会长虫虫,虫虫会咬你的。”信宝吓得立马捂住了肚子,害怕地说:“我马上洗,马上洗。”

    于是,谷雨就放下陶碗,给他舀了一瓢水,指导他:“搓手心,搓手背。手指缝,别忘了,大拇指,搓一搓。小拳头,抱一抱,小手腕,转一转…”

    谷雨把小时候老师教的洗手歌唱给了信宝听,还手把手教学,让信宝边唱边学,“擦一擦,我的小手真干净。”最后一句结束,信宝高兴地举着自己的小手给她看,谷雨没忍住,揉了一把弟弟的小脑袋。

    弟弟长得真可爱,就是太瘦小了。

    赚钱大计,刻不容缓啊。

    虽然谷雨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养家,但眼下还是吃饭和春耕更重要。

    于是,姐弟俩把朝食吃了,再灌了一碗米汤,就算是吃好了。

    谷雨内心流泪,哪怕在现代她家算是贫困户,也没吃过这么没滋没味的饭菜。粥还是糠米粥,已经没有期待了。而菜真的没有一点儿油花,盐味也没有,主打就是一个原汁原味,是节食人士都要痛哭流涕的程度。

    谷雨回忆了一下在老宅的日子,发现就算那会儿家里没有这么穷,伙食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用吃糠饭,但一年到头,也就过节沾点荤腥。

    古代的普通农户,简直穷的令人发指!

    谷雨艰难地吃下朝食,虽然不好吃,但也吃得干干净净。粮食就是命,本就是农民之女的谷雨内心很清楚这一点。

    吃完朝食,从橱柜里面扒拉出一个食盒,拿到水桶边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便把剩余的饭和菜装好,再把木质的碗筷放入,盖上木盖,叫上信宝准备出门了。

    谷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天了,一直没有逛过这条村。刚刚出门,因为担心地里的菜,走得匆忙,也没有留心。

    这会儿时间还宽裕,谷雨便跟在信宝身后,仔细地打量着四周。

    眼下,正是春光明媚,黄泥路边上,野草绿意盎然,各色野花掩映其中,其中以黄白为主,颇有野趣。这是村子的主路,连接官道,村子里的农户大都把房子建在路两旁,宛若飘带上的星星点缀。她家房子在主路尾巴上,再往后就是农田了,两边没有人家,只斜对门有一户,住着庄氏夫妻和三儿一女,也是吕员外的佃户之一。

    这桃花村有一大半的地都是吕员外的,因此佃户也就尤为多了。吕员外在这里也有农庄,因为桃花村山上多桃树,每年花开时节,吕员外总会带着家人过来赏桃花,旅人也不少。吕员外家的庄子就在村头岔路上,再往上就是桃花山了。

    谷雨跟在信宝后面,悠然地走着,望着远处蜿蜒的河流,流淌过透着些微粉色的山。近处种下的豆苗绿油油的,农民们在打好的地里忙着插秧。

    好一幅春耕图啊!

    谷雨内心感叹,心中倍感亲切。在现代时,到春耕,她如果在家,也是要这么忙碌的。

    走了大概一刻钟,就到了地里。此时,田地已经犁好,灌了水,成了泥浆地,全家都在插秧,忙得直不起腰来。谷雨走到田埂边上,招呼道:“先别忙活了,吃朝食吧。”

    大哥和二姐马上就响应号召,从泥浆地里跨出来,到田埂边的水坑里洗手洗脚。笑嘻嘻道:“来得正好,今早拔出来的稻苗只差爹娘那儿就弄完了。”

    莫二郎和李氏也很快就把秧苗插完,起身时,忍不住拿手锤了锤腰,才慢慢直起身。走到田埂边来,简单洗了洗手脚,闲谈两句,就大口地吃起朝食来。

    待大家吃罢朝食,又歇了歇脚,新一轮地忙碌就要开始了。李氏打量了一下谷雨的脸色,道:“雨娘瞧着倒是脸色好了不少,但还是先不忙着下地,歇着罢。”

    谷雨连忙上前,挽住李氏的手,说道:“娘,我已经休息够了,这会儿正是农忙,哪能闲着,你就让我下地帮忙吧,最多我就干慢些。”

    李氏拗不过她,又感动于小女儿的乖巧懂事,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摸了摸谷雨枯黄毛躁的头发,道:“你要是不舒服,立马休息,知道吗?”谷雨急忙点头答应,挽起衣袖裤脚,准备下地。信宝年纪小,是不下地的,就在边上挖野菜,有多少算多少。

    待到夕阳西下,一行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预计还要再插秧两天就能完工了。他们的速度已经算是慢的了,没办法,在古代,劳动力少就是劣势。

    果然,连着两天起早贪黑,第三天忙活到太阳落山,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把地都种好了。待收拾完毕,便披星戴月地回到家中,也提不起什么精神了,随便对付了一顿后,就洗澡睡觉了。

    谷雨也腰酸背痛的,她现在才5岁,又是大病初愈,伙食也差,能坚持完春耕已是不容易了。她洗完澡爬上床,往里挪了挪,躺下,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旁边的信宝已经睡着了,同款枯黄毛躁的头发散在枕边,睡得香甜。

    没一会,莫二郎也慢悠悠地晃到了床边,扶着腰坐了下来。从春耕开始,莫二郎就是最辛苦的那一个。往年,住在老宅,还有祖父莫林山和莫大郎帮把手,但今年,只有他自己一个成年男丁,孩子又小,什么重活累活他都要干。一天下来,腰背一天都直不起来几次。只得晚上的时候,由李氏和义哥儿轮流给他捶背。

    这会儿,李氏正带着月娘收拾,义哥儿也还在洗澡。谷雨就自告奋勇地道:“爹,我给你捶背吧。”莫二郎看着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豆丁,朗声笑道:“好呀,我的小闺女会孝敬爹爹了呀。”说罢,干脆利落地趴在床上,让小闺女随便动手。

    谷雨捏起小拳头,就开始捶背。在现代时,她也是经常给自家爹娘捶背的,知道锤哪里比较合适。但可惜,谷雨现在人小力气也小,锤了半天,莫二郎一点感觉都没有。

    谷雨想了想,就站起身,跟莫二郎说道:“爹,我给你踩背吧。”莫二郎有些慌,忍不住回头道:“别弄了,你个子小,站不稳,待会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谷雨很坚持,她小时候踩过背,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小孩,只要小心些,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莫二郎起身,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儿子抱到大儿子床上,自己往床里面挪,让谷雨能够扶住里面的墙,也能够安全些。

    谷雨见了,有些感动于莫二郎的细心。虽然这几天,她一直在忙上忙下,为家里分忧,但主要是出于补偿的心态,以及不愿意误了农时。

    可是,父母之爱就是这样,点点滴滴,无声无息,沁入心脾。一瞬间,谷雨只觉得泡在了温泉里,心中暖融融的。

    待莫二郎重新趴在床上,谷雨就扶着墙,沿着背脊开始从上到下地踩了起来。这次,力道刚刚好,莫二郎忍不住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莫二郎还是心疼闺女的,等义哥儿洗完澡一回房,就让谷雨歇着去了,让义哥儿捶背。

    很快,待月娘和李氏都洗漱完毕后,劳累了一天的莫家就熄灭烛火睡觉了。寂静的夜晚,谷雨躺在床上,一边是睡得死沉的信宝,一边是墙,偶尔听见莫二郎翻身时的哼唧声,想起了远在现代的家人。

    虽然不知为何她能够穿越到这个朝代,但能活着已是万幸。可惜,不能告知现代的家人这个消息,虽有哥嫂侄女在身边,但父母肯定还是会难过的。只希望,他们能够早日走出来了。

    而她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的生活,为自己,也为爱自己的家人。这样想着,谷雨也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