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致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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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生

    一间破旧的土房前,一个梳着总角,身穿粗麻衣夹袄的黄毛丫头正呆愣楞地看着远处柔和温暖的朝阳。

    小女孩正是死而复生的莫谷雨,她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两天。原身感染风寒,应该是死于发热,她来时,身体还在高热中,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差点没有熬过去。

    那会,情况十分凶险,原身才刚离去,但风寒病毒没有走,还在持续发热中,她只感觉头重脚轻,全身在发热,口干舌燥。

    不知因何缘故,房子里没有人,她又渴又饿,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挣扎着爬起来。

    随手从床边拿了一块麻布,扶着墙,朝屋外走去,找了一圈。得到了半碗糠饭,从瓦罐中找到了水,幸亏木炭还没全熄,水还飘着热气。

    谷雨先拿了只陶碗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碗水后,把半碗糠饭艰难地吞嚼下肚。感觉精神好些后,把破布放进旁边的木桶中打湿。

    回到原来的房间,把旁边不知道是谁的被子也铺到床上后,窝进去,把湿布往额头上一搭,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期间,隐约记得又喝了两次药,那苦涩的药味一直残留在口腔中,久久不能散。再次醒来,烧已经完全退下了。经过大病一场,谷雨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身体虚弱得紧,需要好好养着。

    待谷雨精神好些后,通过这个身体的亲人,也了解了如今家中的情况。

    她现在处于大燕朝元立十年,不属于谷雨所知的任何朝代。当今圣明,但前朝皇帝晚年昏聩,荒废朝政,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当今即位后,拨正返乱,重用贤能,但也还在收拾烂摊子,只是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祖父莫林山年轻时是货郎,家里穷,只有几亩薄田,但莫林山颇有本事,靠着走街串巷攒下来不少的银钱。婚后,想要改换门庭,供个读书人,便回到家乡大坡村买地安家了。

    奈何,前朝末年朝堂黑暗,官官相护,百姓向上无门。莫林山担心惹来祸患,只得歇下了让儿子读书科举的心。

    老莫家有二儿一女,莫大郎,莫二郎,已经出嫁的莫三娘。莫大郎,其妻为祖母方氏的外甥女,人称小方氏,膝下有三儿两女。莫二郎的妻子李氏,育有二儿二女。这个身体的父亲就是莫二郎。

    李氏是村中李老头的女儿,李老头是逃荒来的,妻子产后身体虚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有一独子李文石,也就是原身的大舅子,性格豪爽,朋友遍天下。早年出去谋生,偶尔有书信回来,但近两年也就来了一两封,据说进西域做生意去了。

    原身在家中排行第三,现年五岁,大名也叫莫谷雨,大家一般叫她雨娘。因为她是在谷雨时降生的,莫二郎觉得寓意很好,就取名为谷雨了。

    大哥大名莫明义,小名义哥儿,现年八岁。二姐莫秋月,小名月娘,今年七岁。四弟莫明信,小名信宝,今年才三岁。

    家中带上祖父莫林山和祖母方氏,共有十五口人。在大坡村虽算不上人丁兴旺,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原先。家中有三十亩田地,其中良田二十亩,薄田十亩。日子虽贫苦,但一年下来也能剩一两半两。

    可惜,前年年中时,祖父莫林山在阴雨的山中不慎摔倒,昏了过去。当时附近没人,又淋了雨,被村民救下来时,整个人都发热昏厥,腿也肿的老高了。去镇上的医馆一看,果然是高热,腿也断了。

    为了给祖父接腿治病,家中陆陆续续地卖了十五亩地,凑够了药钱。祖父治好病,接好了腿,去年刚能下地,但药还不能断。

    但现在家中仅剩下十五亩良田,却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去年夏天遇到洪涝,收成减了大半,损失惨重。县令传令下来,免了赋税,没有补助。

    莫林山看着家中的窘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月,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若没有遇到灾,乡里乡亲还能搭把手,熬到夏收。如今,家家都是自身难保。要是都在一起,一大家子肯定熬不到春天了。

    忽然间,他想到了佃田。可村中农户众多,零零散散的一两块顶不上什么用,不若到吕员外手下去。只是,大儿子肯定要守在身边,能去的只有二郎一家。若是不分家,二郎一家必然是要两头忙活,得到的既要交佃租,还得交到公中。何苦来哉,不若把家分了罢。

    莫林山心中如同火烧火燎,迟迟下不了决定,又过了半月,看着家中日益消瘦的家人,才终于狠下心,定下分家来。

    这是一件大事,雨娘的记忆里也还残存着分家那天的情景。

    那是刚入冬的一天早上,天气不太好,天阴沉沉的,带着冷冽的风,东厢房里,祖父沉默地半靠在床上,盖着深色的被褥,上面打着补丁,衬得脸上的纹路更如沟壑。

    原身个子小,仰着脖子很是费劲,只能看到祖父搭在被上发黄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祖母方氏紧紧攥着莫二郎的手,在冬日下起皮的手很是粗粝,声音有些颤抖地絮叨:“…二郎,你不要怨娘,哪怕有一点法子,家中都不想把你分出去。只有分出去,我们都才有活路…

    我和你爹打算把你住的厢房给你,再给你些粮食,你和孩子的衣服被褥也带上,家里没有余钱了,只能贴补你一二…

    只是,村里都是自家的地,也就那一两亩,实在不顶事儿。县上的吕员外最是宽厚不过,找他佃田总不会错,只是到时就不知你能佃到哪去了。到时候,可能都未必能在村里住…”

    说罢,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大伯莫大郎坐在矮凳上沉默地低着头,没有说话,粗糙的大手在无意识地收紧。大伯母小方氏拉着原身亲娘李氏说些体己的话。

    莫家本就兄弟少,两兄弟关系一直不错,家中也和睦。因此,莫二郎对于要被分出去,并无多少怨言。正如自家娘亲所说,不分出去,都活不了。与其烂在一锅,不如分出去,看能不能挣一条活路。

    后来,莫二郎就开始早出晚归。很快就敲定了佃田的事。他运气还不错,佃的早,还有几块好地。与家中商量后,决定佃十五亩地。

    吕员外在千禾县很有名气,对千禾县的老乡很是厚道,只收四成租子。大伙说,要是在外地,吕员外可是要收五成的。

    佃的地在桃花村,离家中有点远,走路约摸要小半天,但好在离县城近,只要两个时辰就能到。那里本就有两间土坯房,是先前的佃户留下的,虽然破败,但修一修,也还能住。

    莫二郎是个勤快人,又有莫大郎在一边搭把手,很快就修补好房子。在老宅过完年,原身一家子就搬到桃花村住了。

    谷雨刚来时之所以家里没人,就是因为现在正值春耕,连只有三岁的幼弟都在田里了。

    爹娘怜惜雨娘身体不适,让她喝了药在家休息,却不想那赤脚大夫开的药没有起效,才导致小姑娘没有熬过去。

    谷雨望着天边已经越出大山的红日,正在慢慢地朝上升起,思绪慢慢回笼。

    前世,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致,如今获得新生,当然更不能辜负。

    原身意外去世,她没有办法让别人知晓,但她记得会给她祭拜。而原身父母,她也会当作自己的父母看待。

    当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带着全家致富。家中实在是太穷了,原身熬不过去,很大因素就是家中买不起好药,只能捡了些便宜的药买,才会效果微弱。

    不过,她如今是个三头身小丫头,要做什么,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