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事发两日后，各大门派都已收到云霞阁遇袭的消息，给本来还在为武林大会摩拳擦掌的中原武林蒙上了一层阴影。刚崭露头角的小门派一时间人人自危，有底蕴的大门派自认能比上云霞阁的不过一只手之数。整个武林中能近秀芳霞身的寥寥无几，可如今连她都被破了内功，这种敌人还在暗处，令人防不胜防。此时整个武林都在盯着百器楼，看着那位统领武林十年的默行会怎么做。

    “师父，大老爷回来的消息是谁放给那小子的，怎么师父昨天刚回来这小子就来了你看看现在就连林峰都和他穿一条裤子了。”刘得荣站在藏器楼顶对着身边躺着偷懒的默铃叽叽咕咕的抱怨着。

    默铃看着无云的天空根本不在意秦游的到访，“得荣，过两日随我一起去趟扬州吧。不知道干娘现在怎么样了，门派弟子死伤大半，而且信中说她又静脉逆转了。我真得很担心。”

    刘得荣尴尬的笑道：“师父啊，你不是不知道大老爷的性格，你说了肯定出不去，偷溜出去肯定要被关禁闭。不如等等吧，再过一个月师祖奶奶不就来了吗。”默铃翻了个身背对刘得荣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大殿中默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鞠躬行礼的秦游，现在他百务缠身加上云霞阁被袭，实在没有心思处理自己女儿的事情。百般权衡后道：“秦宫主少年英杰，能看上不成材的小女是默某人的福气，只不过如今武林动荡不安我实在无心考虑这些事。不过她确实到了当婚配的年龄，我会好好考虑此事，秦宫主给我些时日容我想想。”一旁的林峰连连点头，虽然秦游是自己的好兄弟，不过师妹和自己青梅竹马还是要公平竞争的。

    秦游依旧躬身弯腰，语气谦逊：“默盟主苦心我等江湖儿女尽然皆知，当下武林人士人人自危，恐难自保，如若我两家联结一心对外亦可振奋人心。”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默行也知道联姻确实可以解决武林中人对自己的质疑，只不过自己最心疼这个女儿又如何能轻易的许诺，让她成为牺牲品。

    咚咚咚！默行食指关节敲击桌子的声音在大厅中不停地回荡着，这是他这十年养成的习惯，一有难以决定之事他便会如此思考，堂下众人的心也随着敲击声的节奏跳动着。冷清了盏茶的时间一声拍桌声惊醒了众人，“秦宫主，不如这样我将在此次武林大会盟约里再加一条，此次得盟主之俊杰武艺德行兼备可为我默行之婿。”

    这一周不到的时间整个武林像是溺水的蚂蚁遇上枯木，都想要搭上百器楼这艘急流中的大船，本来沉郁的武林又重新人心激昂起来。整个唯有李白愁眉不展，陈楚现在下落不明让他无法继续隐居山中，李白将私塾交予其他先生背起行囊出发前往扬州。

    塞外边关塔克山丘中已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张雪，在这生活了一辈子的乌莫在屋内煮着肉汤，不停的咒骂起天气。“小木头，你那个师父也不来看看你，丢在我这成天发呆早晚真变成个木头。”

    “他不是我师父。”满儿抱着两把剑痴痴的看着飞雪回应道。

    乌莫习惯了满儿的脾气，运气好一天能对上三句话，运气不好就真的是自言自语。“行了，吃饭吧，等这雪停了我便去巡山，你好好看着笼子的人，我们把事做好就行吃口饱饭就行，管他谁是谁。”

    满儿盛出一碗肉汤放在笼子内，他不知道昏迷不醒的陈楚会不会突然醒来，不过每次吃饭时他都会多盛一碗。起初乌莫也说他是浪费粮食，只是时间久了他也懒得去和木头讲道理。

    大雪停下后陈楚也醒了过来，这是他昏迷的第五天，当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时陈楚也想过脱身，只是他受伤太重连端碗都费劲，每次进食都如同野狗般的舔食。

    “后生，这牢笼滋味如何，是不是很不好受。”一身红衣的红鹰推门而入。

    陈楚仰头咽下口中食物，对着红鹰嗤笑道：“看来你是因祸得福啊，少了一只手嘴上功夫却更厉害了，小爷我在这住下了。”

    红鹰在飘雪的冬天依旧是折扇在手，只是一只手少了以前敲扇子的潇洒。他笑着为陈楚盛满肉汤轻言道：“我们这关外不及你们吃的种类繁多及美味，能猎到山物已是美餐。前几日我在教中举荐了你，吃完了随我回教去见教圣大人，之后我带你去见一见什么才叫滥杀无辜的恶人。”

    陈楚两只手合力拿起汤勺，肉汤在勺中抖抖撒撒，等到了陈楚嘴边时已经是只空勺。陈楚吃力的放下汤勺，无力的倒在地上叹息道：“我现在像是废人一般，要杀便杀了。”红鹰命令乌莫打开牢笼，他取来一个小凳将汤碗放在凳上，随意的坐在地上像个知心朋友般的与陈楚聊了起来：“我本是中原人士，后随家人逃难时流落关外便视此为家。起初我也是为了活下去才委身于此。直至后来边关守军将我当做俘虏抓回营中，他们不听我的话硬说我是贼寇，日夜的凌辱我最后玩腻了要处死我时教主出现了，他不主张杀戮，但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才是恶。”

    陈楚费力的坐起身，厌恶的看着红鹰那一脸真诚嘲讽道：“诚心忏悔改过自新的人是恶？中原的名门正派也是你眼中的恶？你该问问被他们救过的人，你们没资格评判别人。”陈楚突起一脚踢翻木凳，然而力度太小红鹰起身后撤一步便轻易躲开。

    “兄台现在这样我也理解，不过随我回去你就知道了，你身边的满儿是被边境军进村扫荡后抓回去充当玩偶的可怜人。善和恶在这里都是人定的，也是最纯粹的，你会明白的。满儿，搀扶着他和我一起回圣教。”红鹰直接离开了小屋，不再去和被满儿搀扶的陈楚解释什么，一切道理看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白雪映照着月光让夜晚显得明亮起来，只是这月光照在一身红衣的红鹰身上时，仿佛他是地上的另一个月亮，像是血红色的月亮指引着陈楚前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