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的元亨阁利字间里，赵旭、语薇和张勇坐在包间里。赵旭为两人相互介绍后，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等菜，语薇的言谈大方得体，和张勇也慢慢熟悉起来。张勇是赵旭的大学同学，和赵旭的关系很好，也和赵旭一个职业，两年前被调到乡镇派出所当二把手，这个月刚刚调回江兴。

    赵旭说：“你看我这个同学，长相虽然老实，但其实是骗人的，他这个人做事虎得很，他在乡下堵摩托车，有个人骑着摩托车到他跟前，突然猛加油门想跑，他一胳膊搂住那个人脖子，摩托车当时就飞出去了，当时他和那个人一起滚地上了。”

    “啊，原来你这么厉害。”语薇笑着说。

    张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旭接着说：“当时，把他们所长吓得不轻，给了一千块奖金，还特意去了他家一趟，和他爸妈聊了好久呢？”

    赵旭说完，张勇哈哈地笑着说：“是那个人太不尊重我了，你说你要是看见我，恭敬地过来给我递上二百块钱，那证明你有心，我能不放你走吗，你过来什么意思不表示还踩油门想跑，你这不挑战我么，我能放过你吗？”

    张勇长得一张方型脸，小眼睛，略微有些嘟嘟嘴，留着寸头，略微古铜的肤色，给人的感觉长得挺周正。他说得装模作样地说话，逗得赵旭和语薇也哈哈地笑起来。

    赵旭一边笑一边和语薇解释：“别听他胡说，他逗你的。”

    等饭菜上来，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张勇说：“这家店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装修很不错，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老板也不像一般的小生意人。”

    赵旭说：“你眼光果然厉害。这老板以前是身家几十亿，后来落魄了，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剩一些钱，就开了这家店。”

    张勇被赵旭说的内容勾起好奇心，催促赵旭说：“快讲讲。”

    赵旭看着语薇说：“上次我们第一回正式见面，就没讲这些事。”然后又看向张勇说：“我是这家店的老主顾，店铺装修的时候我就和老板认识了。所以慢慢熟悉后，就知道了他的事。几年前这老板还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当时因为在一家信托公司有5亿元贷款要到期偿还，面临一块14亿的土地使用权要被低价拍卖，所以急切需要融资。当时正好江兴银行也有一笔债务风险需要化解，于是双方经过中间人牵引，达成合作。”

    语薇问：“江兴银行有什么风险？”

    赵旭说：“当时江兴银行的办公室副主任伪造了一些江兴银行的文件，又找人冒充了工作人员，在江兴银行的办公室和一家叫路路通的信托公司签了合同，又加盖了江兴银行和法人的印章，为一家叫聚利的公司向路路通信托作了12亿元的担保。”

    “那个副主任收了多少？”张勇问。

    赵旭说：“收了6千万，但是很快就案发了，当时的江兴银行董事长刚履职，聚利公司也没有还款能力，为了化解风险，那个董事长认为需要引入第三方有能力的企业，所以就在中间人的牵引下，和这老板合作了。双方当时达成协议，由江兴银行向这老板提供22亿的贷款，其中12亿用于收购之前聚利公司的不良资产包。余下10亿作为这老板的开发资金。”

    “那套路呢？”张勇问。

    赵旭说：“简单来说，就是这老板收购了聚利公司的大部分股权，承接了聚利公司的项目，后来和江兴银行之间又引进了几家别的机构，经过了几道程序，一共拿到12亿的贷款消解了江兴的担保。”

    “然后呢？”张勇继续问。

    “然后他就发现错信了江兴银行，不仅聚利公司的项目亏损不是像原来说的只有4个亿，分几笔拿到12亿的贷款后就再也拿不到贷款了，再然后就破产了。”

    “能经营这么大的生意，这老板就这么轻易被骗了？也没去告吗？”语薇问。

    赵旭说：“当时老板太急，因为他的时间紧，来不及调查具体项目，再加上中间人的原因和江兴银行的招牌，所以就被骗了。当时经过几家机构的那些程序做得也很巧妙，想去告也没有证据。”

    张勇叹息一声，说道：“自古人心最难测，那个中间人叫什么？”

    赵旭说：“林财生。”

    “就是我们市的百亿富豪？”张勇问。

    赵旭说：“对，这老板也是后来才知道，江兴银行的前董事长和林财生关系密切。聚利集团和林家也关系密切。不过世间也是世事难料，这件事反倒让这位老板释然了。他现在经营这家店很用心，因为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不是纯粹的利益心驱使，平时也经常去亲身做公益，去大山帮助留守儿童和老人，困难家庭，一切都按照本心做事。”说着，赵旭问：“你们猜他多大？”

    语薇说：“看着也就四十岁。”

    “哈哈哈哈哈哈。”赵旭笑完，说：“这老板五十六了，自从释然了以后，他说欲望小了，容颜和体力也跟着越来越年轻了。”

    “啊？”张勇惊讶了一声，说：“看来心态比什么都强。”

    张勇喜欢喝茶，尤其是普洱，几个人继续聊天，张勇讲了很多茶道的事，让语薇对茶文化多了很多了解。

    吃完饭，赵旭点了一壶桂花饮，给张勇倒上，对张勇说：“饮品不光有茶，桂花饮你尝尝。”。张勇尝了一口桂花饮，说道：“果然不错，清新香甜。”

    张勇喝完，赵旭忽然说：“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三姨再婚找了个银行的行长，是哪家的。”张勇说：“就是江兴银行的。行长，二把手，一把手是董事长。”

    “哦，那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张勇看赵旭又关心起自己三姨的婚姻又关心起感情，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笑着说：“好得很，两个人都是二婚，我姨夫还带个孩子，他俩是真心一起过日子。怎么，你有事说事，扯那些干什么，咱俩的关系，能办我就给你办了。”

    赵旭看张勇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说：“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等过几天再找你研究。”

    一旁的语薇心里当时一惊，一丝希望在心里升起。几年的坐柜生活，虽然还能抗住，但是真的不喜欢，就像所有柜员一样，都想脱离柜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从饭店回去的路上，赵旭和语薇说：“我也是突然想起来张勇的这层关系，你想调哪个部门，我得先听听你的想法，再找他研究这件事。”

    语薇若有所思地说：“最好是办公室，但是办公室里的人际关系复杂，我去了也是干活的，估计什么活都得推给我，抗住违规盖章还要得罪领导。电子信息部好一些，但是不如办公室。财富管理中心没什么事，也有正常节假日，但是他们还在研究往机关调动呢。市行里几乎都是市领导和各大局长家的亲戚，支行会比市行简单些。”说着，语薇晃晃头，说：“你让我想一想，考虑好。”虽然语薇平时也想有机会调岗位，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反到让自己一时不知所措。

    赵旭说：“不急，关系在那跑不了。”

    赵旭接着说：“对了，今天大堂里除了孙浩，另一个叫孙鹏的是干什么的？”语薇说：“是大堂经理。”

    “你们大堂经理怎么像个混子，在大堂里也晃晃悠悠的。”

    听赵旭说孙鹏像个混子，语薇笑了一声：“你看人还真厉害，但是我的同事们都说他是变得优秀了。”

    “变得优秀了？”赵旭有些不解地问。

    “同事们都这么说，”然后语薇继续解释道：“他家里是做小生意的，本来同事们以为他和我们一样平庸，但是几个月前突然发了光，彰显了优秀的品质，吸引了总行领导的女儿，成为了总行领导的准女婿。后来工作也得到了行领导的认可，前段时间行里竞聘大堂经理，他就顺理成章地变成大堂经理，据说之后行里还要竞品中小层干部，他也是候选人之一。不过他现在明显有些飘了，以前整天围着孙浩，不是叫浩哥就是叫领导，现在也改成直接叫孙浩了。你怎么问起他了？”

    赵旭淡淡地说：“一个多月前我收拾了几个流氓，他在流氓里劝架。”

    “原来也有他。”

    “原来？你知道怎么回事？”

    “当然知道，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打了几个流氓吗？”

    “我当时看他们欺负一对小情侣，看不过去，所以就路见不平地出手了。”

    语薇欣慰地看着赵旭说：“那个男孩是我弟弟，你第一次送我回家，他就在小区看见你了。”

    “这么巧合，看来我们真是一家人的缘分。”赵旭坏坏地说。

    “现在还不是一家人，不要乱说好吗？”语薇假装无语的样子。

    “不是一家人那是什么？”

    “嗯——”语薇低下头，沉思一下，双颊泛红，害羞地说：“你是我的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