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我对她们大声说道：“新夫人是位恬静淡雅，知书达礼的人，你们绣的时候改变一下风格。除一套大红以外，另两套要改一改。”我突然想到先前在苏小意家墙上那幅画，又说道：“如果不明白，就参详杜牧的山水花草虫鱼画作。”

    丫头们都惊呆了，我们要到哪里才能看到大师的画作？闻所未闻。

    有一个丫头随后说道：“我有一本刺绣的书籍，上面有几幅山川湖泊的画，还有画梅花梨花的画作。”

    梅花？梨花？我突然顿悟，“不对，梅花和梨花，梅和犁这两个字，会不会不吉利？”

    丫头们听后都点点头。

    我想了想说道：“刚才你们枕头那个花还是像我说的那样绣，粉红丝线稍多一点，只是它不叫梅花，它叫海棠，海棠花也象征着富贵。”

    丫头们又都点点头。这吉不吉利真是全凭一张嘴。

    我见丫头们还是有些茫然，又说道：“红花的配色要用淡雅的色调。你们想想，水是什么颜色？它是水绿色，就是很淡的绿色，你们用着绣绿叶的绿色线比较鲜艳，要怎么样才能让它掉一些颜色下来？然后变得更淡雅一些。”

    有一个丫头说道：“用生石灰洗。”

    “好，你们用生石灰洗洗，试一下。”我又说道：“蓝色，也可以这样试试。由浓到淡，这样渐变的颜色，像画作一样，就成了倒影。”

    丫头们如醍醐灌顶，都行动起来。

    我收了苏小意的银子，至少让她能在自己的被褥上，看到一点用心的东西。看到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想了想，怎么样才能让她们既绣得好，又还能有成就感呢？我想了很久，又想起了挂在墙上的那副画作。

    然后对她们说道：“绣娘们，你们听好了，这次新娘的绣品，我准许你们在不起眼的地方，绣上自己的名字。不要让人看出来，但是，你指给我们看，我们能分辨出来，行不行？”

    “行。”姑娘们都亢奋了，都说行。这样一来，她们自己就会花心思，把绣品绣得更出众，毕竟上面署有自己的名字。

    我又补充道：“你们只能绣自己的名字，不能绣别人的名字，听好了。”

    大家边做绣品边议论起来，都在说二小姐聪明，花样多，也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坏话。冬梅呵斥道：“讨论绣品就讨论绣品，不要妄议二小姐。”

    被冬梅制止后，大家才禁了声。

    之后，我去了库房签字，回院子的路上，我碰见我的丫头冬梅在与西门槿说话。没听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冬梅回院我就问她，西门槿找她何事？

    冬梅回道：“回小姐，少爷他问，今日布置新房，有没有不顺利的地方。”

    “哦，他就问这些吗？”我其实想说的是，这些随口可问的小事，他应该可以很轻松地问我。

    冬梅回道：“回小姐，少爷好象希望您，遇到困难，去找他，少爷还是挺关心小姐的。”

    “是吗？可是我没有困难。”西门槿希望我有困难就是找他帮忙，让我欠他越来越多，还无可还。只是，我从小受了他那么多恩惠，如果他真想让我还，我早就还不清了。

    我看向冬梅，轻描淡写说道：“如果少爷让你给我制造点乱子，好让我去找他，你大可直接告诉我，我配合你，我去找他就是。”

    冬梅听了我的话之后，‘噗通’一声跪下便认错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上次，小姐问起秋月给少爷暖床的事。奴婢不知道少爷怎么的就知道了，叫奴婢去问话，骂奴婢乱说话，还打了奴婢一巴掌。就是上回小姐看到的我红肿的脸，我说撞到门框上那次。”

    我打断了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拿捏了你？他把你放在我身边，就是看着我，不让我与别的公子接触吧？”

    冬梅又磕头认错道：“不是的小姐，您误会奴婢了，也误会少爷了，少爷他只是关心小姐，他问今天小姐有没有被人欺负，被人为难。他就问这些，没有别的。”

    我看她为难的样子，说道：“好了。你也误会我的意思的，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他让你来劝我多去求他帮忙，我不想为难你，你可以直接给我说，我配合你便是。起来吧。你刚才那一跪，真的吓着我了，我还以为你做了背叛我的事。”

    我把她扶起来，又说道：“你刚才说，我们那晚说秋月暖房的事，少爷是怎么知道的。我想起来了，我记得第二天，我和少爷一起去他院子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秋月两眼，少爷当时还问我在看什么。他应该是那时觉察到我在观察秋月，他就联想到你了。他太敏感了。我也不是有意要出卖你的。我错了。”

    “小姐，您不要这样说，奴婢也没有什么损失，就一巴掌而以。只是，小姐，少爷对您真的很好，奴才们都能看出来。”

    我有些沮丧，“他从来没想过，要明媒正娶我，他嫌弃我的身世。不说也罢，他还是做我的亲兄长比较好，我其实真把他当自己的亲哥哥。”

    “小姐，你的身世怎么了？不就是姨娘潘小莲所生吗？外界的人都这么认为的。”。

    “对啊，我去听谣言干什么？我就是姨娘所生，我与西门槿就是亲兄妹。”

    冬梅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有些讷讷道：“小姐，只是，少爷他......”。

    我知道冬梅的为难，她本来是想当说客的，结果把我们劝说成亲兄妹了。“算了，不说了。以后你两边为难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不会为难你。”

    “是，小姐，冬梅知错了。”

    当晚，我睡觉都不踏实，半夜惊醒，久不能眠。总在想哪里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必须提前想到，防止被人算计。也不知道刘妈妈和西门容什么时候出手，防她两个，都成心病了。

    现在，西门槿居然希望我有困难，他再伸出援手，让我只能依附于他。

    第二天早上早早醒来，收拾妥当，正要出院门。西门槿的跟班柱子就来我院子传话，叫我去西门槿院子一趟。

    我让冬梅和俏丽先去夫人院子，我一个人去了西门槿的院子。

    西门槿背手站在窗边，我走进去，和往常一样开心招呼他，“槿哥哥早，这么早找婳儿来，有什么好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