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归藏手
青溪阁山庄四栋楼环抱,三栋三层,主楼四层。
四楼的楼顶上是个大平台,一半是圆木搭建的茶舍,另一半空着,像个演武场。
从楼顶放眼眺望,山峦叠嶂,云海茫茫,整个瓦屋山景色—览无余。
“传说太上老君骑青牛出关‘寻青羊之肆’,由草原故道入蜀,沿着青衣江流域来瓦屋山布道,最后在这里升天。东汉末年,道教祖师张道陵在这里开创五斗米道,才有了后来延续千年的道教。而武侠小说里写的蜀山原型,也正是瓦屋山,那种仙气缭绕、若隐若现的景象,在瓦屋山随处可见。”
萧翰读着花非花提供的资料,正对着仙山发思古之幽情,孟想拉着岚姐走了过来,“翰子,把你会的东西都演练演练吧,让岚姐给你指点指点。”
萧翰敛容正色,拱手道:“岚姐,我刚入门没多久,请多多指教。”
岚姐点了点头:“没有人生而知之,所有高手都曾经是菜鸟,尽你所能就好。”
萧翰现出菜刀,很认真地把解牛刀法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
“你这套刀法是通过秘籍学的吧?”岚姐问道。
“是的,孟想给我的。”
“庖丁解牛,熟能生巧,一定要练到不假思索出刀才算高境界。学武功技能要尽可能通过秘籍,秘籍不仅仅是一本书那么简单,它凝聚了前辈天启者沉淀下来的全部智慧,多练多悟就行了,伴随着技能等级的升高,会和你的基因融合得越来越紧密,一般练到最高级的时候都会有突破性开悟,而且每个人的收获都不一样。”
萧翰看了看孟想,想起最初被她逼着学拳的情景,感觉被她揍得有点冤。
“看我干嘛,那会你还不是天启者好吧,根本就用不了秘籍,让你学还不愿意,小菜鸟。”孟想看出了他的心思,撇了撇嘴。
萧翰收起菜刀,取出玄黄钺,把三板斧使了一遍。
“就这么几招?”岚姐一脸诧异。
“是啊,也是用秘籍学的,据说是程咬金的斧法。”
“这明明是天罡斧法,却只是一些皮毛。你先练着吧,一般打打架这几招也够用了,回头我找找师父看看有没有完整版的天罡斧法。”
“谢谢岚姐。”
“斧头是粗人的武器,和你这种白净书生不搭啊。”
萧翰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觉得拉风的玄黄钺在岚姐眼里那么不堪。
“岚姐,我也觉得怪怪的,你说他用什么武器比较好?”孟想看着萧翰的样子,问道。
“嗯,我觉得啊,萧翰玉树临风,手长腿长,要么使枪或使剑,要么像师父一样,什么也不用。”
“有道理,翰子的身材倒是和师父有几分相似。”
两个女人围着萧翰,一副评头论足的样子,仿佛不是在聊武功,而是在说小鲜肉。
刀法和斧法都没入岚姐的法眼,萧翰摆出了无极九式,虽然只学会了七式,但他自认为是自己最拿手的了。
看着萧翰煞有介事的样子,岚姐笑道:“想想,你怎么教他这个?”
师父林启山不是说这是无极门的镇派武功吗?怎么在岚姐嘴里好像不屑一顾?
孟想笑道:“我也没办法,当时我的任务是保他不死,可这个菜鸟什么都不会,只好教他点东西让他自保,不至于死太惨。”
看萧翰一脸懵圈,岚姐解释道:“无极九式其实是一种入门功夫,是当年老子的健身操。想想小时候太顽皮,师父教她这个也就是让她收收性子,练练基本功。”
不会吧,这么厉害的无极九式仅仅是孟想小时候的广播体操?那她的师父得强到什么程度?
“还有啊,你这七式的后面四式完全不对,想想要练成这样肯定会被师父打屁屁。”岚姐继续补刀。
前面三式是“青姝”教的,后面四式是林雪霏教的,难道师父郑重其事说的“镇派武功”这么差劲?
孟想摇晃着岚姐的胳膊:“岚姐,你就别笑他了,我今天带他来,就是想让你好好教教他,现在满世界都在追杀他啊。”
岚姐一愣:“怎么回事?”
孟想急道:“他就是幻域论坛里说的那个菜刀侠,手里不仅拿着传国玉玺和私域副本,还有一个新遗迹。”
岚姐听明白了,笑道:“想想,你看你这男朋友交的,你的这个‘翰子’就是个炸药包啊。”
“岚姐~~”孟想红着脸叫道。
岚姐叹了口气:“好吧,为了我们家想想,我就勉为其难吧。”
好不容易学会了还自我感觉很拉风的东西竟然是广播体操,当初在副本里还被“青姝”用广播体操打得鼻青脸肿,萧翰又一次感觉自己是个乡巴佬,彻彻底底的乡巴佬。
看萧翰脸色不好,孟想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翰子对不起嘛,我没想骗你的,无极九式是我最熟的,而且我用它打架从来就没输过啊……”
萧翰假装没好气,故意别过脸去不理她。孟想低声下气,“对不起嘛,别生气嘛……”
看着这一对活宝,岚姐笑着打圆场:“萧翰你别介意,我从头开始教你,你天资还是很不错的。走,进去喝茶,歇会儿。”
圆木茶舍其实叫玻璃茶舍更为确切,除了支撑的柱子和屋顶的框架是圆木,其他全都是玻璃。
地上铺着棕色的地毯,什么家具都没有,地毯上只有一张矮方桌和几个垫子。
方桌上已泡好一壶茶,还摆着两碟坚果,三个小瓷杯。
孟想直接在地毯上躺下,头枕着垫子,掏出一个折叠屏手机。
岚姐和萧翰在垫子上坐下,岚姐拿起茶壶倒茶,“萧翰,你是学历史的,知道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是什么吗?”
“易经?”
“对,不过这里所说的易经并不是周易,而是周易之前的连山易和归藏易,周易是阉割简化版的易经。连山易和归藏易是人类上一个辉煌时期的遗存,在地球已经失传,但在幻域却保持着传承,沉淀成为神轶物和武功。”
山易和归藏易萧翰在秦王宫里花非花已经说过,他手上就有一个归藏易式盘。
“天下文化源于易,老子《道德经》和孔子《论语》都是对易经的解读,诸子百家全都是,无一例外。”
“天下武功同样源自易经,最初的功法叫连山八式,是从伏羲八卦演化而来的。无极九式是老子为了锻炼身体,从连山八式中选取的一些简单动作。”
“连山八式的主要作用并不是技击,而是整合、强化基因,促进基因能力的提高。真正用于技击的武功到了归藏易时代才产生,而它的基础还是连山八式。”
科普完基础知识,岚姐取出一本线装书递过来,萧翰刚一接过,脑海里就出现光幕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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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归藏七手》】
【类别:秘籍】
【属性:无】
【适用:无】
【等级:无】
【功能:习得拳法】
【状态:可学习】
【备注:源自连山八式的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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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正常程序,应该先学习连山八式再学归藏七手,”岚姐解释道,“一是因为按师门规矩连山八式只能师父亲自传授,二是因为孟想说要把你迅速变强,所以就只能先让你学归藏七手,揠苗助长了。”
萧翰惴惴道:“这样揠苗助长不会把苗拔坏了吧?”
孟想抬起头来,笑道:“拔坏就拔坏了呗,大不了把你再插回泥地里去。”
岚姐也笑了,说道:“不会的,连山八式是道,归藏七手是器,道者器之根,器者道之用,先学哪个或只学一个都可以。”
萧翰心下释然,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双手握住秘籍,20秒之后出现提示。
【检测到秘籍类神轶物,正在读取……】
【《归藏七手》正在学习……】
【《归藏七手》正在进行基因融合……】
【《归藏七手》学习完成,基因融合完成。】
点开“技能”栏,“归藏七手”已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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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归藏七手】
【等级:1】
【作用:徒手技击术】
【招式:乾手、坤手、震手、巽手、坎手、离手、艮手、兑手。】
【说明:源自连山八式的拳法,万拳之宗。等级越高,威力越强。可无限升级。已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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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八式,为什么说是“七手”?
岚姐似乎早已料到他的疑惑:“归藏拳法最初只有七式,最后一式‘兑手’是后来一位大宗师补上的,出于对先辈的尊敬,沿用了最初的名字。”
孟想放下手机,说道:“翰子你捡到大便宜了,我都还不会,你就先学了。”
“这归藏七手我不能随便教人吧?”萧翰问道,虽然他没正式拜师,还是想问清楚规矩。
“你教不了,连山易和归藏易功法是融合类技能,只能通过秘籍学习。”岚姐答道。
“那秘籍让我用了,孟想不是学不了了?”
孟想脑袋靠在萧翰肩上,“放心吧,我们最不缺的就是秘籍,我师父是幻域唯一能够复制秘籍的人。”
复制秘籍?秘籍不是神轶物吗?神轶物不是不可再生吗?
虽然心里震惊,但萧翰没问出口,能学到秘籍已是幸运,人家师门里的隐秘,怎么能乱问。
“归藏七手是技击之魂,向下兼容所有徒手技击术,并可灌注于兵器和技能。连山武功无极限,极致状态甚至可以达到什么武器都不用,我师父就是这样。萧翰你记住,技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道的领悟,所谓无招胜有招就是这个道理。”
萧翰正要起身,岚姐按住问道:“你这个打坐姿势是谁教的?”
“我现在的师父,无极门门主林启山,他说这是易筋经里的五心朝天。”
岚姐笑道:“你师父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天罡斧法只有皮毛也就罢了,无极九式似是而非,这五心朝天也似是而非。”
孟想抿着嘴,摆出了她曾经在纣王宫前摆过的五心朝天,“我在副本里已经发现你的姿势有问题了,我以为你是在学我没学像。”
岚姐指着孟想说道:“你自己比较一下,看你的五心朝天和想想的有什么不同?”
萧翰看看自己,又看看孟想,两人的五心朝天确实不太一样。
萧翰是单盘,孟想是双盘;萧翰两手相叠置于腹部丹田,孟想两手结法印置于两膝;萧翰像窝在一团的秤砣,孟想像一朵绽开的莲花。
“这还只是外形,你师父有没有教你运功之法?”岚姐问道。
萧翰把师父教的呼吸、导引功法说了一遍,岚姐听后严肃地说道:“完全不对,照这样练下去迟早走火入魔。”
难道林启山从入门第一天就包藏了叵测之心?萧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诚恳地说道:“岚姐,你教我正确的吧。”
“这五心朝天和易筋经没有半毛钱关系,它同样源自连山八式,是连山八式的基本功,按理说应该得到师父的允许,入门之后才能传授的。”
岚姐看了看孟想,孟想合掌作了作揖,满是是乞求的眼神。
岚姐叹了口气,又说道:“这样吧,要教也是想想教,师父最宠她,她违规是常事,我只给你说说其中的道理。”
萧翰一看有戏,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认真好学的姿态。
“‘五心’是指双手心、双脚心和头顶心,也就是劳宫穴、涌泉穴和百会穴,五心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这个姿势最有利于吸收阴阳五行和天地能量,也就是‘沟通天地’,达到老子所说的‘天人合一’境界。”
“呼吸导引只是抵达境界的过程和手段,并不是目的,五心朝天的终极目的是‘无’,所谓天人合一其实就是无我无他,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慢慢领悟了。你师父教你的功法不仅不完整,最大的问题是,运行方向完全是反的。我只能说到这儿了。”
岚姐说完,目光闪烁地看了看孟想,起身准备下楼。
“我明白了,谢谢岚姐。”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想想吧。”岚姐边往下走边摆了摆手。
看着岚姐的背影,孟想吐了吐舌头,悄声说道:“翰子,岚姐这是故意放水呢,来,跟着我做……”
没进近在咫尺的瓦屋山,而是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眉山三苏祠,孟想并不是去看苏东坡,而是为了吃东坡肘子。
Taycan回到合租屋楼下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
两人下车,萧翰正在琢磨是不是应该来个吻别,孟想说道:“好想看看你新学的归藏七手啊,找个地方试试呗。”
萧翰想了想,挽着她的手往烂尾楼走去,“那边那个烂尾楼是我经常练功的地方,咱们去那儿吧。我也想看看。”
从合租屋到烂尾楼五六百米,孟想锁了车,两人手挽手走着去。
“翰子,以后你也叫我想想吧。”
“不想当姐了?”
“姐啊姐的,我都觉得被你叫老了,我就比你大几个月好吧。”
萧翰转头吻了她一下:“好吧,想想~”
两人在夜色中走着,刚走到烂尾楼围墙边,萧翰突然感觉肩上一痛。
“嗖嗖嗖”,一片幽光从前方袭来,是飞镖!
萧翰来不及多想,把孟想往身后一拽,打出一道岩壁,挡在前面。
飞镖叮叮当当打在岩壁上,纷纷坠落。
孟想反应极快,双手急推,一片银光洒出,弧形袭向飞镖来的位置。
“嗖嗖嗖”,又有飞镖从后方袭来。
萧翰一拉孟想的手,进了临界舱,前面发出的一声惨叫,他们只听见了半声。
自己先中了一镖,战斗已先处于下风,三十六计走为上。
临界舱里,萧翰右手捂着左肩,脸色煞白,鲜血直流。
“你受伤了!”孟想惊慌地叫道,拉开萧翰捂着伤口的手。
一枚三角形飞镖从后面嵌入肩胛骨,周围淤血青黑,“飞镖有毒!”
孟想手忙脚乱地取出一颗药丸塞进萧翰嘴里,伸手捏住飞镖,使劲一拔。
“啊~嘶~”鲜血飙出,萧翰惨叫,疼得呲牙咧嘴。
“忍着点!”孟想取出一块棉纱按在伤口上,青黑色的血液渗出,发出一股腥臭味。
直到棉纱变红,孟想才撤去棉纱,用手捂住伤口,血瞬间止住,疼痛消失,伤口愈合。
萧翰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中毒加上失血,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孟想皱着眉头端详着手里的三角镖,“这是忍者飞镖,可能是源氏或者橘氏。这么歹毒,上来就下死手。”
直接下死手的意图很明确,就是杀人夺宝,根本就没打算抓住拷问,追杀者笃定东西就在萧翰身上。
“姐……想想……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挂了。”萧翰虚弱地说。
“岚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炸药包,天上地下都在追杀你。”
“那……怎么办呀。”
“你那个合租屋不能再住了,外卖也不能再送了,太危险了。”孟想忧心忡忡地说道。
“可是我现在只有合租屋的坐标。”
“不能回去,没准还有人在等你。回幻域吧。”
萧翰盯着墙上的坐标按钮,幻域的坐标在鱼凫村林家小院门外。孟氏的人不能进鱼凫村,孟想也不例外。
孟想尖尖的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笨,你先落地,马上再进我的临界舱不就行了?”
星光下,魏思义推开林家小院的院门,眼前一花,两个身影从天而降,又瞬间消失了。
魏思义甩了甩头,使劲眨了眨眼睛,院门外什么也没有。
“你这两天是不是救了个逃犯?”
“你怎么知道?”
“二表哥告诉我的,他已经知道了副本里和我在一起的就是你,你就是那个菜鸟菜刀侠。”
“他还说了什么?”
“三表哥在找你。想活命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