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峥嵘岁月 各奔生死
夜正央!距黑雀通牒只剩最后五个时辰。
“众兄弟,皇宫大殿,拂云酿已满,此生最后一聚,送老八!”
桃源忘机坐于宫殿王座之上传音众帅。
此时,皇宫大殿之内,炽如白昼。
神秘的琉璃穹顶吸收了三月之光,将月辉如流水一般引下,沿着宫殿四壁顺流成了四面光幕,时而又自穹顶悠悠扬扬地洒下几朵旋转的光莲。
不同的月色凝结成不同颜色的光莲,各色光莲自行飘荡着,将光芒送至每个略显幽暗的角落。
“雕山败天,来也!”
殿外,一道魁梧的身影急速飞至,掠入殿内,凌空采气为座。
“老七!”
十三兄弟,桃源忘机排在第七,似乎一生与“七”这个数字缘分颇深。
雕山败天盘坐如钟,声亦如钟,洪亮透彻,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叹个气、点点头,都是压制不住的老大风范。
更何况他的长相本就超越了一代人,上上一次甲子大战,一战之后,一夜苍老。
“射日商羽!来也!”
天骄战帅里排行老三的三帅——射日族射日商羽。
其一身战甲黝黑发光,如同星兽黑鸦一般脆亮,再配上满头紫发,倘若混入鸦群,气质如斯,非鸦王莫属。
由于他生出了上百名子女,在桃源人的心中,这足以与他那独步天下的射箭绝招一拼上下,以至于桃源人都开始认为,紫色秀发或许是生育能力强大的象征。
只是,今日紫发已剪断一半,交予了妻子,以发代身,以示“死同穴”的射日族合葬古制。
“百草三晖!来也!”
老四百草三晖!
乍一看去,赏心悦目,头上箍着的一顶精心编织的小草帽,帽上细细密密地交织着各种神骏彩禽,与身上战甲的斑斓色彩交相辉映,可令人感受到一片繁茂的草丛气息。
这是百草族人一生中最美的一顶草帽,由娘亲亲手编织,一生只编此一顶。
此帽是祖制,有两个名字,生时叫做“生来帽”,走时叫做“来生帽”。
“遁星聊羊!来也!”
“行云苍!来也!”
“古秦若来!来也!”
“玛迦苏依!来也!”
“采桑西篱!来也!”
“星冥小乐!来也!”
“磁狂生!来也!”
“大海不凡!来也!”
一道道身影飞至,十三兄弟形色各异,却个个气度不凡,无不战甲披身,浑身透着杀伐气息。
桃源忘机仍在王座之上,一众兄弟分坐左右两列,率性而落,采气为座,
凌空而落。
此时,唯有一处空缺——老八陌远山南未到。
此时,紫发男神,老三射日商羽率先抄起一罐万年拂云酿,满怀深情地长
长一嗅,转头问道:
“老八呢,还没来?难道要像当年结义时那般,要捯饬一下不成?”
老四百草族百草三晖抢道:
“那是一剑护在我百草族七千人前的老八,如今,就是一个醉大仙,天亮之前能见上就不错了,还得没迷路才行!”
桃源忘机胸有成竹,点着手指、抖着腿,得瑟着回道:
“相信我,还你们一个俊压众生的骚老八!”
“这次老八真同意了?”
老大雕山败天,半信半疑地问道,七王正欲满口称是,只见对方仰起脖子望着穹顶才说完了下半句:
“那敢情好啊!我家那小畜生就能单独跟他家悦儿待上一阵子了,将来老八回了,还能顺手洒点花酿,帮他这个老情敌扫扫!”
“由不得他,他必须走!”桃源忘机骄傲地摆摆手,说道:“放眼桃源星地,一百年之内,能够再入“点星卷”的人,非他莫属了!死也给本王死远点!”
这时,最远的座位处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桃源星铁血娘子,十三战帅里排行最末的星冥小乐,意味深长地说道:
“世间能劝动八哥的人只有悦儿姐了…..让八哥走,得有多难!这十八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上一战之后,君失娇柳我失杨,星冥小乐的新婚丈夫魂归荻花殿,陌远山南的妻子也于此战芳消香陨。
他挚爱的妻子,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自寻星唤灵以来,她的技能只是救人,她虽弱小,却给了一向孤僻的陌远山南最温暖的港湾,她不喜战,却陪着陌远山南走过了桃源人最远的征程。
他发过誓,只要有他在,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而他也一直将她呵护地万分细致,然而上一战,他却食言了……
一战过后,与桃源忘机并称桃源双子星的老八陌远山南,从此一蹶不振,整日大醉。
自此,武力比肩七王,容颜一眼万年的桃源白衣男神,一向爱惜羽毛,白衣之上纤尘不染的变态神君,跌落下了凡间,又滚落到尘埃里,继而又滑落到了沼泽里。
他守护的人没了,他将自己也弃了,心碎了,人醉了,只是,唯有两件事他没有放下,一是无尽的后悔,一是下一战,复仇的一战。
殿内众人听闻星冥一言,皆是默然无语。
众人里,桃源忘机最不喜欢沉默的氛围,于是赶紧打破了道:
“这个……军令已下,老八不走,戟儿也不许走!”
旋又挥手一握,定在空中,一脸心机深沉地眯着眼道:
“已被本王稳稳拿捏。”
那幅天生不正经的样子不经意间跑了出来,不过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按照这位七王的说法,也就权且当作沉重人生中的一抹喜悦之光吧,如果这都没了,桃源就只剩下沉重了。
“他想下去见他的小悦,那本帅下去就不敢见她姐了,想留下来挨窟窿,忘记小时候怎么揍他屁股了!”
老二遁星族遁星聊羊坐在雕山败天对面,凭空斜倚着,长躯清奇,悠然自若。
细眉丹凤意阑珊,八字须上捋闲愁,只是那张胖呼呼的圆脸,拉低了几分闲云野鹤的仙家气韵,多了几分雍容华贵的世间气息。
说话之时,一身青色战甲之上,时而似有星光流过,形成一条隐秘的星河纹路,又给他增添了一缕不凡的气度。
但是,老二话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劲,自老五以下,所有人小时候都被老二欺负过,此时众人皆虎视眈眈地瞅向了他。
还好有人救场来了!
“走也好,留也罢,千年生死相助,最后一聚,怎能无曲,一曲《千年战》,颂尽我等十三兄弟戎马鏖战一生,昨日谱完,今日献上!若来曲,从此绝!”
七王大赞了一声“好!”,众人也纷纷应和,随即屏息侧耳。
抚琴者,老六古秦族古秦若来是也!
只见其淡青色长袖一挥,大殿上空微微掀起一阵漩涡般的波动,自漩涡内凭空浮出五根青盈盈的藤条,虽长短不同,但却是整齐平行地排列着掠出。
老六凌空一指点去,以空中藤条为琴弦,丝篁之音随之纤纤而起,信手低眉之间,自三两声悠悠扬扬,至百千声浩浩荡荡,时而空谷风起,时而幽泉玉溅,忽似千军万马,倏尔独立万古…
大殿四壁光幕,随音起舞,光华飞扬如丝。
“六哥此音,好生孤单,最后一曲,岂能无舞,我来助兴,玛珈最后一支舞。名曰《万剑同归》,为诸君助战!”
曲意正起之时,宫殿穹顶之上缓缓落下一朵巨大的水莲花,足有一人之高,花有百瓣水叶,层层错落,正依次绽放。
待花开之时,婉然见一窈窕女子,朱衣红发,正于花芯处起舞,女子行如轻云,杨柳依依之姿,流风回雪之态,赤脚踩在水光流转的莲花花瓣之上,腾如随风去,落如燕归来。
眼前凌波仙子何处来?十三天娇九帅也。
老九古玛族玛迦苏依,六岁之时,于唤灵海觉醒了幻汐星之水中花。
“甚美,本帅为六弟、九妹再布最后一道清凉景,从此清凉意,不再向人间!”
音落,穹顶之上飞来一片薄云,携着万千细雨,斜斜密密洒落,送下缕缕清凉意。
一时琉璃穹顶之下,月星送光,光里有雨,雨下有花,花中有人,诸物共舞成景,飘摇随曲音,翻飞弦中意。
为诸君送云雨者,十三天娇五帅是也。
老五云族行云苍,手摇一把绿叶扇,此扇一拨,便自天外飞来一片云。
此云名为“花雨天星之水云”,其霞密之力堪称波云诡谲,被排在《宙灵画谱》千位之内。
《宙灵画谱》者,网罗这个高阶宇宙内所有武者的命弦引动之物——浮沉物,乃七域公认的浮沉物排行榜。
曲至酣时,大殿之上,蓦地狂风骤起,老五扇下之云,顿时化作万点剑芒。
玛迦苏依的百瓣水莲,也同时化作百千水剑,刹那间掀起一圈飞旋的剑幕。
剑幕之中,九帅持剑纵舞,剑意大开大合。
忽见,急速旋转的剑幕之中,两道青光划过。
此时若以霞密之力观微探去,便会豁然发现,万千剑中,唯有两剑色泽迥异,不似水剑晶莹,而是一刃漆黑一刃青紫,两刃寒光四射,透出无限冰意。
“此舞既名’万剑同归’,怎能少了我这两柄!”
一人黑衣束身,白发吹散,如幽灵般矗立在殿门外。
桃源忘机率先察觉望去,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人,到了!曲,终了!
大殿之内,狂风渐渐落幕,万剑化回水莲,水莲又如风一般消散而去。
独有两柄寒剑悬停在大殿之中,散发着未尽的战意,余音嗡鸣,似有无尽的饮血之志。
此剑便是桃源赫赫有名的“无名星域之风亓剑”。
双剑一出,风为之动,嗡鸣之声不绝,剑主陌远山南。
十三天娇八帅,与桃源忘机并称的桃源双子星之一。
桃源人笃信,他百年之内必入《点星卷》!
桃源忘机劝他不走,最后放下最狠的狠话才逼着他答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