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小念！你看看谁来了！”

    电报局的前台小姐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卫宁整个人夸张地跳了起来。

    “卫宁！活的卫宁！您来这里是为了发电报的吗？”

    “对！对！您别激动！我这就去发电报啊！”

    “好的，我这就给您登记啊！”

    小念立即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上官金尴尬地低下头没说话，卫宁自己找了一台电报机发电报。

    他从新陵事件起发电报的次数非常少，但是当年的基本功还在，简单查了一下本地与新大陆联系的明码的电文，便开始与大明驻新大陆总督府那边联系了起来。

    最初的联系是明码联系，双方确定了身份后，由对方指定了这边电报局有的加密书，比如《退思录》一类的好找的书，卫宁根据加密书编制了电文，才把他遇见了什么事以加密形式发了过去。

    一来一回，卫宁告知那边使团一行遇见了海难，岛屿这边已经开始了搜救，太阳已经明显西斜了不少。

    卫宁估计天黑之前，新大陆那边应该就能派船参与搜救了。

    这个世界的沟通速度也就是这个样了。

    卫宁给小念签了名，又额外写了十二张签名，才在电报局里找了张硬木床休息。

    这里的条件，自然不会有上好的床垫那一类东西。

    ……

    大明驻新大陆总督欧弘现年四十八岁。

    他与李霄然是老乡，彼此的老家相隔只有两条街，李霄然小时候去欧弘家借书，还是欧弘给他领路找书取书看的。

    那时，他的父亲没少用李霄然为例子痛骂他不学无术。

    他是从那时候开始才真正读书的，可以说没有李霄然，也就没有现在的他。

    不过，两个人终究还是差异太大了。

    李霄然主动被各种情感牵绊，留在了大明本地当官与修行，欧弘却想着在海外开辟一片新的天地，建立一个没有李霄然影响，独属于他自己的功业。

    欧弘事实上也成功了，大明在新大陆的拓地之策，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成功都有他的汗水。

    可是八首龙蛇分魂的事，闹得他是愈发无力。

    他自己毕竟没少读儒家圣贤的书，做不到像希恩联合王国那些书生一样，把本地人完全地非人化。

    然后用非人化来论证本地人不该反抗，应该听凭两个大国在新大陆为他们做各种安排。

    不过无力归无力，与懵了还不是一回事。

    现在的情况，是让他懵了。

    大明派来的使团遇上了海难，李霄然那个学生卫宁暂时没事，其他人卫宁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欧弘从军方电报员那里获悉准确情报之后，整个人呆住了。

    他还问那个电报员。

    “你跟那边反复确认了吗？”

    “我不只确认了电文易错之处，还确定了电报员的身份。那个人就是卫宁，他的发报习惯我挺熟悉的。”

    欧弘知道，不同的发报员发报时都有各自的习惯，卫宁那种著名的电报员，想不被老手认出来都很困难。

    那也就是说，卫宁是真的在那。

    这个事实加上卫宁没有任何必要说谎，事实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他不得不立刻让电报员发出电报，寻找遇到海难的船只，然后，自己继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边发呆。

    他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让人发出一封电报，让卫宁明天上午就坐船过来。

    可是即便抛开这件事情的结果不论，欧弘现在也觉得情况很难熬。

    他毫不怀疑这件事背后，有那八首龙蛇分魂的谋划。

    如果不是他，现在这一片方圆千里之内，没谁会主动干那件事。

    “把我们这些侵略者全部都撵出去！你也配吗！”

    欧弘在喃喃低语中，在心底坚定了与八首龙蛇分魂斗争到底的信念。

    抛开是非不论，他有他的立场。

    ……

    卫宁再一次醒来时，窗外的天空还只有一点亮度，一眼可知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

    这里的电报局里自然不会有食堂那类设施。

    前台小姐小念已经是离开了，现在那里坐着另外一个少女。

    夜色之中，卫宁看不清那个少女具体长相，只能听见她的鼾声缓慢持续。

    单论鼾声，这个女孩睡得挺香。

    卫宁下床，注意到前台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大纸条，被一本翻得皱巴巴的《退思录》压着。

    纸条背面写着卫宁两个大字，明显是写给他的。

    卫宁取过字条。

    上官金的纸条简单说了一件让他惊讶非常的事，外出救人船只再一次沉船了。

    卫宁看到纸条，请他立刻赶往他醒来的那个海滩。

    卫宁明白，这时上官金也不确定具体的情况，接到下级士兵报告之后立刻出发，才给他留了个纸条。

    他拿过前台桌子上的鹅毛笔，蘸了一下墨水，在纸条上边写了“走了”两个字才离开。

    卫宁一路上思考着上官金的措辞。

    上官金没说派出去的船全都沉了，那很有可能只有一两艘船沉了，事情也就没那么糟。

    这是卫宁尽量把事情往好了想，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可是，当卫宁赶到那个沙滩时，却发现事情变得更糟了。

    那个沙滩上边虽然没有人在，却明显有不只一艘船的破碎木头。

    这不是开玩笑的。

    那一定是一个强大的力量干的事。

    这让卫宁开始担忧起了凌依然等人的安危。

    她们如果到现在还没有被救下来，即便没有像辣条泡水一样被泡肿，也应该是开始喂鱼了。

    这一路上没遇到人，卫宁也就转身赶往上官金跟他说过的军营位置。

    东方的阳光射上树梢不久，卫宁到了军营的大门前边。

    卫宁一见到军营的大门，就发现了不少让他难以容忍的问题。

    这里的军营大门两侧根本没有人站岗，这在大明西部边关基本上是不能想象的事。

    他径直推开大门走进了军营。

    军营里边不少士兵一脸吃惊地望着他，连端在手里边的饭菜都忘了吃了。

    “我找上官金校尉。”

    大明的军衔里校尉级别不上不下，绝大多数普通军营的主官都是校尉级别的军衔。

    卫宁一见到这个军营懒散的样子，对上官金的称呼不由自主地标准起来。

    “您这边请！”

    离卫宁最近的一个小军官不认识卫宁，只把他当成了上边派过来的普通上级检查人员。

    他边领着卫宁前进边小声说：“昨天出了大事，上官校尉正询问幸存的人消息呢！”

    卫宁没有说话，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昨天搜寻海难的幸存者，救到了多少人？”

    “一个老头，一个少女，两个年轻小伙，还有五个咱们派出去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