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同伴?
在一起又不等于谈恋爱。
答应表白之后,虞初心里如是想着。
此刻的她是笑着的,但也在暗自调整呼吸,虽然佛言面对她略显呆滞,可人家气场并不弱,何况还有他强有力的发小,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观察一切。
她当然得端着点,怎能让卓跃察觉到自己的不真心。
卓跃话里有话:“我该说恭喜吗?”
王佛言也不是傻子,看得出他的犹豫:“你有其他想法就直说吧。”
卓跃委婉的问虞初:“我表示祝福,不过还是想多嘴问一句,算是好奇吧。记得你应该是新来的,入校也没几天。不多接触一会儿,这么爽快就答应在一起啦?”
他是个聪明人,说话大方而圆滑,全是试探,语气却显得关心得很,让人无法诟病。
虞初自然能读出他心里的某些想法:不就是觉得我随便么,说得冠冕堂皇,这人真有意思。
她捧着手上的咖啡,笑意盈盈的反问:“你就那么不放心他吗?”
卓跃也爽朗地笑了:“怎么会,我们佛言人品一流,这可是全校公认的。”
她随即接上话茬儿:“我的人品倒是很一般。”
王佛言见这两人话里带刺,赶紧打圆场:“阿初别开玩笑了,你的好胜过我。”
他这么说,也是发自真心,虽然暂且捉摸不透虞初多变的情绪,可他信任自己的第一直觉,她的个性里带着一抹脱俗。
“看吧,来自佛爷的亲口认证。”虞初也不想自找不愉快,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他喜欢就好。”
卓跃确实陷入思索了,在他眼中虞初的确让人耳目一新,同时还很不按理出牌。
脑海中自动罗列出两条想法:
第一,其他女孩,总要犹犹豫豫,或者脸上能看出一些情绪变化,比如开心、害羞,又比如摆摆架子,但是她没有,而是很轻松的答应了。
第二,她看起来也不乏追求者,这么随便的就答应了,要么就是玩玩,要么就是有目的。
随着卓跃的凝思,气氛沉滞起来。
虞初继续打破沉默,以开玩笑的口吻问:“怎么都不说话了,是觉得我答应得很突然吗,要不然我们重新来一回?”
“不突然啊。”王佛言立刻回应她。
“不不,是挺突然的,你再问我一次吧。”
王佛言只得配合:“做我女朋友吗?”
“好。”她回答得比上次还干脆。
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人,虞初差点笑趴了。
“别那么严肃啊,搞得我像是来面试一样。”半晌她才气定神闲的落下一句话。
见卓跃依旧满脸质疑,更加激发她内心的顽劣属性。
“卓跃,我面试成功了么?”
“…挺成功的。”卓跃抬起脸。
“那你通过你脑子里的数据库,分析一下,我为什么那么快答应。”虞初乘胜追击。
“我就一个小生意人,哪懂感情,自己都还没着没落呢。你们两情投意合,所以你不想犹豫吧。”他还在用世故的一套方式对付着。
“果然是生意人,见多识广的大狮子,说话就是好听。那你以生意人的眼光,再评估一件事,你觉得我会是个好的嫂子吗,又或者…是不错的弟媳?”
虞初可不打算放过。
她紧盯他的目光,察觉闪烁回避,顿觉有趣。
他内心瞬间敲响警钟,担心自己被带着走,他是充满控制欲的,哪能让这小姑娘占上风,想换个话题。
“当然很不错,嫂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改天去佛言哥家,聚个餐庆祝一番。”
未想,却还是着了道。
虞初:“好啊,聚餐随时都可以。原来你是弟弟,你比他小几岁呀?”
她特别热衷于耍弄人,尤其对自己有疑惑的人。更何况卓跃这么招摇,又自带光芒的人,挫一挫他也怪好玩的。
情绪是一种能量,挖掘各式各样的生命力,再把它们传递给一个神秘男子,让他去解锁、分析,引导修行,是虞初的使命。
《玄学与心理笔记》,就是他两配合之下的杰作。
不过,那时候的她可不懂这些,她只觉得乐在其中。
卓跃无奈:“我和他都差不多,相差几个月而已。”
王佛言眼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感觉十分憋屈,又因为那是兄弟,不好说什么。
他本元七杀,偏财也旺盛,本可以做一只万花丛中的漂亮蝴蝶,甚至机敏不羁的江湖剑客,可惜偏财男动了心,就成愣头青了。
经过一番纠结,终于打断他们,强调一遍自己的“地位”:“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虞初转向他:“我当然是,新鲜出炉的女朋友。”
看到她明亮的笑容,王佛言觉得没什么好生气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她就自己推门进来了,是吴遥。
吴遥正是学生会的的助手之一,她手里抱着资料,身上带着晦涩的气场,却假意阳光的跟他们打招呼。
“哈喽,佛言哥,卓哥,有空吗?活动策划我写完了,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看到坐在他们旁边的虞初,她心情立马陷落。
虞初回过头看着,知道吴遥对自己印象不好,也没想到这么不好,一秒之内晴转阴霾了。
卓跃起身,招呼她进来:“等你半天了,来认识一下你嫂子。”
吴遥心中惊异,但很快就将脸上的表情调换至平静,她大大方方的走进来,转着活泼的大眼睛:“卓跃哥,想不到你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你误会了,今天下午你不在,错过了精彩一幕。”卓跃热情的介绍着。
“在我的见证下,佛言交了女朋友,喏,就是你眼前这位,虞初。应该认识吧?”
吴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落实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哦,认识,她是我们班的新生。”
感到自己失态,她又补了一句:“看来我真的错过好戏了。要么等你们谈完私事,我过会儿再来?”
她是礼貌的,也是憋屈的,虞初看着吴遥憋红的脸颊,不禁感慨一句:“人活一世,累是真累。”
“人嘛,总要去融入社会的,一旦进入群体,肯定要收敛些锋芒,自然会累。”卓跃也很内涵。
“看来还是我不够累。”
虞初早知道吴遥喜欢王佛言,但她对女孩子一向毫无敌意。
站起来主动邀请她坐下:“喜欢做什么,还是要占早点。过会儿再来的话,咖啡都凉了。”
她是让我争取?
吴遥感到不可思议,嫉妒充斥在她脑内,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谢谢。”
虞初又问佛言:“我能放学回家了吗?”
王佛言:“能,我送你。”
“不用,你们谈吧,正事要紧,这点路我自己还是能走的。”她起身,不忘对卓跃晃了晃空杯子:“咖啡很美味,谢谢。”
接着干脆的放下杯子,离开了。
“活动的事,就先拜托你们了,我明天再和你聊。”佛言眼中哪还有别人,仓促交代完,追了出去。
卓跃对着他的背影,应了一句:“完全没问题,你俩约会去吧。”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留下满脸困惑的卓跃。
以及虽然沮丧,却同样困惑的吴遥,想问有关于他们怎么突然在一起,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吞了回去,脑子里纵然有千万条想法,她习惯不说。
“我还是明天再来找你吧,卓跃哥,有点不舒服。”
“也好,刚好明天寒衣节,今晚家里要烧纸了,我回去帮着准备点。”卓跃打了个岔,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是啊,要过节了…昨晚我梦到小时候的事了,得在这边给妈妈烧点纸钱。”提及家事,她面色恍惚。
寒衣节是传统文化里的特殊节气,又被称为冥阴祭祀节。
可祭就有通道,让阴魂们承接祭品,很多故魂,会在节日当天,以及前后两天通往人间,探望亲眷,同时也表达自己未完成的心愿。
要么通过梦境,有灵感的人,会清晰的记得梦里的一切。要么通过后代的情绪来表达,甚至有的严重的,会通过一些小的意外事件,来提醒在世的亲人。
吴遥母亲属于含怨去世的人,每到这样的阴节,她情绪总是莫名低落不安。
“看你脸色不好,接下来的课就别上了,先回去休息,有什么给我们打电话,不要总是一个人撑着。”
卓跃对朋友都很热忱周到,在他眼里,吴遥是命运多舛的好女孩。
关心即可,至于她对佛言的心思,则不想戳破。
“好,谢谢你了,卓跃哥。”吴遥转身离开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脑海里复盘着一切。
自己的小群体,都喜欢特别喜欢王佛言,觉得他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尤其身上还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特别靠谱。
她们自觉够不着,于是很支持吴遥,大概是看多了偶像剧吧,吴遥的善良、质朴、甚至普通,都成了匹配男主的闪光点,尤其是陈老师支持的最凶,基本把王佛言当自己准侄婿了。
不过吴遥有个秘密,没对任何人说出口的秘密,她最喜欢王佛言的阴郁。
原因依旧来源于家庭,她的父亲对外是个怂人,在家可不是善茬,平时就骂骂咧咧的,酒后完全化身恶鬼。她母女稍有不周,就是一顿毒打,手边有什么砸什么。
母亲从来不敢反抗,唯一一次顶撞,就遭了不测。
她其实对异性怀着恐惧,只有佛言身上那份有点颓然的阴柔,温存的、安静而孤立的样子,让她倍感吸引、安心。
《玄学与心理笔记中》第二页:
“其实她错了,王佛言只不过是被印绶压抑着,如此抑制之下,是潜藏着暴力因子的,父母一代没有解决的问题,必然会在子女身上重复,她依旧逃不过命运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