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影响
等宋应星来到兵仗局内归属于金属研究组的院落时,正赶着众人的庆祝,于是他上前问道:
“可是新式钢法成了?”
众人听闻,停下庆贺,皆将目光投向了此时场内官职最大的魏良卿。
别人不认识宋应星,魏良卿可是知道的,并且二人还见过一面,于是他笑着走上前去,
“宋师来了?”
“魏大人,又见面了。”
宋应星点点头,随即又继续问道:
“在下观诸位如此兴奋,可是那新式钢法成了?”
“没错,”
魏良卿点头应道,
“方才刚冶出了第一炉钢,虽还在等候冷却,不过据蒋工所言,应该问题不大;”
“哦?可否带在下一观?”
宋应星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道。
“自无不可,请!”
魏良卿点头道,将宋应星引到了冷却池附近。
“这便是新式钢法所冶出的苏钢了!”
他指着高炉旁的模具内,数十个颜色暗沉的铁块说道,
“此为新式钢法的高炉,是蒋工糅合了遵化铁厂的高炉法与苏钢的‘搅钢’法后,所改进而出的二次提炼法;”
“能将粗冶后的生铁,进行混合提纯,进而得出一炉好钢!”
一旁的蒋炳金虽然不认识宋应星,但见到副总管竟然都对其客客气气的,还误以为是哪里来的大人,于是连连摆手,
“魏大人谬赞了,在下也只不过是拾得前人牙慧,做了些细微调整罢了,当不得如此夸赞。”
“欸,蒋工莫要谦虚,你所做的贡献,诸位都是看在眼里的!”
魏良卿笑道,随即为二人进行了简单介绍:“这是蒋工,研究院冶炼四组组长,如今这高炉苏钢,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随即又转身指了指宋应星,对蒋炳金介绍道:
“这是宋师;”
“陛下亲赐同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
“如今添为研究院机械六组组长!”
“原来是宋大人,失敬失敬!”
蒋炳金连忙行礼道,虽然同样是组长,但自己只是一个区区工匠,对方则是考了科举的翰林院大人,他心知二者之间地位相差甚远。
“蒋工客气了,您要愿意,称我一声宋工便可;”
“你我皆添为研究院的研究一职,这所谓的大人称呼,今后不提也罢。”
宋应星以往经常与这些匠人打交道,知道想要让其放下戒备之心,最好的交流方式便是放下自己的身段。
“宋师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魏良卿知道宋应星的这些待遇原因在哪儿,故而对其态度较为敬重。
“要事倒没什么,”
宋应星摇头道,
“只是近来六组的项目,需要上好的精铁打制一些部件,今日听闻四组冶铁,于是心中甚是好奇,便想着来此一观;”
“希望没有给诸位添麻烦。”
末了,他拱手行礼,将姿态摆的很低。
蒋炳金闻言,连忙摆手,
“不麻烦不麻烦,若是宋工急需,吾等今日便赶一赶工,尽量早些给您送去。”
“如此,有劳了。”
宋应星谢道。
....
“老张,老张,来来来,我问你点事;”
南京城内,一行商正指挥着手下卸货,身旁一人窜了出来,拽住他的衣袖带往一旁。
“诶诶诶,放手放手,吾还要卸货呢!”
被一把拽住的老张来不及反应就被拽到一旁,眼看就要钻进小巷,于是连忙制止道:
“诶哟我的好哥哥欸!”
“什么事就这么急?就不能让我先把货卸完么?”
他理了理衣袖后,一脸埋怨地看着对方。
“嘿嘿,吾这不是着急么,你多担待担待;”
来人赔笑道,随即不好意思搓了搓手。
“劳驾您稍候,待吾去给活计交代几句。”
老张瞥了他一眼后,没好气的说道,随即走出巷子来到伙计边,吩咐几句后又转回来。
“说吧,到底是何事,能让往常稳如泰山的贾有量贾大人,这么心急;”
“说笑了,说笑了,吾怎能当得起大人一说;”
贾有量讪笑道,他不过是南京城卫内的一个小小旗官而已,手底下撑死也就管了八九个老爷兵,别人不知道他底细,相处了近十几年的老张自然是知道的。
“咱就是想问问,前些日子城南设了个什么‘京城杂货铺’,卖的什么‘京城月报’一事;”
“咋的,你想买啊?想买直接去买不就好了,寻我作甚。”
老张一听竟然就这事,顿时没好气的回道,转身作势欲要离开,随即被贾有量再次一把拽住:
“别别别,别走,别走;”
贾有量连忙说道,
“不是此事,不是此事,你先听我说;”
见对方停下脚步,他松了口气后,又继续说道:
“吾等是想问,这报上所写的诸多事物,可是真的?”
“你指的是哪些?”
老张有些疑惑,京报他自然是有在看的,其上刊载的内容种类繁杂,数目繁多,他不知道对方此时所讲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京城城东大量招供一事,”
贾有量不好意思的说道,
“吾祖籍山西,你是知晓的,这族内兄弟叔伯,皆是面朝黄土的农户,前几年听闻山西遭灾,单靠种田难以裹腹,于是吾就在想,若是这京报上讲的是真的,那就给吾族中去信,让他们去京城看看。”
“哦,原来如此,贾兄有心了!”
老张知晓缘由后,顿时肃然起敬,他知道这贾有量平日里虽然偶尔不着调,但本质上还是个不错的人,自己这些年,也颇受其照顾。
“贾兄,此事在下无法与你保证,这京报六月刊中所记载之事是真是假,不过在下在山东行商时,曾与一个行内的大商在驿馆内闲聊过几句;”
他稍加回想一番后道,
“那时正值五月中,京城月报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吾当时问他:这月报到底是何等来头,竟然能引得如此世人追捧,你猜他怎么回复?”
“这我如何晓得,”
贾有量摇摇头,赶忙催促道: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人家说的啥。”
“他说,这京报背后势力可通天!”
老张回道,
“别看卖的贵,但它值!至于值在哪儿,我也问了,但他未明说;”
“于是我就花了些代价,借阅一份细细观摩了一番,你可知我看见了什么?”
“其上竟有各地特产、物价概绍!”
这次不等对方催促,老张自己就给出了答案。
身为商人,没有人比他们更知这些内容所带来的意义是什么,尤其是对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行商来说,这些内容,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个个的财富密码。
“竟有如此讯息?”
这个道理,跟老张打了十几年交道的贾有量自然也能明白所代表的意义,但随即他又疑惑起来:
“可万一是编造的呢?”
他问道。
“编造?”
老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指着巷外的快要卸完的马车说道:
“你以为,在下今日这些货物,为何能购得如此之多?”
“难道....”
贾有量呆了,随后瞬间领悟。
“正是!”
老张摆出得意洋洋的样子,冲着贾有量竖起五根手指,
“自从看了这月报,吾这一月所得,利润足足多了五成!”
“所以,你若问我这月报值不值得信,反正在下如今是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