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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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克夫克实验医院,非正规医院,至少没有被登记在医院列表。

    “在哪里?!”

    亨利跪在地上极度贪婪地舔舐着两枚沾满灰尘的金币,见望公义老爷又开始问话,自己用假装无知与假装可怜掩盖自己的贪婪与奸诈。

    金钱可以撬开贪婪隐藏的秘密,武力同样可以。

    刀刃带动的微风吹拂在亨利的后颈处时,他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吐露出来了。

    “望公义老爷别杀我!我知道!克夫克实验医院在……就是鸢尾草公司啊!别杀我!”

    ……

    马歇尔公爵名下的“鸢尾草”公司表面是医疗机构,背地里通过经营灰色产业来发展自己庞大的地下帝国。

    鸢尾草公司地下,马歇尔私人办公室内。

    “马歇尔老板,哦不,马歇尔公爵,您应当考虑我的建议,诺安女王现在已经是一副空壳,而您是最有实力夺权的那一位。”

    普莱柯坐在马歇尔对面,左手五指指尖不断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富有节奏。

    “‘商人’阁下,您应当也知道,我只是个对于长生有追求的普通人。”

    整间屋子里萦绕着雪茄燃烧发散出气味。从容地从嘴里吐出烟圈,马歇尔双脚搭在桌面看着手中摆弄的物件。他几乎没有把普莱柯放在眼里。

    “要我说,作为公爵的您还是没能看透商人本质。”

    普莱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马歇尔仍然不给他一点情面。

    “自露露·威尔逊来到你们机构后,不但病情没有缓解反而加重。这实验结果并不理想哈。您把对长生的追求当作什么了呢?马歇尔公爵。”

    臃肿的身形几乎瘫软在大型沙发上,马歇尔费力地换了一个姿势卧在那里。

    “我凭什么听你的意见。”质疑与愤懑溢于言表。

    普莱柯从容地起身,缓缓挪动脚步转到他的身旁,手伸进口袋中摸向那个缩小瓶子。

    “凭我为您准备的礼物。”

    奋力地将罐子摔在地面,随着细小的玻璃碎裂声,一大团触手从中爆裂出来。它攀爬到马歇尔圆滚的肚皮进而蠕动到他的五官从中如液体一般钻进他的体内直奔五脏六腑。

    “长生就是这么简单,我的公爵。”

    随着血液与黏液喷涌,白花花的油脂从每一个缝中涌出。悄无声息地,马歇尔多年的疾病已经无影无踪,沙发上是崭新的他。

    “怎么样,马歇尔公爵,在这幅崭新健康的身躯里,你感觉如何?”

    宛如一位谢幕的魔术师,普莱柯在为他的杰作谢幕,而马歇尔公爵既是他的魔术助手又是他唯一的观众。

    肥胖、血压、血糖、心悸等等病症已然消逝于公爵的躯体,尽管他现在坐在一团混合物之中,目光呆滞。

    “好。”

    这是马歇尔最后一句有情感放声音。

    ……

    潘恩和约瑟夫回到了法庭整理着已经得到的线索。

    奥利弗手里捧着一沓报纸缓步来到他们身边。

    “看看这张报纸。”

    “隐藏于国家几年的地下黑市被马歇尔公爵名下的鸢尾草公司一网打尽维护国家的稳定……”

    两人端详着报纸一切线索都连接在一起。

    “据我所知,马歇尔就是地下黑市的幕后老板。”

    自己对自己下手完全就是在为了争夺皇权而赚取名誉,假使他们成功夺取权利以后,阿卡索姆又会陷入暴政,这只是国家层面,其他野心家见此一定也会推波助澜。

    “诺安女王几天前就逝世了,这件事没有登刊任何报纸。这可能是为了夺权拉拢民心。”

    自诺安女王本体的巨像坠入幽邃深渊后,祂借用护士传递给潘恩话就是可以算作遗言。在诺安女王返回首都的第二天,没有任何征兆地失去了生息。

    听到对方离奇又毫无逻辑的话语,潘恩的心中憋了满满的吐槽,甚至还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与回忆吐槽是什么意思。

    不过,剧本或者是小说都讲究逻辑而现实不是,一切皆有发生的可能,所有人只能顺从事态发展。

    标准的连锁反应,当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出现时,不能只着重于事物表面。

    潘恩怔住了,为了平复自己的内心,他缓步走到了法庭的外面。他眼神呆滞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脚下一软踩到了什么东西。

    忽地,那只爬虫折纸突然散开成为一张纸条,潘恩弯腰将其捡起,仔细阅读起来。

    一行优雅精致的斜体北大陆语赫然凭空出现在其上。

    “想要这个触手的话,那就独自来穆得利斯的游乐场里的马戏团找我,我随时都在。温馨提示:右转有出租马车。”

    在话语最后还有一个斜体画着一个小笑脸。

    “什么神神秘秘的?居然还有提示。既然是线索不能不放过!”

    如同纸条中的描述,潘恩乘坐着马车前往了那里,马车一直拉着潘恩到了那个马戏团巨大的红白条纹帐篷前。与潘恩想象不同,这里似乎已经废弃很久。

    “哒,哒,哒”

    “先生,目的地到了。”

    待潘恩走下到地面,车轮继续滚滚向前。

    在潘恩面前,一个木制告示牌上写着:“请往里走。”

    带着些许怀疑,潘恩不安地将右手隐藏在大衣中按住那把匕首,忐忑地想昏暗的帐篷里走去。

    “哈哈哈——”

    忽地,一个花脸小丑从棚顶倒吊着出现在潘恩面前,应激反应之下,潘恩猛地后撤如同受惊的鸟雀一般,不过那个小丑似乎是假人,不会动弹。

    他抽出了那边匕首一点一点地继续前行,即使自己可以看清黑暗中的景象但是这里地形复杂到处都有不同的东西互相遮掩。

    “智慧玄树是滥用智慧的杀人犯!所以被扼杀于愚痴。”

    “怜星母神是假装仁慈的诈骗犯!所以被尘封于深渊。”

    “即使是丰饶的孽物也无法摆脱命运的愚弄~”

    “被夺取记忆的人哟~快快回忆起过去~”

    在潘恩看不到的地方,犹如吟诵般的声音传来,声音柔和使人感到舒适更准确来说是催眠。强撑着困意,潘恩继续向前深入。

    “你是谁?意图是什么?把罐子交出来!”

    尽管如此,那人没有理会潘恩,继续朗诵着诗歌,更像是祭祀祷告语。

    “神明不可信奉不可供养。”

    “命运曲折。”

    “荒诞之下,呓语是否会消散?”

    “极端的疯癫是否会带来清醒?”

    “可怜的被命运织机操控的提线木偶,我来拯救你!”

    随着最后一句越发激昂,周遭的事物变得虚幻起来。

    潘恩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场景,天地黑茫,就连他都看不透彻。

    普莱柯手持着一柄短小法杖,缓步向潘恩走来。

    “自德图斯特遁入愚痴,你的病就已经好了,何必来探寻这些奥秘呢?”

    语言悲切中带一丝戏谑,普莱柯右手缓缓托起双目已经无神黯淡的潘恩。

    在潘恩混沌的意识里,那些被伊凡隐藏的记忆如喷泉般涌出,挤在他混乱的大脑中,一缕蓝光从他的眼、鼻、口散开,潘恩渐渐恢复了意识。

    “这里是哪里?”

    四处的景象又加以变化,潘恩置身于一片辽阔的花海中,到处都盛开着淡蓝色的满天星。

    一位熟悉却又提不起记忆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女人穿着自己最喜爱的翡翠般的连衣裙,奶白蕾丝裙摆随微风轻轻飘起,墨绿色的大花帽上面有点点淡蓝点缀,很柔和。

    满天灿星,皎洁月光为他们点亮世界。

    特蕾娜转身看向潘恩,其棕色披肩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她的面庞如同雕琢精细的玉石,含蓄而又娇美。

    潘恩被迷住了。她含笑伸出纤细白皙的双手轻轻拉起了潘恩僵硬的双臂。他们如往常一样起舞,不过此刻他们在这星天之下。

    脚步轻起,一步一位。

    于破旧肮脏的木质舞台上,衣着破败的潘恩牵起已经没有血色的特蕾娜如同木偶般僵硬地舞动。

    特蕾娜眼神黯淡,头发凌乱,不过她面向潘恩,嘴角上扬是她对潘恩最后的告别。

    普莱柯已经将阿卡索姆毁灭,这已经是那个世界几百年后了。

    而在潘恩的脑海里。

    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生活在现代都市里身旁有一位女生。

    就这样,他们手牵着手游荡于满是积水的大街。他们欢悦地一同蹦跳,直到能在时间长河上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