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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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委托以及下一个线索

    “啧,没用。”

    ……

    如大梦初醒般,潘恩惊愕地看向了四周。

    特蕾娜、珍、迪斯,潘恩都还记得,只不过不在他的身旁。

    “吱嘎——”

    “哦?布姆波你醒了?”

    奥利弗端着一只咖啡杯,用手托着杯底的盘子倚靠在远处的大门边。

    “布姆波先生很认真啊,一天都在学习。现在是第二天了。”

    将手伸进自己的宽大袖口从中取出来了两块方糖加入到了咖啡杯中。

    什么?第二天?!你不会在逗我吧?

    惊讶盖过疼痛,潘恩只觉得自己是睡了一觉,相对于这一觉前的自己,他的性格上有所变化。

    这种体验,好熟悉。潘恩从地板上慌忙爬起。

    “阁下,请问我的那些朋友们呢?”

    “放心放心,他们被安排去做其他事情了。”

    奥利弗吹动着杯中蒸腾的热气。

    “相信您应该会同意将帮助望公义调查案件作为学习这些珍奇知识作为交换。”

    细细地品尝着咖啡的味道,她似乎很是享受。

    为什么挑我呢?望公义是要拿我当炮灰?

    潘恩眼眸忽地转动,思考片刻道:

    “具体是做什么?是除了望公义外只有我参与还是有其他帮手?”

    一般而言,每一处法庭都有当地不止一个的望公义就相当是检察官来履行他们的职责,奥利弗选择潘恩完全是因为他不像协会里其他人一样没有武力。

    咖啡杯被她轻轻放置在一旁的桌台,奥利弗慵懒的语调中夹杂温和又安详。

    “按理来说,您应当是欠我们人情。可是加博尔·萨伯长官委托你们协会去调查的。约瑟夫自愿参与可是没想收取酬劳的。”

    她反手犹如变魔术一样凭空取出一张相片,拿起一旁的笔在手中画了几个圆圈。

    “你应该见过这个,有印象吗?”

    潘恩接过相片,其上是一张关于她自己曾在安帕波拍摄到的诡异生物。

    蠕动,沾满黏液,黏滑又泛着让人生理恶心的紫而且轻而易举可以毁灭一个城市。但与最近几日被普莱柯掠走的不同看起来比较虚弱。

    从始至今,安金也好,伊凡也罢,他们都只是这个不可知生命的载体。

    瞧见这张图片,近一日没有进食的潘恩肠子里泛起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

    奥利弗从容优雅地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个纸袋,递向潘恩手边。

    “布姆波先生,要吐的话,吐这里。”

    “那日你们寻找的这个东西被普莱柯抢走,不过他没有离开而是来到首都。”

    “我们不清楚他要做什么,而你对这个生物最为了解。看看这张报纸。”

    翻阅着《阿卡索姆周报》,找到了奥利弗圈出的栏目:

    “多巴利市(斯托琳多巴利的简称即阿卡索姆首都)玻璃鸟街威尔逊一家惨遭毒手,究竟是人性曲折还是道德沦丧。相关司法人员已经深入调查……”

    文字一旁的图片是威尔逊裁缝店的店门图片,而奥利弗递给潘恩的报纸后侧附赠了一张他们一家人的死相——面如死灰。

    “他们没有街坊,尸检报告表明他们是中毒导致致幻与消化不良。而你们负责调查。”

    与奥利弗设想一样,潘恩痛快地呕吐一番后,就答应下来委托了。

    多巴利市的居民区没有防护措施,仅仅是皇宫区域内有城墙保护。

    玻璃鸟街,可以说是郊区,威尔逊家住在城市的边缘,抵达米歇尔码头需要百公里路用马车作为代步工具仅需两小时。

    “他是惹上了什么仇家?”

    布姆波戴好手套捻起死者生前所在位置处地面上的尘埃。两人中,哥哥妹妹分别死在各自的卧室而至今没有他们母亲的下落。

    “地上的灰尘有异味。”轻微的腐臭残留仅仅将手套放在距离鼻子十厘米可以察觉到。

    潘恩似乎是记起了安帕波那一天在自己的实验室中见到这些的情景。

    “望公义阁下,你有什么头绪吗?”

    房子不大,约五十平米,内部陈设简陋,显示出家庭的贫穷,阳光透过磨花了的玻璃照进屋子内部。

    约瑟夫沉默地站在门口的柜台旁,手里拿着一个威尔逊家的全家福,面色凝重。

    照片很新,最近一个月内洗好裱起的。中心是麦克的妹妹露露,她的面容看起来已经二十好几,面庞凹陷有些病态。围在露露两侧的分别是三十几的麦克和他们年近六十的母亲。他们三人都在微笑,似乎对于生活很有希望。

    威尔逊一家,其中主要经济支柱是家中的兄长麦克,他以倒卖货物来赚取差价,靠油嘴滑舌来博取那些光顾他生意的富豪们的好感。他将大多数的钱财都分给了他的母亲和妹妹而自己在外就吃廉价黑面包。

    调查完周遭的环境,潘恩来到望公义身边仔细观察着相框里的几人。

    “这位年轻女士的脸部内凹白得看起来病态,头发花白,可怜。”

    眼中一丝光亮闪过,潘恩察觉到一丝线索。

    循着房间的结构,潘恩来到了麦克的卧室。

    麦克的房间显得有些凌乱,书籍和纸张散布在桌子上,墙上挂着一张发黄的世界地图,上面标记着不同的地区和时间角落里放着把沾满泥土的铲子。

    望公义缓缓喝下一瓶药水,这可以帮助他可以看到暗处的一切。突然,他的目光被吸引到床铺下的一个笔记本,黑色本面,本子很小方便放在手中。

    他轻轻地翻开,里面飘逸的字迹记录着麦克最近的交易内容。

    “……”

    “7月23日,度纳德散装苹果酒,三桶,亨利·黑格,3000珐。医院3000珐。”

    “7月24日,蓝水晶料,22.5克,鸢尾草公司,10000珐。医院4000珐。”

    “7月25日,曼德拉草料,一根,鸢尾草公司,6000珐。医院4000珐。”

    “26日到30日都是普通物件的倒卖,支出都在医院。其中28日加有一条在杂货铺的支出”

    “部分字迹被浸透已经迷糊不清。”

    “8月2日,龙血草,鸢尾草公司,20000珐,‘商人’,50000珐。”

    “……最后几页被撕掉了页数匹配不上,今天是8月13日。”

    “不出意料,跟黑市有关系。这些应该是倒卖的收入,靠后的数字是大额花销。”望公义翻看着笔记,不知道是要叹息还是应该批判。

    指尖划过鼻梁,潘恩在解读这些交易记录背后的故事。

    “据我了解,曼德拉草以及龙血草都是古代续命所用药物,而这些货物的收货方都是鸢尾草公司。”

    思索着这字里行间的秘密,潘恩心里很不是滋味,继而两人收好笔记前往他的妹妹露露的卧室。

    与麦克的卧室大相径庭,十三平方米内弥漫着她温暖的气息不过掺杂着很浓的刺鼻药物味道,家中唯一洁白的墙上挂满了泛黄的绘画作品,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书籍和杂志,几乎每一本都被翻得几乎褶皱。只不过,那些床铺以及桌椅都是八成新的,一个掉落在地上的瓶子是刺鼻味道的源头。

    “……”

    根据麦克的账本记录,露露似乎自8月2日离开医院回到家中。

    “桌椅是新的,她似乎回家住了不久。”潘恩蹲在地上将药瓶拿至距离自己鼻子20厘米的位置,用手扇动着药物发散的气味,轻轻地嗅着,不过只有一股腐臭味道几乎让潘恩呕吐。

    望公义看向了那个半掩着的抽屉,里面静静摆放一本白色的日记本。

    “看看这个,潘恩,这是露露·威尔逊的笔记。”

    他们知道那是露露的私人事物而不忍偷窥甚至是触碰,但他们明白这可能是他们为了继续调查不得不窥探:

    “……”

    “麦克哥哥说带我去一个可以看到花花草草的地方好期待!希望病好的那一天,我可以带哥哥和妈妈一起去吹吹海风去看看书本中记述的一不一样……。”

    “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麦克哥哥给我的花好漂亮。”

    “好久都没看见妈妈和蓝天了。”

    书本上只有三页写了字,一页是工整而又精致带着秀气,一页歪歪扭扭,一页很难分辨出来字迹甚至是写到了纸页边缘。

    潘恩整个人僵住在原地,此刻他的心里满是怜悯。

    望公义轻轻合上书本,伴随着两声叹息,整洁的卧室中带有违和的压抑感。

    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间,两人在分析着已知的线索。

    “麦克的账本多次提及到鸢尾草公司,那里应该有更进一步的线索吧?”

    潘恩的嘴角微微抽动,转身离开了室内前往长满杂草后院。

    院子里一个长条的区域上并没有长上杂草。

    不用检查,潘恩可以猜想到他们的母亲停留在那里了。

    现在潘恩的猜想有很多但也有很多猜不透的线索。

    医院是哪一个医院?

    麦克倒卖的货物从何而来?

    ‘商人’又是谁?

    被撕掉的那几页记载了什么?

    最后露露服用的药物是什么?

    他们的母亲为什么而死?

    鸢尾草公司是什么来历?为什么麦克与他们来往如此密切?这似乎并不知道商业伙伴的关系。

    甚至他们为什么而死都没能查明白。

    待望公义将证据整理好将线索记录,走到了潘恩的身旁。

    潘恩转身面向了望公义,面向这个破烂不堪的房子欲言又止。

    望公义的语气十分沉重:“麦克的货物,我猜测与米歇尔码头下的黑市有关系,那个独眼老头就是亨利·黑格,可以去问问他。”

    没想到,在诺安女王如此怜悯统治之下还会有如此支离破碎的家庭。

    乘着马车,花费两小时抵达米歇尔码头。这两小时对于潘恩来说很漫长。

    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拥挤,贴近来时他们左侧的城墙,进入阴暗潮湿的黑市溶洞。

    还是那个独眼佝偻老头迎接着客人,他恭恭敬敬又唯唯诺诺地如苍蝇搓手一样在那里带着迎合的笑容。

    “嘿嘿,望公义老爷~什么风给您吹来来!来来来~老爷,我带你四处走走!”

    一脸决绝,望公义的眼神中带着蔑视。

    “亨利·黑格,度纳德散装苹果酒的生意怎么样啊?”

    亨利一时愣住,他的标准奸商笑容瞬间消失,露出了一丝惊愕和不安的神色。

    他迅速恢复镇定,摆出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将两人领到角落,咳嗽了一声。

    “没想到老爷对这个感兴趣!托老爷的福,生意一直稳定。没有任何问题……”

    望公义瞪视着亨利,眼中充满了蔑视和不信任。他再次厉声说道:“别废话!威尔逊你记得吗?!”

    亨利的脸上顿时被吓得苍白,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望着着望公义,竭力地回想着关于望公义所提及的“麦克”的一切。

    “仔细想一想。”

    望公义的威压下,亨利战栗起来,哽咽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望公义的手摸向身后巨剑的剑柄,亨利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哆嗦着身体,猛地小声说了出来。

    “我……记得。那个小子,有段时间没来了,给我点时间,我想一想!”

    独眼亨利的双腿几乎软下来连跪姿都要保持不住。

    “想起来了!那小子有钱!天天管我问那些奇怪的药材!老爷,你感兴趣不?大补!”

    “说正事。”潘恩也学着望公义一样阴沉着脸逼迫着那人。

    “他好像……好像有个妹妹,得病了,他跟我提过?!哦对了,我给他介绍了个医院。”

    亨利的答案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什么医院?哪里的医院?”

    鼻涕与眼泪横流在他满是坑洼的老脸,听到望公义的询问,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神情更加慌张起来。

    “小……小的纯粹是好心啊!那小子怎么了啊?!不管我事啊!”

    “医院在哪?”

    “在……”

    直到望公义拿出一枚金币在亨利眼前晃动起来,见他稍有平复却迟迟没有开口,望公义又掏出一枚金币与刚才那枚一同在手掌中抛来抛去,这些金币价值10000珐。

    “嘿,嘿嘿,老爷!这……这不好吧?”

    老亨利跪着用膝盖移动着身体挪向了望公义,眼神泛着极度贪婪的绿光似乎连望公义的威严都阻挡不了他对金钱的追逐。

    望公义则是嫌弃地用靴子将他轻轻踢开。

    “老爷!那个是‘克夫克研究院’!”

    即使是跪着,亨利也能凭借弹跳力跃起夺去望公义手中的两枚金币,将它们揉搓在自己的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