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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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独舞演出

    “德诺德里奥就是世人惧怕的黑色盔甲巨像的名字。就算是现在这个人人都和平幸福的由怜星母神带领的年代还有隐藏的异端妄想复活祂。真是搞不懂!”

    神父提起异端二字时,他咬牙语气很重,如同与他们有很深的仇恨。

    ……

    “嘻嘻~特蕾娜2号!今天你就替我好好在家待着吧!记得听话哦!”

    特蕾娜举起手中的银色铃铛在人偶晃一晃。听到这个铃声,安装在人偶小腹位置的核心亮了起来,不过被衣服挡着,手指的关节也被自己常戴的白色蕾丝手套罩住,人们不会察觉分毫。

    “爸爸妈妈,拜拜啦!”

    顺着坚韧又顺滑的丝绸长绳,特蕾娜偷偷地从别墅的二楼滑到了后院,尽管她细嫩的小手被磨得通红,她也没顾得上这些快速跑到并躲藏在一个园艺盆栽后面。

    在小鸟形状的园艺盆栽后,特蕾娜侧身探出脑袋,她的大帽子也跟着露出一大截。见周围没有佣人,她大跳一般冲了出去,拿出自制的肥皂钥匙将后门打开。

    人偶跟随她顺着滑下来,替她将后门锁上,为她收拾残局。

    快步走在在教堂后城区,特蕾娜的衣着打扮十分豪华与周遭事物的风格上有很大差别。

    华丽的抹茶色长裙、用飞燕草和淡蓝满天星装饰的墨绿色圆遮帽,踩着一双黑色的舞蹈鞋。通常,特蕾娜的穿着都是由那些女仆安排,没有自由搭配的机会。

    教堂钟街的花圃是离开后城区前往剧场的必经之路,潘恩还在那里与神父闲聊时,特蕾娜在一旁低着脑袋快步走着,她认为这样可以让自己不被他人认出。

    “喂,度纳德小姐,又出来玩啊?”神父看着特蕾娜,这一句话直接让她涨红了脸。

    “神……神父!请……请你不要告诉我的父母,要不……”

    特蕾娜慢慢凑了过来,将双手相扣放在自己的下颌处,奋力睁大自己带有宝石蓝色的大眼睛,鼓着嘴,夹着声音,希望以此来求情。

    “没事,我不会告诉度纳德先生。你玩去吧!记得早点回家。”

    潘恩着迷地看着女孩,并不是因为潘恩想与她产生感情,只是这个人的样貌似乎在他的记忆里存在过。

    “特蕾娜·度纳德。”根据模糊不清的记忆,潘恩脱口而出面前这位富家女孩的名字。

    “二位,你们认识?!”

    神父语气略带震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起来。

    “可能认识吧?没什么印象?我们应该是在炼金术士协会见过。”

    特蕾娜疑惑地看着潘恩,她在努力搜寻着与面前这位看起来不到二十的人的记忆。

    那个梦里总是存在的噪音在潘恩耳边低语,使他略有些许烦躁。

    “你记得她!”

    “啊,是啊!我们应该见过,在炼金术士协会。”

    潘恩对于特蕾娜的印象仅仅存在于衣着上,那顶绚丽的大帽子给潘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位小哥,这是我名片。神父!我先走了!别告诉我父母!”

    一边按住自己的大帽子一边提起自己的花边裙摆,特蕾娜急匆匆地跑开了。

    “这孩子就是跟其他淑女不一样,哈哈。”

    “神父,我有个疑问,请问什么是炼金术士协会?”

    要解决自己的病症也可能是招惹来的邪祟,对于潘恩,一般的药物治疗可能已经没有用处了就连自己配制的药物只能轻微缓解一下症状,说不定那些术士们可以帮助自己。

    神父闭着眼摇摇头,思索了一会。

    “一个交流协会,炼金术士也就是习得炼金之法的人。奇怪?你不就是吗?”

    “差不多?我只是能制取一些药而已。”

    将一堆毫不相干的素材扔进大坩埚搅拌是炼金,而潘恩所从事是制药,他根本没接触过也不懂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已是正午时分,高耸教堂的尖塔顶端发出阵阵钟声,在剧场演出的前方广场,那里的各种特色饭馆都开始营业了。神父望向远处,很多的居民都在往艺术墙街的方向靠拢。

    “记得今天去看演出,布姆波,剧院那边的芝士煎鹿肉很新鲜。”神父憨厚地笑着,拍了拍潘恩的后背离开。

    顺着特蕾娜刚刚跑过的方向,潘恩快步跟了上去。

    “炼金术士协会?听起来好高级。”潘恩拿着名片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这个不是特蕾娜的名片而是协会的名片,上面印有那里的标志。

    “地址呢?上面连信息都没有啊?”他翻来覆去地研究着手里这张黑色卡片,在其左下角有一行正体小字:摇摇铃铛,这里每天都会有“派对”!

    “什么东西?!派不派对的!术士们都不会好好说话吗?铃铛又是什么?”

    将卡片揣进衣兜,潘恩昏沉的脑子拒绝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糟糕的睡眠、时而突发的幻觉以及怎么回想也不完整的记忆不断侵扰着他的每一丝神经。潘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敲打着自脑袋希望缓解自己隐隐发作的偏头痛。

    “摇摇铃铛?那大概就是这里。我哪来别的铃铛!”

    用半小时摸着黑爬了教堂近六十米高的旋转台阶,潘恩累地大口喘着气登上了教堂的钟楼顶部。

    “这鬼地方!呼,术士们体力都这么好啊?”蹭着钟架一旁的墙面,潘恩滑下身去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缓解着自己的疲惫。见探索无果,他失望地又顺着来时的螺旋楼梯走了下去。

    顺着人群流动的方向,在飞燕街的左侧,潘恩看到了“酒水五折”的字样。或许喝点酒可以稍微麻痹一下自己的痛感与疲惫。

    推开白桦栅栏门,潘恩走入“洁白之海”酒馆,向酒保点了杯“金色自由”,随即坐到了酒馆正厅靠内的一处。

    在无聊地思考着最近发生的诡异事情时,潘恩从他的酒杯反射面中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站在他相反的桌子后面。

    那是位高挑俊美并且沉默知性的棕色卷发男子。他看起来十分和善友好,除此之外,他胸前那枚乐师徽章也代表了他的身份。

    那名男子离开红色皮面的椅子来到他的身边。

    “我今天来这里本身是来会见朋友们参加‘派对’的,但他们似乎还要很久才会来,我见你一个人独坐,也许你希望某个人的陪伴吧,我的名字叫迪斯·昂纳斯,叫我迪斯就好。”男子说。

    “我叫潘恩·布姆波。”潘恩看着眼前的男子,目光躲闪,弱弱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吧,潘恩?”卷发男人打量着潘恩的衣着与外貌,用鼻子轻嗅着潘恩身上的味道。

    “这……这很明显吗?如果这就是你的问题的话,我的确从没来过这里。”

    潘恩并不是外向的类型,他不习惯自来熟的人。见他靠近了些,迪斯的鼻子在抽动,潘恩缓缓地向其他方向挪动身体。

    “没事的,不用拘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应当释放自己的天性。我只是闻闻你身上的味道而已。”

    迪斯一本正经地说着,他又靠近了些,仔细地闻着潘恩身上的气味。

    “呵呵呵,你的身上闻起来有一种刺鼻的味道就像是泡在钢琴保养液三天三夜一样,药师。”

    迪斯被自己的玩笑逗得单手轻捂在嘴上轻微笑笑,而潘恩却已经尴尬到眼皮在跳动。

    “好吧,我承认你是个有想法的人,假如你感兴趣的话,请参加我的表演。我就不等我的朋友们了,我先走了。”

    说罢,一张纸票被迪斯从衣兜里取出交给了潘恩,迪斯走了。

    潘恩感觉莫名其妙,仔细阅读纸上用倾斜式大陆字体写着的内容:剧院演出后台进入许可(仅限于节目结束后)演出时间:九点至十一点。(北大陆通用一种语言,德莱柯伊地处中央但属于北大陆)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穆得利斯各处。节日的氛围里,城市套路深各处都有人而且比以往多。多数人身穿着较为华丽的衣服,当然不如那些名门贵族了。他们脸上洋溢着一种难得一见的笑容,大多一起的人在谈论着好像是剧团要进行的演出——为怜星母神演奏。

    他们也提起过迪斯·昂纳斯的名字,多数脸上是带有一种羡慕,敬仰之类的表情。相比之下,那些躲藏在街道暗处的头发蓬乱面容惨白的黑衣人们就显得比较怪异了。

    潘恩闲逛了几个小时之后,沿着大路随着人们前往演出的地方。他站在远处看向搭建完好的剧场。白木栅栏,青绿草坪有白色花草点缀,带有尖耸的褐红色棚顶的宏伟剧院在这一天内拔地而起,这比潘恩预想的规模和效率要强得太多。

    高耸的雕像,宏伟宽广的舞台,绝妙的构造柱,黑色纹理大理石铺成明亮如镜子的瓷砖,几盏华丽的水晶垂吊灯悬挂置于舞台之上,即使夜色渐浓也可以完全照亮舞台。

    距离演出的不到一小时,潘恩跟随其他进入的人到了两侧扇形的观众席上,寻找到了在向他挥手的兰里德,凑了过去坐到了他身旁。

    ……

    “珍姐姐,我来了!”

    躲过几名巡逻卫兵的把守,特蕾娜从剧院后门偷偷溜了进来,她脸上带着喜悦提着刚刚在路边摊位购买的衣着华丽小人偶走到了舞台的后方,捧着它送给在梳妆台前正化着眼妆的珍·丹斯。

    那是一位高挑容貌姣好的女人,是著名的青年舞蹈者。特蕾娜对于舞蹈的热爱都是源于珍,甚至是她的人偶都喜欢学着她舞动。

    “特蕾娜来啦!一定又是背着父母跑出来的吧?”珍化着一半妆容的眼睛顿时发亮起来连忙道谢,她放下手中的朱砂色细毛刷,接过与特蕾娜身穿服装相似的小人偶放在了梳妆台上。

    “不知道!姐姐,我偷偷溜出来的!嘻嘻!”

    过去特蕾娜患有红斑病被管家佣人们无时无刻地看管在家不能外出。在皎洁的月光下,女孩静静地透着附带着奢靡气息的铁栏杆看向如孔雀翩然起舞的珍。庭院后门路过的珍·丹斯就是小特蕾娜唯一的慰藉。

    “背着父母出来可不好!小特蕾娜要好好听话,好不好。姐姐们现在要化妆,你先去别处玩。集市上可有好多好玩的。”

    珍安慰着特蕾娜,继续对着镜子描绘着自己的挺秀又有光泽的睫毛。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看起来颇有气势。在演出时她将演绎女皇一角。

    特蕾娜赌气似的嘟着自己的嘴巴看向珍。

    “哼,我刚逛完啊!珍姐姐!”

    ……

    临近九点时,皇室贵族们纷纷抵达现场,诺安女皇坐在正对着舞台的中央席位,仅有几位神父和年迈的骑士随她同坐。皇家观众席的两侧扇形区域则是普通观众席。

    观众席上的人跪下对着他们表示敬意,这是发自于他们真心,而潘恩和兰里德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向这位仁慈的女王示以敬畏。

    九点,演出开始。印有怜星母神教会图案的大红色幕布揭开,台上不是乐队,而是一位气宇不凡的少女——珍·丹斯。

    背景不仅有华丽的暖色灯光,还带有一座纸板制作的精美小型宫殿。少女头戴轻冠容貌姣好,洁白又带有金与红修饰的长裙也很华美,妆容的加持下更能体现女皇的威严之感,尽管她的身材纤细甚至有点虚弱。

    今年的演出内容为独舞。

    就是这样的一位少女在台上舞蹈着,她的动作流畅,搭配缓慢又富有力量的姿态跃动,时而停滞时而流淌,时而冷静时而激进,却都是优雅端庄,黑白天鹅起舞般。

    钢琴声音并没有抢夺珍·丹斯舞蹈的主要地位。从宁静到肃穆再到激烈直至骤停,如同寂夜的点点星光璀璨的一瞬。

    台下的群众全部在沉默地欣赏着,包括女王本人。

    在少女绚丽舞蹈之后的又一次以端庄的动作随音乐停滞时,灯光开始逐渐变暗,最后只剩一道打在女孩身上的光,观众刚刚响起的热烈鼓掌也随灯光减小。

    灯光黯淡至消失于舞台之上,一段优雅的钢琴声挤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起初还是悦耳富有律动的感觉,渐渐的在乐曲中添加有一种神圣感,跃动感,让人由心底深处感动。

    一束光又打在了舞台边上正在弹奏钢琴的迪斯身上,身穿优雅西服的他,修长的手指在钢琴的键位上舞动,时而迅捷时而停顿,游刃有余。

    顷刻间,灯光熄灭,很快这种神圣感就被打乱了,一段刺耳惊悚的音乐和怪异原始的节奏像魔鬼一样抓走了在场近乎所有人的魂。

    灯光寂然,再亮的时候,舞台上的不再是那个少女,取而代之是另一个身穿黑衣画着浓妆的怪异苍白女人。

    观众均为之诧异。

    这是歌剧的一部分?希望是吧。

    这个女人不像珍·丹斯一样,她是一直在狂舞。怪异扭曲的舞蹈设计、刺耳惊悚的音乐和神秘原始又时而走调的节奏,让所有的观众大为震惊。

    在潘恩耳畔萦绕的一阵阵低语都在让潘恩尽快离开。

    潘恩觉得不得劲,他看向皇家观众席上已经没有人在场,而普通观众席上的人们脸上露出一种迟疑。到最后,又一批跟那个女人穿着相仿的男人登上舞台,他们蒙着脸面仅仅露着双眼到处乱砸。

    这根本就是一场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