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博士，他们的人格快要录入完成了。正在准备您的出仓。”

    “嗯。”曙光摘下头盔，让眼睛适应面前实验室的蓝光。

    “博士，他们各方面的指标都已趋近达标。”助手说。

    “嗯。”曙光走到附近的大型玻璃罩前。

    在新界科学家的定义中，人格有七种。

    愚笨、效率、懒惰、滥情、迟钝、理性、共鸣。

    “诺亚和绯居玖三，是最后一组吗？”曙光问。

    “是的。博士，如果您不能适应出仓后的迟钝，可以先行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助手说。

    “我没事。昨天你说，诺亚和绯居玖三的惰性人格能够很好地同步？”曙光问。

    “是的，在常人眼里，他们初次见面的行为相当愚笨。”助手答。

    “这一步原本是为他们认识新同事做的准备。没想到啊……”曙光自言自语道。

    愚笨、懒惰、滥情、迟钝被定义为惰性人格；

    效率、理性被定义为智性人格；

    共鸣被定义为活性人格。

    “曙光博士，我想请问，我们的人工智能科技明明很发达，为什么我们还要录入优秀人类的人格注入下一届人类？”助手问。

    “这个啊。我们不会让人工智能顶替人类的。虽然你我都明白这是生产力的大提升，但是，人工智能顶替人类，意味着许多人的收入会降低，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当人类工作时，一部分人原本制造的价值会被抽走一部分，作为组织者的收入。但机器不一样，你作为组织者，输入多少，它就输出多少。”曙光若有所思地回答。

    “那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制造高智能的人类呢？”助手又问。

    “这是为了让一部分工作的人相信是他们不够用功。如果我们用机器顶替他们，有一部分人的存在的可有可无就会暴露出来。但如果用人类的话，就会促成同类间的‘竞争’。说得学术一点，就是‘增加积极性’。这样，给我们发工资的人才会表现得很放心。”曙光的脸上很平静。他顿了顿，又说：“私下里说，我个人是反对这样的计划的。‘成功者量产计划’是对于我们——人类的天赋的否认。人类的多彩不是靠一致的训练达成的，人类的用功也不应是靠单一的同类的无休止的竞争达到的。”

    “可是这样，我们会拥有很多的高智商人才。绯居玖三、诺亚……这些人都是我们可以制造出来的。新界就不会再困于人才问题了呀，曙光博士。”助手再一次提出了他的疑惑。

    “‘因材施教’这一词就是为人类的天赋设计的。如果人类都是相同的，没有个人的看法，社会与机器就不会有差别。文科、理科也就再没有区分的基本界限。那时候，一切文科都为了‘一致’，一切理科都为了‘超越’。这会让时代失去生命。”曙光回答。

    助手又问道：“那……水心教授……”

    曙光的眼神瞥向角落里的水晶棺：“水心，是一个失败的疯子。”

    水晶棺里空无一物。

    助手紧接着问：“可是，曙光博士，我们探测到了和水心教授相似的数据活动。”

    曙光只是点点头：“那不是水心。水心的意识在进入系统的时候就遭受了损坏。就算我们尝试捕捉这串数据，也不过是乱码。”

    助手的脸上闪过失望：“要是水心教授在……或许我们可以再制造一套相同的系统……”

    曙光拍了拍助手的肩：“水心不会这样做的。”

    助手的眼中又恢复了光亮：“曙光博士，为什么我们要重点关注绯居玖三和诺亚呢？”

    曙光沉默了一小会，似乎在思考话题的机密程度：“因为他们是被钦定的政治部人员。”

    助手回答：“钦定的……”

    曙光似乎看透了助手的心思：“我明白。你在疑惑：他们这样的‘傻子’凭什么被钦定。实际上，他们的‘傻’是在特定时期养成的。只要不刻意提及，不会影响他们工作。”

    助手提出了他的疑惑：“为什么，曙光博士，偏偏是大一呢？”

    曙光回答：“你听说过‘冻龄期’吗？如果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你遇上的一个无条件爱你的人，你的性格就会在那时停止生长。我们只能知道，他们分别在大一经历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能是恋爱，可能是教学。这是他们记忆里的事情。我们无权知道。”

    助手接着说：“可是我们可以知道。”

    曙光郑重地制止了他：“这些是别人的私事。”

    “滴！滴！滴！”控制机器罕见地发出了警报声。

    助手迅速地检查起系统状况。

    过了一小会儿，助手说：“曙光博士，绯居玖三……她的人格……被诺亚杀了。”

    曙光博士罕见地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诺亚……为什么？”

    助手：“申请调用记录，曙光博士。”

    曙光：“允许调用。”

    ——意识内——

    绯居玖三正躺在诺亚的怀里：“诺亚……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请……杀了我，离开这里吧。”

    诺亚：“我做不到啊，玖三。我做不到啊。”

    玖三：“这样的病……很痛苦……”

    诺亚：“玖三啊……我做不到啊！”

    玖三：“请……让我离去。我的生命和我的意志……都已属于你……”

    诺亚：“……”

    ——一段乱码后，记录结束了——

    助手：“曙光博士……请问这应该怎么处理？”

    曙光：“不影响我们的计划。最多……只是影响绯居玖三的人格。”

    门铃突然响起。

    助手：“曙光博士，我去开门。”

    曙光按住助手的肩：“你控制好系统。”

    随后，曙光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蓝光之后，一个人影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