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维克多的故事(2)
我漫步于云端,飞鸟与我为伴。
天使引领我登入天国,而神则告诉我“你来的太早了。”
因而,我回到人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维克多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在顺着额头流入自己的衬衫。
“维克多?你在干什么?一起来啊!快跟上!”
恍惚中,维克多看到远方有人在向他招手,维克多下意识向她伸出手。
那是他早已逝去的妹妹,因为他的一个错误选择而永眠。
黑暗笼罩了他,他正在逐渐失去意识。
......
“嘎吱——砰!”
......
“滴~!滴~!!滴~!!!......”
......
“医生!快过来!他还活着!把他带上救护车!”
......
“啊啊啊!那家伙在咬我!这该死的疯子!我扣住他了!把他带上警车!”
......
“伤者失血过多!快!把他推进急救室!他需要紧急抢救。”
.....
“滴——滴滴——”
“该死,快对他进行紧急心肺复苏!”
.....
“维克多?你来了?我在地狱已经等你很久了!”
死去的妹妹那烧伤的,皮肉混合的毁容面庞露出渗人的笑容。
那原本是多么可爱的一张脸,但现在......
泪水湿润了维克多的眼眶,他很愧疚。
维克多向自己的妹妹伸出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哥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感到自己正在坠落,眼前的一切都随着记忆的崩溃而支离破碎。
......
“伤者情况已经稳定!”
ICU的病床上,维克多沉睡着。
......
痛,钻心的痛。
维克多很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现在只能瘫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
他那刚被缝好不久的伤口被他的动作所牵动,刺激着他的神经。
昏暗的病房内,医疗仪器时不时发出滴滴声,门外是撞击声与嘶吼声。
“咚!咚!咚!”
“啊!呃~啊!”
......
晚上8点30分。
门外的撞击声随着外面街道传来的枪声而消失。
而维克多,因疼痛再次昏迷过去。
坠落的维克多跟随着眼前的队伍,走在罪人身躯组成的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维克多离开队伍。
他的前方是一条漆黑走廊,走廊的两侧有着一扇扇白色的木门。
维克多推开最近的一扇门,强光笼罩了他,转眼,他发现自己坐在草坪上。
“瞧啊!维克多,那边的姑娘真是漂亮。”
那似乎是他的朋友,维克多看不清他的脸。
他顺着朋友的视线望去,不远处的草坪是是几个年轻的女孩。
“米娅......”
维克多只是痴痴的望着,他对她很愧疚。
女孩年轻稚嫩的面庞上绽放着笑容。
她似乎注意到了维克多,她转身对维克多打招呼。
画面逐渐模糊,越来越远,维克多起身试图接近她,但他只是踩空,坠落虚空。
......
“咚!”
维克多从走廊的天花板掉了下来。
他并没有因此感到疼痛,他只是推开了下一扇门。
......
维克多身处礼堂。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毕业典礼,也是他妹妹的。
台上的女孩注意到了维克多,看她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哥哥的鼓掌。
维克多推开周围的幻影,冲向台前。
他眼中的画面随着靠近自己的女孩而破碎。
一切归于虚无,他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抓了个空。
......
维克多坠落在一座着火的餐厅的附近。
火势已经波及周边的房屋。
他的周围是吵闹的警笛声,以及黄色的警戒牌和封锁线。
“不!!!”
“为什么要让我回到这!米......娅!米娅!不要过去!!!”
维克多喊破了音,但也未能让前方的人有一丝停留。
他妹妹米娅正在靠近那座引发大火的餐厅。
随着一声爆炸,维克多再次回到漆黑走廊。
......
一次又一次,维克多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回到黑色走廊。
每一次都是在他即将触及眼前之人时崩溃毁灭回到原点。
“哥哥。”
“米……娅!”
苍白的身影在走廊尽头呼唤着维克多,维克多从地上起身,奔向女孩的方向。
“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米娅转过头来来,对着维克多说。
随即,她隐入黑暗之中。
维克多扑了个空,他再次坠入虚无之中。
他坠入记忆的河流之中。
九年前。
学校礼堂。
今天是维克多高中毕业的日子。
维克多与自己的妹妹都在今天结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在一切结束后,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呼啸的警笛声和前方不远处的黑烟,让维克多兄妹意识到前面似乎发生了火灾。
消防员穿着隔热服,冲进火场营救伤员。
警察在事故地点周围疏散人群,道路被封锁,街道上全是警示牌与路标。
但这条街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路走,得走上1个小时。
“我觉得我们可以偷偷溜过去。”
“不行,米娅!如果你被警察抓到了,你该怎么解释?”
“只是100米不到的距离,难道你想绕远路走一个小时回去吗?”
维克多有些犹豫,妹妹米娅的话说的挺有道理。
“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拿生命去冒险,那边的火势那么大,万一......”
米娅无视了维克多的话,转眼间便,跨过了警戒线。
“快过来!没事的,老哥!现在警察都在忙着,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但是......行吧!”
......
“不!!!米娅!!!”
街道中间,维克多抱着自己的妹妹。
米娅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所波及,她当场就昏死过去,位于爆炸中心区域附近的她,当场被爆炸掀飞的石块击中昏迷,无法离开的她全身大范围烧伤。
一切都在救护车的铃声和红蓝交替的光芒中渐渐模糊。
......
郊区的墓园。
天空中下着细雨。
这是他妹妹的葬礼。
维克多的母亲哭成泪人,他的父亲丧着脸,一直抽着烟。
烟雾消散在雨水中,雨水打在维克多所举着的黑色雨伞上。
刺骨的寒风带着冰雨打在他的脸上,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了。
如果,他当时能阻止米娅,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这件事成为了维克多难以解开的心结,每当他再次走过那条街道,他都会想起当初的画面。
晚上8点整,清醒的现实中。
维克多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他不该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的。
他全身上下仿佛不是一个整体,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已经支离破碎。
事实上,在早上的车祸中。
维克多断了6根肋骨,经历了体内大出血,重度脑震荡,还断了一条腿,手臂韧带断裂,但他还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幸运。
他差点当场去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维克多拖着残破的身躯,试图爬行到窗边进行呼救,他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每一厘米的移动,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痛苦,那是全身牵扯的疼痛,是碎裂骨骼嘎吱响动的嘶鸣。
但他别无选择,他现在只想知道外面是否还是正常的,之前的枪声让他感到不安。
晚上8点30分。
费力爬行到窗台边的维克多,看到了地狱。
也许,他已经死了?他现在身处地狱?
不不不,维克多知道,这就是现实,他难以接受这一切。
街道上游荡的面容狰狞可怖的恶鬼,与那随处可见的血肉残肢,让维克多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还活着,但外面已经是世界末日。
突如其来的疲倦感,还有身体各处的剧烈疼痛使维克多扒在窗台上的手松开,维克多感觉自己在坠落。
他摔在地板上,昏迷了过去。
......
“他被感染了吗?还活着吗?看看这些可怕的伤口!”
“没有,他还活着,亨利,我们没法救他,现在我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像他这样的重伤患者,我们没办法带着他一起离开医院。”
“我们得为他做点什么!”
“把他抬到床上,走之前给他的病房门关好,这是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了。如果能遇到救援,那我们再回来救他”
“行,我听你的。”
......
晚上11点45分
军方的撤离车辆载着一百多名幸存者前往隔离区驻地。
他们需要在那进行隔离。
而维克多被军方救下,唐纳德与亨利为他们提供了信息。
超市幸存者中的医生所看护着他,感叹着这个可怜人能活下来的不易。
他本身就没好的伤势因他的举动开始恶化,这一切只有到达军方隔离区驻地才能解决。
那边有专业的医生和设备。
晚上10点28分,军方救援部队α分队。
在第2街区的某栋房屋内。
“长官,我想,你应该来看看这个。”
一名士兵将自己在屋子中发现的文件递给了眼前的长官。
“干的好!我一会亲自去把消息汇报给上级,你们继续进行搜救工作!”
那是拉姆留下的安全屋。
那些文件,是位于洛特市郊区外的一处隐秘设施的设计图纸和结构图。
以及拉姆留下的,一些与重生制药合作时留下的关于重生制药的把柄,还有隐秘,文件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那是他曾经留下的底牌之一,但现在却便宜了他人。
......
“查尔斯将军,我想你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做的很好。”
维克多被惨叫声吵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他似乎被人救到了安全的地方。
和他同一个房间的男人正在地板上挣扎,是他发出的惨叫声。
不一会,维克多所处房间的房门被推开了,是一名护士和一位穿着军装的军人。
护士将倒在地上的男人扶上床。
那名军人开口说话,是对那名男人说的。
“在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样的了,我们为你提供了基于人道主义的援助,你可以戴上假肢来重新走路,你也可以去做义体实验的志愿者,装上一条义肢。”
“在没有确认你没有感染病毒之前,你必须待在这里;当然你也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直到这场灾难结束。”
“欢迎来到隔离区。”
军人转身望向维克多。
“还有你,幸运的家伙,唐为我们提供了你的消息,你居然在受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在那种地方成功活下来!要知道医院可是爆发初期感染者最多的地方之一!”
“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就按你们床边的电铃,苏珊会来帮助你们的,她和你们一样,都是市区内的幸存者。”
床边的护士微微点头,向他们致以微笑。
对于维克多来说,算是因祸得福了,因为车祸,他躲过了大爆发所带来的灾难。
在经历生死之后,他通透了许多,维克多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不能再沉溺于害死妹妹的自责中,让自己无法自拔了。
他必须面对现实。
但,那被现实击碎的残破翅膀还能翱翔于天际吗?
维克多不知道,但新的生活已经开始。
即使只能暂存于天际,他也要去追寻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昏迷时的幻觉让他明白了些什么,他决定放下过去的包袱。
真正的,去为自己的理想而活,而不是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
毕竟,他还算年轻,维克多下定决心带着妹妹的那一份努力活下去。
朝阳照常升起,光辉照耀着世界,融化冬日凝结的寒冰,也融化了他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