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小楼。

    地下室内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如同坟墓。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这天中午，方程迈着坚定的步伐，目光中难掩兴奋。

    周雪全身被羽绒服包裹，还时不时的跺跺脚，蹦跳几下。

    实在太冷了，零下几十度的气温，没有空调，虽然方程给她找了羽绒服和保暖衣，但依旧非常冷。

    这种冷不单是物理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一个人长期呆在空旷的房子内，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聊天，甚至连看到的所有都是冰冷的物件，那是心灵上的冷。

    “你终于出来了。”周雪兴奋无比的大喊

    虽然两个人距离很近，轻声说也能听见，但这种夸张的动作能让她感受活着的气息，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方程的脸，他不再是是皱眉苦思，不再是木头，居然有了表情。

    他的脸色居然有难掩掩饰的兴奋。

    “咦，难道你成功了？”周雪

    “成功了。”方程的话中带着激动

    十年了。

    食品厂五年，地下室五年，他为此付出了十年的代价。

    如今终于成了，哪怕他平时足够冷静，此刻依旧心情激荡。

    视界的成功，意味着他的基础已经筑牢，意味着方程迈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这一步是零到一，是无到有。

    有了这个一，以后的十、百、千、万，都只是往上浇筑。

    有了这个一，方程终于有了追逐野心的本钱。

    “我们时不时可以出去了。”周雪兴奋得跳了起来

    她虽然可以自由行动，可哪有什么自由，只能呆在这栋小楼不敢出门一步。

    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甚至连电都没有。

    最可怕的还是安静，没有人声、没有动物的声音、没有汽车的声音，除了风声和沙沙声，在也没有任何声音。

    方程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一天连几句话都不一定能说上，这更让她绝望。

    “准备下，我们出去。”方程

    五年来，他和周雪依靠着一口压水井以及一配送车食物度过，如今食物也基本殆尽，自己的视界也算勉强成了，自然的出去了。

    方程戴着口罩，右手提着菜刀，站在二楼阳台。

    冷，非常冷。

    方程不知道多少度，哪怕穿着厚实的羽绒服，但空气中中的寒冷依旧刺骨。

    他甚至戴着皮手套和帽子，实在太冷了。

    方程看到屋外，下意识的猛吸一口，在地下室待久了，他想要呼吸感受新鲜空气。

    空气异常冷冽干燥，刺得鼻腔隐隐发痛。

    没有青草的气息，没有花香的气味，有的只有浓烈的硫磺味，感觉有些像过年放鞭炮中夹杂的硫磺味，只是浓烈了至少十倍。

    方程单手按在栏杆上，一个翻身居然直接站在了二楼的走廊外。

    不是方程有停顿天空的能力，也不是方程表演的魔术，而是原本的二楼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楼。

    这不是房子沉降了，而是地面升高了一两米。

    远处天边有着一条红线，红线纤细且长，一头连接大地，一头连接天穹。

    红线的四周有许多四面八方飞射而出的细小红线，这些细小的红线此生彼灭，有种说不出的美。

    看着这条连天接地的红线，方程难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这道红线也太美了吧，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神迹。”周雪望着天空中的红线

    哪怕是看过无数次，在这一望无际的灰色面前，依旧那么美丽、迷人，她特别想去看看，看看真的神奇，看看有没有仙境，有没有仙人。

    “那是火山。”方程目光凝重，思考许久后得出结论

    空气中浓烈的硫磺味、地上厚实的灰尘，以及冲天红线，无一不在验证着这个结果。

    “火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山。”周雪难以相信

    连接天的火山，她无法理解，如果不是从方程口中说出，她绝对不信。

    “你记得二叠纪末大灭绝吗？”方程问

    “有点印象，好像百分之九十五的生物都消失了。”周雪想了想

    之所以还记得，只是因为它是历史上唯一一次大灭绝事件，记忆可是她的强项。

    “不是生物，而是物种。”方程纠正

    “我想起了，二叠纪末大灭绝事件就是火山爆发，你是说我们眼前的火山就是那种级别的？”周雪突然开窍

    方程点头。

    “那不是说，人类也会灭亡，那我们死定了。”周雪突然自言自语

    百分之九十五的物种灭亡，人类自然也是生物之一，按照概率算，只有百分之五几率才能不被灭绝，而作为独立个体的人，那可能连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活下去的可能。

    不得不说，周雪作为一个财务，在数字统计和分析上还说得过去，否则也不会瞬间由整体延伸到个体。

    但她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觉得是解脱。

    “人是脱离自然选择的物种，别说一个火山，就算一百个这样的火山也灭绝不了人类。”

    方程语气坚定且自信。

    周雪没有经历过黑暗，只是被眼前的景象和短暂的绝望就击破了信心和未来。

    方程不一样，他有自己必须要实现的梦想和目标，他曾经经历过黑暗，他不再畏惧黑暗。

    “只要火山停止一切都好了，火山什么时候会停呢？”也许是被方程的话语惊醒，周雪也乐观起来。

    “不知道。”方程摇头

    超级火山，什么时候停完全看天命。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一百年，也许一万年，也许一亿年。

    方程放眼望去，全身一片灰黑色。

    不断飘落的火山尘埃覆盖在一切，醒目的公路已经不存在，矗立的房屋都被厚实火山灰压塌、被掩埋。

    方程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沙质并不太松软，虽然会留下一大串脚印，但却不至于陷入，走在上面就像走在沙漠中。

    好在树干还在，依靠这些树干和记忆中的路线，大致方向还能能确定。

    半个小时后，方程矗立在记忆中的小镇前。

    原本繁盛的小镇没有一个人，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子，许多已经彻底被淹埋。

    也许用不了几年，这里将永远被埋在地下。

    方程正在感慨是，他好像听到了一点点咯吱声，方程下意识猛的蹲下，接着耳边就听到猛烈的撞击声。

    “砰”。

    一股剧痛从耳朵出传来，同时脑中嗡嗡的响个不停。

    周雪被方程的动作和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看着方程双手不停的揉着耳朵，蹲下急忙问。

    “怎么了？”

    大概半分钟，方程脑中的嗡嗡声才消退。

    他转头看向声音处的来源，下一秒脸色发青。

    原本厚实的水泥墙有一个手指粗的小洞，洞口非常新鲜，这绝对是才出现的。

    刚刚耳边的巨响，就是击穿水泥墙时发出来的。

    如果，如果不是长期待在密闭环境导致对声音特别敏锐，如果不是他始终保持最高的警惕，那个洞穿水泥墙的东西，一定也能轻易洞穿自己的脑袋。

    在方程两公里远的一处高地，有三个人正趴在地上，他们手持望远镜，不停的搜寻着。

    他们都带着头盔和一种特殊材质的防护服，头盔和摩托车头盔有些相似，前面透明、后面厚实。

    三人都穿着类似于练功服，略微宽大却也合身。

    脚上都穿着长筒靴，手上也戴着胶皮手套。

    每个人都被包裹着，没有一点身体与外界接触。

    他们全身所有的颜色都是灰黑色，就连望远镜也不例外，整个人与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不要说远距离观察，哪怕就是在二十米处距离，也可能被眼睛遗漏。

    “咦，这里还两个小家伙。”严老大颇为意外，但声音压得很低。

    他身旁放在一把长度超过一米五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望远镜中心正是方程和周雪两人站在墙边四处眺望。

    他之所以能一眼看到两公里外的两个，还多亏了他们身上亮眼的衣服。

    一个蓝色、一个大红，这在满是灰色的世界里，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队长，要出手吗？”老杨询问

    他高大、粗狂，他手上握着一把突击步枪，也发现了方程、周雪的存在。

    “等等。”严老大

    “队长，再等下去那个两个新人说不定就死了，带新人回基地可是有奖励的。”小赵小声的提醒着

    他看上去才二十不到，手上握着榴弹反射器。

    严老大白了小赵一眼。

    “要去你自己去，带新人的几点贡？机器人几个贡献点？”严老大语气极为不耐烦的一口怼回去。

    新人在没有战斗时，带回去自然皆大欢喜，可为了两个新人就浪费一次狩猎机会，实在愚蠢。

    “我明白了，老大是想让那倒霉蛋帮我们把极其人引出来，我们再轻松那些，队长果然高明。”小赵反而是笑着脸拍马屁

    “队长高明。”

    一旁的老杨也发赞同。

    三个人就这样蹲着。

    几分钟过去，小赵的望远镜里方程突然一个下蹲。

    “那家伙走狗屎运，居然没被干掉。”小赵一脸可惜的表情

    他看视线其实一直都是落在周雪身上的，明显觉得方程、周雪两人站起一起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心里一直在嘀咕，这么好看的女人，不是应该更配自己吗？

    就在小赵浮想联翩时，严老大的声音传来。

    “你们观察到了吗？”

    “北边的那三栋栋楼，具体在那个位置我没看清。”老杨给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你呢？”严老大又问小赵

    “我，我也没看太清楚。”小赵有些慌张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严不松脸上一狠，用力的猛踹一脚。

    “你他妈的，脑子装的屎吗，这个时候还在着看女人。”严不松又打又骂

    好在严老大也知道不是发飙的时候，于是停下来继续观察。

    “小赵，年轻人火气旺也是正常的，但也要分主次，只要搞定机器人，女人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里要急这一时。”老杨语重心长

    “杨哥说得是。”小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