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安的安,宁静的宁
漠水河岸边,天上的云愈加浓密,两岸河水水汽缓缓升腾。
安宁眉头紧锁,神情深邃而凝重,气血在喉间翻涌。
他的虎口崩裂,鲜血流淌地满手都是。
老人依旧是拄着拐杖,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宁。
揉了揉发麻的手,安宁笑道:
“长者这一身武道修为,实在吓人。”
“呵呵。”
刚才简单地交手几招,安宁被震得浑身气血震荡。
这个老人看似衰老,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然则一身筋骨堪比神铁。
安宁的刀捅过去,被震得差点脱手而出。
这把刀是那红裙女子赠给他的,不是普通凡品。
安宁用地极为顺手,无论是初境妖魔,还是初境武夫,都挡不住他一刀。
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
“你就不怕老夫真的是凡人,被你一刀捅了吗?”
“老夫听说你们人族,最是尊老爱幼,却没想到也不过是如此虚伪。”
安宁轻笑一声,活动着手耍了个刀花。
“长者说笑了,你最为鼎盛之时,恐怕一只手能将小子按死。”
安宁眼中露出锋芒,持刀再次逼向前!
自打老人出现,安宁的神通“怒目金刚”就自主运转,怎么可能认错人?
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了下去,没有在一开始露出底牌。
安宁心中惊骇,既是惊叹于神通的玄妙之处。
也是被老人的实力所惊到。
唰!
赤红火焰萦绕而上。
闪烁着寒芒的长刀顿时化作火刀。
周边的水汽被高温蒸发,温度急剧上升。
“燃木刀法?”
老人眉头一皱,露出厌恶。
“你是那些秃驴的弟子?”
“年纪轻轻,当什么不好,去当和尚?”
安宁抿着嘴,一刀斩落。
铛!
老人用拐杖挡住安宁这一刀,但眉头皱得更深了。
刀火宛如活过来似的,化作狰狞火蟒,顺着拐杖爬向老者。
“呼!”
他轻吹一口气,霎那间将火蟒吹灭。
安宁被这股气息吹到,身上汗毛直竖!
握刀的手上布满密密麻麻,宛如破碎瓷器般的伤口,鲜血飞溅。
嘶!
手掌痛得发抖,安宁收刀后退。
吹灭燃木刀法并不像老人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他的气息摇曳,脸色微微变得苍白,显然负担极大。
“燃木刀法,木生火,火借风势,最适以下克上。”
“被刀火缠上,绵绵不绝,直到生机溃散,火焰才会熄灭。”
老人的瞳孔中逐渐显露出金光。
“但也仅此而已。”
“少年人,老夫劝你现在退去,老夫能放你一条生路。”
“仅仅一部燃木刀法罢了,还拦不住老夫。”
安宁点点头,赞成老人的说法。
“燃木刀法可以伤你,不能留下你。”
“可这一招,你又该如何接下?”
他右手持刀,左手五指并拢,立于胸前。
一股庞大的气息,赫然席卷漠水河两岸。
神通!
金刚怒目!
一尊金刚法相,立在安宁身后。
祂对老人怒目而视,双手作出捶打之势。
阵阵佛光,冲霄而起。
安宁手上伤口快速愈合,浑身肌肤弥漫如玉般的光洁。
老人脸色骇然大变,气息变得不稳!
“神通?!”
“怎么可能?”
老人身上浮现出片片细小黑鳞,双目化作竖瞳,瞳孔染上金色,龙威浩荡而出,与佛光相互交锋。
“哪怕是号称在世活佛的金蝉和尚,也不可能在这般年纪修成神通!”
“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人的身姿不再伛偻,逐渐挺直身板。
噼里啪啦!
龙威与佛光交锋,激起阵阵雷鸣。
天空出现了一个深黑色的乌云漩涡,如末世即将降临一般。
“我叫安宁,平安的安,宁静的宁,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
安宁左手平托,缕缕佛光盘旋汇聚在掌心之中。
“佛怒。”
一声轻喝,安宁一掌向前拍出。
火莲旋转着向前飞出。
火焰凝实到极致,火莲宛如赤色琉璃雕琢而成,晶莹剔透,透露着无上神圣!
轰!
火莲飘曳到老人身边,看似平和。
但老人却是满脸慎重,金色竖瞳紧紧地看着火莲。
若是他巅峰之时,哪怕是神通,这火莲他也能一口气吹灭。
可现在他只是一缕残魂,实力与巅峰时刻相比,百不存一。
原以为对付一个初境的毛头小子可以信手拈来。
却未曾预料到,他竟然掌握着神通?
即便是他,也仅仅是听闻过真龙嫡子年幼时拥有天生神通。
这人族小子,莫不是武仙转世?
“散!”
老人咬着牙,一指指出。
一颗拳头大小的光洁珠子飘然而出,在他身前滴溜溜地转着。
蛟龙本源向前倾洒,想要浇灭这朵火莲。
然而,当两者相触时!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
火莲炸开,火焰巨浪连绵不绝地扑向老人,似乎是想要将他从这世间净化掉。
这种火焰,本就克制神魂。
老人艰难地抵挡着火浪。
但那颗蛟珠逐渐沾染上火焰,被灼烧地布满细纹。
见到这一幕,老人脸色变得灰败!
轰!
火浪将他淹没。
片刻之后,火焰消散。
老人的身形已然变得透明,蛟珠亦是碎裂化作几块悬浮在半空中。
老人悠悠地看着那滚滚向东的漠水河,叹了口气道:
“我计不成,乃天命也。”
老人盘膝坐在地上,看着安宁:
“本君乃是沧澜河蛟君,敖庆。”
安宁亦是气喘吁吁地坐下。
这一道神通施展出来,已经将他的精气神全部抽走。
“长者竟然是蛟君?失敬失敬。”
不过他脸上没有丝毫敬意可言。
敖庆也不理会,自顾自地絮絮叨叨。
他乃是沧澜江源头,天山中天生地养的蛟种。
后在沧澜江中开辟道府,在沧澜江上下游施云布雨,保佑一方风调雨顺。
三百年来,沧澜江上下游百姓安居乐业。
随后他将自己掀起巨浪,以数十万百姓血祭上苍,求得一次化龙机缘的事情说出来。
安宁端坐在一旁,脸色不变。
蛟君敖庆说完后,好奇地看着安宁:
“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安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双目看向遥远天空:
“在我的家乡,神明若是有用,那路过的人都会去敬上三炷香,可是——”
安宁顿了一下,看向蛟君:
“若是神明无用,那么木雕神像也会被人劈了做柴火。”
蛟君敖庆一脸错愕地看着安宁。
随后好似释然地笑了两声。
微风拂来,将他的身影吹散。
唯有破碎的蛟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