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从洞内深处出来，并未去往外面，而是又在优品良品的洞穴中适应了一会儿。然后在洞外休息了一下，听了会儿练气修士们的交流。

    徐凡的悬赏令竟然已经传到这里，或者说那玉林往黑风城前传了消息，赏金一枚灵石。徐凡低头思索，突然明白过来，那玉林要筑基，不会浪费资源，这悬赏就是表明个态度，等其筑基之后，才会当真下手。

    徐凡摇头，这蟾蜍背后一事自己并不想参与，幸亏自己并没有在赵国建立老巢的想法。

    此时自然不能立刻再回赵家店铺，徐凡只能再度前往良品洞穴，先将其中之物取出再说。好在这木魔宗的手段的确高明，并未被发现，徐凡进到地底，那镇守的幻毒教弟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地下，徐凡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先前自己之所以要来此，还是报了万一之想。然而实地考察，此地的确不可能有三阶以上的灵物了，因为此地的灵脉不知为何被人为改道了。

    幻毒教虽然没发现这里的宝物，但失去灵脉供养，此地的大多数魔石都已经退化成了普通岩石，剩余一些由三阶灵物退化成的一阶魔石，价值不大，反倒让徐凡一阵心疼。

    不过来都来了，徐凡也不愿意空手而归，好歹幻毒教和四枫谷是死对头，秘境之中就结下梁子，自己还惹到了一个未来筑基，于情于理都该做点什么。

    徐凡想了想，似乎也只有破坏黑风洞中的黑油一条路了。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探索，徐凡很快便找到了臭黑油的源头下方，将心魔残渣埋了一半上去。相信很快这里的人就会意识到黑风洞的变化，不敢久留。另一半，徐凡埋在了一处魔石所在，让其吸收灵力魔气，争取成长为一份灵物。

    做完这些，徐凡吐槽一句果然越龙师姐看过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漏可以捡，便换回真容到了赵家店铺。

    而那赵家皇子竟然也在此，似乎是使用了某种御风符箓。

    “赵道友，可是接了那一块灵石的悬赏，要来取张某的人头。”

    “张道友看上去并不像生无可恋之人呐，所以这是来投奔本座？”

    “赵家如今有两位筑基，就是在幻毒教那里也能说上两句话，张某不来这里投奔，还能去到何处？”

    “本座倒是好奇，你不过是去游历一番，怎么会惹到这样一位弟子。”

    “唉，说来我替他完成任务，还算他欠我两分，只是我撞见了幻毒教外门的一些事情，又没有帮忙，他不好对师兄弟下手，自然拿在下出气。实话说，若非小老儿装死能力了得，此刻已经身陨那片沼泽中了。”

    “散修就是这样，在宗门弟子面前如同草芥，隔壁越国附近的一座小青城，就是被四枫谷屠戮一空，让宗门子弟摘了桃子。”

    “小老儿，小老儿如今按一百二十寿算都还有四十多年可活，还请道兄为我指点一条明路。”

    “哼，明路谈不上，只是此事说大也大，乃是阻人成道之仇，说小也小，道友当时无能为力，还是被追杀的一方。说起来道友那块令牌可在？”

    “早就随手送给路边的修士了，我害怕其在洞内有什么关系，并不安全。那人给出的报酬是一枚一阶上品的生肌丹，你看，我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只是三个月内动不了手。”

    “唉，时也运也，先前在赵国那次，我就知道道友迟早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二人又交谈了几个来回。眼见得对徐凡的敲打足够，皇子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契约要徐凡留下精血。

    徐凡当然不肯，若是留下把柄，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拆穿。于是沉吟许久，还是放弃了。徐凡试图与皇子订立半年之约，然后见机行事。皇子则是打定主意要挟恩图报。这样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沼泽一战的细节没有传出，可是单独击杀一头二阶下品的妖兽却是做不得假。再加上徐凡自称自己有着爆发战力的折寿秘术，没人愿意来当出头鸟。

    徐凡也没道理赖着不走，于是改换身份形象，偷偷从野外又回到了小青城。开始养老。此行看似没有多少收获，但是经历了这损伤和黑风洞炼体刮肉，徐凡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血修为更强，甚至练气修为也略有精进。不过一想起被腐蚀的疼痛，徐凡就面色扭曲，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穿一身灵衣，哪怕只是下品法器中品法器，好歹对于结丹之下的一二阶战斗的安全性能提升许多。

    人在小青城，徐凡依然很关注黑风城的情报。徐凡的失踪虽然出人意料，但是其能在两位宗门弟子的搜查下躲过，那么再偷偷潜逃出城也不是什么难事，故而又在情理之中。

    半月之后，黑风洞传出消息，其似乎会隐隐吞噬练气修士不设防的神识，而幻毒教筑基潜入池底检查，也并未发现异常。不过化验一番出产的臭黑油，发现其中含有淡淡的魔气。

    一月后，幻毒教决定探索地下洞穴，往下深挖。此次行动由新晋筑基修士廖明和玉林主导。这二人几乎是先后进入筑基期，背后代表的宗门里的派系之争不足为外人道也。

    然而很快他们就挖到了木魔宗的法阵。虽然木魔宗的宗主出了问题，但是宗门内仍然有化神修士和化神底蕴，不至于步了长生谷后尘，仍然是炼虚圣地之下的化神上宗。

    这下便有些尴尬，一同探索的还有附近坊市征调的散修，消息最终还是没有保住。甚至外面已经知道，幻毒教将灵脉改道，试图在臭黑油中培育三阶灵物黑火浆，反倒是将木魔宗准备培养的三阶灵物魔石髓给破去了。

    不过木魔宗身为魔宗，懒得管这些事。这种布置遍布大陆各地，多是基于天魔尸体。比如此地就是一头木魔埋藏千年牵引灵力化作魔气而成。此事可大可小，最后以幻毒教赔付大量修行材料结束。而黑风洞经此之事，逐渐变得冷清，一般修士都不愿意和魔门牵扯。

    而花堂主这一脉付出修行材料，自然也就有所衰落，那玉林倒是又派到此地镇守。因此又有消息传出，那“张凡”有可能便是四枫谷的徐凡，毕竟其来黑风洞之后就出了事，很难不认为是奔着黑石髓来，而原因也很简单，小青城的司徒青。

    两月后，趁着玉林外出，只有练气修士看守，徐凡回收了当初埋下的残渣。埋下的心魔残渣已经凝结成了一团三阶上品的惑心泥，令徐凡有些意外。其原本以为这点残渣最多只能相当于半份筑基材料，想不到竟然塑造成了一份多点。虽然相比一份标准份量炼器材料只不过四成。

    勘测一番后发现，那顶上的残渣吸收神识，不知为何与地下这份融合了，但是实在量太少，没有诞生小小心魔。徐凡不禁冷笑，这么说幻毒教就算不出手，很快黑风洞就会因为心魔残渣已经变质而恢复正常。这倒是无妄之灾了。

    回到小青城的住处，徐凡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练气修为已经是十二层多，快要十三层了。练气多余的三层，乃是气冲神庭，以神识修炼为主，扩充灵气容量为辅。徐凡受到灵魂链接影响，无时无刻不在被动吸引灵气转化为神识，量上已经到达了筑基中期的程度，只不过是一斤棉花一斤铁的区别。

    再加上心魔修炼神识的秘术来自魔界，相当于直通炼虚的秘法，比什么直通化神的长生不老经和神威经都强。故而修炼速度快也正常。不过练气十二层和十三层是一个大坎，虽说徐凡提前晋升十层大圆满，但是这个上古时期真正的练气大圆满，要求灵气修为自成轮回，神识自视，生生不息。

    不过作为越龙的左膀右臂，自然可以使用小青城的准二阶灵脉。此地有三个穴位都达到二阶层次，经过越龙的经营，其中一个穴位已经达到二阶中品，甚至整条灵脉随时都能晋升二阶。

    两年多以后，在徐凡二十九岁出头之时，徐凡终于晋升练气大圆满。能比预计快上不少，多得越龙照拂。其知道徐凡就是张凡，对徐凡的隐匿潜伏等手段十分期待，或者说，背后的宗门长老们很期待。

    不过徐凡自然不能说这是百变灵体的缘故，那样自己的灵体就有些太多了，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有利有弊啊。对宗门来说，我筑基之后是个很好的探子，对其余宗门来说，我就是个危险的间谍了。”

    此刻崇武那边，离遗迹开放，君山回归不到三个月，为了不拖后腿，徐凡这里也不拖沓，告别越龙开始准备筑基事宜。

    首先是到访了最近的宏家，检查了秘境灵土种植出的第一批十年灵草。之后到了父母之处待了七日享受，彻底放松了身心。筑基之后，寿元有别，恐怕就再难相见。不过二老也无心建立家族，收养了几个孩子作为义子，关系比和几年见不到一次的徐凡更亲。

    告别父母，徐凡又去见了见过去的同伴。萧火等人都有筑基之资，但真正走到十层的只有萧火一个。那阵堂和符堂的弟子终究还是被修真四艺耽误，如今也不过练气九层。不过四灵根资质的他们本来也不指望三十岁筑基然后结丹，毕竟灵根越多结丹越困难，平衡之道，越少才越容易平衡。

    当然若是天灵根，只有一种属性，自然就不用调和，结丹瓶颈少上不少。

    可惜徐凡近些年实在和大家没什么交集，见面之后，也就是聊聊近期大事，这时候徐凡才发现自己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选择了一条更加私密的道途。

    最后要拜访的当然是宏帆师兄，其已经筑基成功了，现在和宏之秋一起在红枫谷中做事。可惜那时徐凡化名张凡远在幻毒教势力范围，未曾参与筑基宴。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又或者徐凡的成长速度超出了宏帆的预期，这次会见并不是那么愉快。

    徐凡无奈，世间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如果要靠卖残渣给魔宗换取清浊灵物，恐怕非常危险，还有可能被猜出秘境中的一些事，故而看似有选择，实际只有找魔土孕育一条路。

    不过凭借往日交情，徐凡还是得到了去当初的山崖突破筑基的机会。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不要内门大师兄的名头和这段时间的好处。

    也是，如今徐凡可是少有的练气大圆满，别的要么还不到，要么已经筑基，这大师兄的名号倒确实可以安在自己身上。只是这个大师兄恐怕是最穷的大师兄了。

    而崇武那边也在做准备，徐凡进阶的记忆乃是很重要的参考。此番两人都要筑基，徐凡是尝试天道筑基，不行再选择地品筑基，人道筑基，而崇武则是没有天道筑基的条件，世间的三阶中品以上的仙道灵物出了问题，十分难寻，因此只需要稳稳地人道筑基就行。以二灵根的积累速度以及小湖城的资源，崇武也已经到达了练气十三层，不过炼体徐凡只有十一层，崇武只有十二层。

    可惜徐凡获得后三层的时候，已经是快二十六岁了，如果最后三层是气贯周身的三层，那算算日子徐凡是无可能到达练气十三层的。

    好在最后三层气冲神庭这一步，徐凡崇武都是神庭已开，只是没有功法指导有效地压缩凝练神识和神识导气。

    崇武推脱筑基洗身，重续炼体路，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十日之后红枫洗体，徐凡冲击筑基。而崇武这段时间需要打磨法力，使其暂时达到一个被压缩的弹簧的状态，这样就有更多的空间为筑基储备一次性的灵气，以免到时候法力不足冲关失败。

    徐凡清点了一下此番准备的三个底牌，心里总算是有点底气。自己虽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自己要面对的不过是一个筑基关隘罢了。而这三张底牌虽然算不上什么厉害手段，但是怎么也该提升半成成功率吧。

    说到底，徐凡纠结的还是地品筑基，天道筑基，若是人道筑基，那不说十拿九稳，也是八九不离十。练气十三层的长生不老经，炼体也达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大圆满，神识强度就算是拿上古修士来比也近乎筑基初期了。

    一切准备就绪，十日之后，徐凡独自坐在红枫谷的山崖。望着渐渐淡去的夜色，开始了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