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的一瞬间，徐凡就感觉到了不对。不过徐凡并不知道小心魔的存在，而是认为自己有可能被附身了。

    徐凡此前距离附身最近的一次是窦春峥差点附身沙鸿的那一战。虽然不清楚状况，但是自己毕竟曾经差点被窦老夺舍过，对自己神魂是否干净有些敏感。

    趁着还有一半身子未进入，徐凡突然将那四阶下品的五行灵石拿出，让众人看到，并猛然扑入甬道中。

    宏帆了解徐凡，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强，见到那块不可能出现于此的宝物，顿时猜到了大半。如果真有某个五千年前的家伙重生归来，那后果不是在场诸位可以担负得起的。商量之后，诸派各自派出自己队伍里最差的弟子，许诺好处，将其提前送出。

    没有敌对宗门的筑基修士干扰，想要提前离开还是很轻松的。不过没有足够的利益，没人愿意离开这宝地。

    得知消息之后，各派结丹老祖首先是不信。四阶之物如果有，他们之前扫荡秘境早就拿走了，甚至会打起来。可是眼见各派弟子都是如此说辞，众人也不得不以最坏的打算考量。

    而宏宗主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妖虫。气运之子总是坏别人气运成就自己，走到哪座秘境就毁掉哪座秘境。即使没有亲眼见证，也可以确定必然是有五千年前的人物在作怪。只是现在到底是要出手，还是顺其自然。

    之前自己为徐凡铺路，其反而进境廖廖。这几年把他当普通内门弟子，他反而以随行弟子身份走到这里。

    宏宗主眉头紧锁，但终究没有立刻动身，只是为提前出来的弟子发放了相当多的补偿，并清空了秘境出口，准备守株待兔。但是，在无人发现的地方，一枚镜片融入了秘境之中。昊天镜层次太高，甚至某种程度上超然于仙玄界空间，自然无需这秘境寄托，也就不会撑爆。

    “我不是想要去替那小子做多少事，但是五千年前的老家伙，我很好奇是谁。我非常确定，心魔已经死透了，此事在七杀傀儡发现这秘境之时我就亲自确认过两遍。”

    “如果真有谁修炼天魔之法，化作魂修，就是仙玄界之敌。不管怎么说，这一趟都能捞到点天道垂青的。”

    此刻，宝物室中。

    徐凡与小心魔大眼瞪小眼。

    “你就是侵入我心中的魔头？我就说怎么总感觉这两天浑浑噩噩，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错，我原本的打算，是送你来这儿，然后替代你，让你认同我，这样你就是我。也许很难理解，但是我们天魔并非血肉生命，甚至也不是五行之灵那种元素生命，我们是一种意识形态。”

    “那前辈为何还不动手。即便是原本计划出了问题，用这枚一涅法宝也能打死我吧。”

    那魔头此刻幻化出一个少年模样，摇头叹息道，“怪我啊。如果我只是个结丹小魔，那随手就能把你杀了，因为与道和真没有联系。可是我毕竟脱胎于真正的心魔，很多事情就做不了了。如果我向你出手，那出手之前，历史就会改变，我可能会遭受更大的重创，然后很虚弱反而被你反杀。或者干脆不仅死了还莫名其妙留下传承在这儿，仙玄界。而且我还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有拥有随手杀你的力量的一刻。”

    “可笑我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仍有希望，原来早就已经被锁定了未来夺舍失败而死，只是可以决定自己的死法。”

    徐凡确认自己暂无危险，有危险也无能为力，将那枚五行灵石抱在胸口，坐在地上当个乖听众。反正自己连切开这石头取出留字都做不到。

    “当年两界大战就是，照例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七阶之下，天魔本质层次高于人族，自然是所向披靡。甚至高阶天魔借由心魔深种之法越打越多。”

    “不过呢，按你们的称呼，在生死境与合道境的部分，我魔界大败亏输。所以赢了也是输了，输了也是赢了。”

    “我魔族虽然诡异，但是在合道的层次，反而是拖累，合道的一刻就是作为魔的自己被道同化的一刻。因为魔就是自己。而道永远不是自己。所以七大魔祖只是伪合道，藏身于道中。唉，平时和仙鬼界对抗倒也够了。”

    “当然真相如何，绝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所谓三大天魔能知道的。至少也是你们的生死境才知道。唔，其实当时最多有十二位相当于炼虚后期的天魔来着，不过历史被抹掉了，我也只是模糊记得一些场景，每次想到这个话题都要临时数一遍才能将这个数字说出口。”

    “我还以为，从自己的残渣中诞生新的意识，就是我崛起的开始，果然，如果我能成功，那过去就不是那个过去。”

    “小子，你既然不靠献祭魔界，自己觉醒魔脉，也能算我魔界之人，恐怕是唯一没有被确定的变数了。虽然我栽了，不过我还可以让别人也栽！送你一场造化，这具残躯借助这里的布置，倒是可以为你还原出一具，垂死的千幻道身，为你补足粉阳。若你能找到天生媚骨或者红粉骷髅，就可以补足一轮阴阳，到时候，算了，你自己体会吧。”

    “前辈这便要自绝转世仙鬼界？”徐凡体内还有心魔残留，可以直接对话，甚至直接得到过去在对话的记忆，已经知道了不少内情。

    那小心魔已经借助秘境之力化成一具人身，此刻气息奄奄，供徐凡杀之，但这只是制作出来的样子，如果想要可以一直维持。其直接正常开口道，“我不便多言，你只需要知道，我实在层次太高，知道了太多秘密，所以必须带着秘密去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当初他们用一个凡人当小五行宗宗主，算计了我，没想到最后不仅达成了我夺舍身死的事实，还锁定了我因夺舍而死的未来。”

    “唉，当你杀了这具身体后，很快时间流速就会恢复，我会制造一个假象，用你那枚石头，伪装出小五行宗先人残魂与另一个炼虚魔头残魂一战的场景，并且将秘境中所有人都弹出去。不必谢我，我去仙鬼界乃是白手起家，首尾收拾干净过去了也好看。”

    “你也不必担心你的秘密暴露，我要是能说，那五千年前的事情岂不也传到仙鬼界了。那我可就真有取死之道了。而我这一死，那些纠缠在你记忆和过去中的神念也会变得不是我，而只是你的记忆。说到底我们魔族修的就是一个我字。”

    “不过要我这么死，可真不甘心啊。那么送你一句话吧。我看得真真切切，你的第三身，就是凡人。”

    这句话结束，刚好徐凡剑落，心魔化身死。

    小心魔的话是以炼虚真言定性，而且是实话，因此具有效力，合道境的强者也无法更改。这就是徐凡最大的价值所在，所有没死的七阶生死境八阶合道境都想着挤占这个名额，让徐凡作为自己转世。

    此次事了，心魔死透，甚至趁着因果最放松的时候阴了一把，断绝了玄苍道尊，阴阳魔主，五行明尊，长生仙师等人试图给自己准备的棋子。

    徐凡看似收获很大，四阶宝物，先前心魔夺舍时透露的秘境掌控之法，小五行宗秘辛，真正的神识秘术。

    但是此次之后，徐凡再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得到一些看似普通但因果很重的东西，虽然已经打好的基础不会莫名其妙丢失，可未来想要变强就得自己去拼。

    比如阴阳魔脉可以补全，但是却不能自然领悟到九转阴阳劫。长生养气诀未来也不会很容易得到结丹之后的长生不老经后续以及三清派的太清恒常录。三生三世也不会直接得到一炁化三清秘法和混沌仙身。五行灵体和五灵根倒是可以正常发挥作用，但却不能得到五行神光术。

    原本这些东西都会有心魔残渣之类的奉送上，填鸭式弄出一个好用的徐凡。但现在一切断开，都得徐凡自己去争取。几乎不可能有巧合得到别人赠予。

    获得了自由，但失去了几乎是自由状态下所能得到的一切。徐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不过徐凡明白，自己像个瓷娃娃一样炼丹修行的好日子到头了。

    此刻宏宗主刚刚进入秘境。

    “终究还是失去了资格了么。我已经全速赶来，还是慢了一步，那魔头改变了时间流速，在弟子们出来的这不到半刻的时间做了半个时辰的演讲。”

    “不过现在重要的还是善后。唔。两个五千年前的化神残魂相斗，毁了秘境，让所有人都被传送出来且外人不可再进入，怎么感觉有点怪。算了，本来也不需要此人自己成就生死，我只要生死道果。只要有和他的因果，在他的故事里出现，也可以把这份因果捏造出一枚道果，虽然不能让炼虚吞了晋升，但是对我来说足够。可惜没有蟠桃作为胚胎速度很慢，而且这样不能动用炼虚战力的本体了。”

    “先补偿弟子，顺便几个结丹小宗社交一下。虽然不被注视，气运根本缺失，但是毕竟是曾经被注视过，至少百年之内，还是好好对待，也有天道垂青，可以助我更早制作出道果。好，开干。”

    昊天镜层次虽高，奈何残缺之后，就像记忆封印进生生造化珠的余陆，错失了看清真相的机会，这次事件涉及道尊，可是很有价值的情报。可以作为那些炼虚圣地的一些布置的风向标。

    练气秘境这里虽然出了岔子，但是筑基秘境那边倒是一切正常。甚至大家和和气气，没有什么伤亡。结丹长老们各怀心事，带着弟子低调散去。

    距离丹鼎阁给出的日子还有二十年，大家都非常想发生些矛盾，可又不敢发生什么矛盾。显然各宗派去筑基秘境的弟子之间达成了某些交易和共识，但是不为外人所知。

    刚回宗门没多久，徐凡就得到消息，本次练气大比作废，只按照筑基大比结算。各宗门都给参与此事的弟子许下一些补偿，众结丹长老毕竟控制这些试炼秘境许多年，关键时刻抢救出一批物资不难，甚至比往届取的还多。只是这小五行宗秘境七成的五行之地也因此遭到破坏，数百年内无法恢复原样。

    徐凡并不在乎秘境，虽然自己有进入的方法，甚至是掌控秘境的方法，但短时间内自己还不配拥有。至少也要等此事的影响淡化。

    至于气运，徐凡比较乐观，如果真有人要对自己做什么，那此魔根本无法做到定性就会先一步死去。与其说是此魔阻碍了上面人的布置，倒不如说是断绝了下面人的念想，是一种保护。

    吸收千幻道身之后，阴阳魔脉晋升一品，然而似乎到了某个极限，除非补足一轮阴阳，否则无论是魔脉还是道身都无法再融合了。同时徐凡的修为也有所提升，不仅达到了法体双修十一层，还根基稳固，犹有余力的样子。

    这天徐凡照例完成修炼，却是接到一张法符和一个储物袋。原来是宏宗主对练气秘境提前关闭的补偿以及通风报信的奖励。以宏宗主之明，自然不会因为徐凡被附身就迁怒，那是道心太差的体现。

    袋中只有一种物品，乃是三滴由四枫谷那棵深不可测的红枫妖凝结出的三阶极品灵液无根碧露。这种灵液要作为灵材熬制，通常至少要十滴一份，三滴的量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但也是一个徐凡无法负担的数字。不过徐凡可不会傻到卖掉。

    徐凡如今还有四年才到三十岁，未必不能练气十三层，而此灵液虽然少，但是作为筑基灵物足够了。只要找到一块五行风水宝地，再找到一份浊类同阶灵物，就可以尝试地道筑基。甚至再满足一些天时地利的条件和一些别的同阶灵物，不是不可能天道筑基。

    临走前徐凡用玉瓶装了点心魔残渣，这东西单论品质应当完全够格，但是能不能用作突破灵物还是未知。

    徐凡打算，如果在二十九岁前能够找齐辅助材料，自己就用此物天道筑基，如果连另一件浊类材料都找不到，就试着用此物地品筑基。

    先前炼药，药材消耗光了。不过徐凡将护颜丹卖给宗门，又去通过了二阶下品炼丹师的测试，将得到的奖励与收获颇丰的宏帆等人换换，又回收了一些辅材。目前只缺一株三百年紫阳花，一株三百年黄精芝，以及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

    紫阳花和黄精芝都是筑基丹所需，此物通常由宗门垄断，但是一些传承有序的筑基家族也有私藏。不过通常百年二百年就做成筑基丹了，三百年的紫阳花和黄精芝，价值在二阶上品灵药中只能算中等，价格全靠筑基丹价格撑着，但是却很少见。至少在内门弟子的兑换列表里，并未见到。

    不过徐凡仍然觉得宗门内是最有可能得到两种药材的地方。故而未来三年的主要目标，就是成为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