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活路
繁体版

第二十九章:筹划

    九月中旬的一个中午,端木熙钰点了外卖,我俩站在教室后的书柜前,享用着书柜上的外卖,知识的尽头就是为了填饱肚子。

    古代的人是因为饿着肚子把脑袋别腰上玩命造反,现在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是填饱肚子把命寄托在手头的笔上,在几个小时内写完然后安静等待结果,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至于你做了什么,没人在意,全世界在意的只有结果。古代成功的案例少,不过也有,比如四十多岁创业的刘大哥,以及开局一只碗的朱老弟,至于失败的案例早就成了齑粉,回归了黄土,现代不过是换了个花样罢了。

    “哎,端木,这次你数学考试有没有进步?”我啃着端木熙钰给我追订的那份鸡腿,问她。

    听到这端木熙钰愈发得意:“还行哦,比班级平均分高了两分,也就八十六分。”

    “还算不错,那你的总排名怎么样。”我接着问下去。

    “六百名左右...”

    端木熙钰还没有说完,我就上前皮上一句:“是七百出头吗?”

    她掐了我的肩膀:“想我好一点会死啊,五百八十八名,比学校定的一本线高一百名左右呢。临安师范应该是稳了。”

    “行行行,我就知道在我的监督下你是块好料子。”我调侃她,不忘把自己放在功德碑上。

    “好的啦,快吃饭把,中午还要接着背诵知识点呢,吃饱了有力气。”端木熙钰点了点脑袋,把筷子放下收拾起残渣,有幅贤妻良母的样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属于我,不过现在属于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是得寸进尺的人。

    当了一个多月的同桌兼任男朋友,我和端木熙钰的关系迅速拉进,日常的调侃更是必须,菜里面都少不了的调味料,日子里更不能少。

    我知道端木熙钰更关心我的成绩,她只是看在眼里不说出来,在一次早自习和她聊天的时候她就提起过,她会时常暗示我:不要去在意什么排名,尽力就行了,使出浑身解数的对手输了也会得到尊敬。我知道她这是不想让我压力太大,说出来的安慰话。

    但是输了的人得到只有一无是处的尊敬。观众围观斗蛐蛐,没人会在意一只打架打输了的蛐蛐,若是平时遇见它的主人,只会笑着说你的蛐蛐有这实力,只不过运气不行。可笑,唯物主义输给唯心主义大部分还是自己心理作祟,现实可不管你行不行,输了就是输了。

    好在这次没有退步,考了二百六十名。

    “行了,知道了,和我妈一样。”我快速解决掉剩余部分,和她一起收拾起来。

    “卫凡。”端木熙钰叫了我一声,声音细腻动听。

    “怎么了。”

    “我们以后要一直这样。”

    “什么这样,你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我听不懂。”我有点忐忑,不知道她下一句会冒出什么话来,心里莫名也害怕接她的话。

    端木熙钰深情地望着我说:“我们活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孤岛上,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孩子,那里没有别人异样的目光,真正的无拘无束。”

    她说的太美好太理想,十八岁花季少女的内心世界很容易触动心弦,可惜我是个被现实捶打过千百遍的男孩,我扒拉一大口饭,用玩笑的方式让她回归现实:“你要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要孩子,这个周末我可以去你家里坐坐。”

    她轻轻捏了捏我的腰,有些娇羞地说:“想得美啊你,老娘的身子你大学了才能碰,现在碰了还有什么心思高考。”

    这一下子把我想说的骚话憋回了嘴边,她玩真的?靠,不会真的有女孩子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吧。

    腮帮子被饭撑起来的我愣住,端木熙钰大笑起来,随即止住了笑,用粉拳轻轻锤了下我的胸口,嗲嗲地:“嗯呦,臣妾是在开玩笑,都是老夫老妻了,皇上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啦。”

    我:“......”这摆明了是在勾引我犯罪啊,她会不会是在玩仙人跳,不确定,再看看,这妮子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远在我之上。

    我回过神来:“禁止开车,吃饭!”

    “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午读,教室里稀稀拉拉的朗读声更加重了我的困意,身后的怀民直接起了呼噜,小声但是富有规律,我听多了也就能辨认出来。无支点睡觉还打呼噜的怀民...卫某佩服。

    中途,端木熙钰被老徐叫走,回来时手里多了本册子和一张班级同学的名单。端木熙钰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说了起来:“国庆之后要开运动会,老徐让我在放假之前搞好运动会之前的准备工作,等下他会说的。”

    近一月的相处让我和端木熙钰之间少了很多距离,除了睡觉上厕所,可以说的上是形影不离,起初也有些懊恼,不过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个人一直陪在身边说话也挺好,同样的她也不介意,基本上大事小事都会主动和沟通,问问我的意见。

    怀民经常嘲笑我是个妻管严,我只能笑着应付,毕竟端木熙钰也是个夫管严,我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她的温柔可是独属于我,对外人可没那么好脾气。

    最初看见他边上坐着的满头黑线又羡慕不已的徐梦洁,我就觉得不好意思,后来想想,既然是端木熙钰主动追的,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就应该大方地接受现实,而不是见面就觉得尴尬。

    月末端木熙钰会来亲戚,于是我想帮她的忙:“有什么事尽量分配下去,实在不行就找我帮忙,,身体最重要。”

    端木熙钰有些不可思议:“小男人一次就记住我亲戚什么时候来,挺贴心的嘛。”

    “......”你要这么想我也接受,投桃报李是老爹教会我的一大美德,这会在女朋友身上用到了,感觉不错。

    老徐不久后出现在讲台上把运动会的事宜大致说明了一下,“首先是开幕式的节目,咱们高三可以简单一点,时间宝贵,没必要太麻烦;其次是确定各个项目的参赛人员,还是和去年一样每个项目的人数都要报满。”

    “啊~”班上的男生不乐意,总共就这么几号雄性生物,又要全部报满,身体素质不行的人上去不单纯地丢人么,周景升喊道:“老师,有没有其他选项了,咱们班这么几号男生太丢人了。”

    女生一阵哄笑,老徐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班级荣誉他还是很看重的,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和楼上理科班联合一下,到时候分数平均,他们也少女生。”

    周景升不合时宜地补刀:“楼上的班级都抢着和重点班联合呢,谁会和我们普通班联合的,要我说不如多上两节体育课给男生加练加练...”

    同桌端木熙钰一口呛出刚喝的水笑起来,阳光明媚。

    老徐拍拍脑子回过神来,“开玩笑得有度,下次数学作业多加一张试卷。”

    边上的严峰幸灾乐祸地坏笑。

    “那什么,严峰,你笑什么,你也加一张。”老徐补上。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好兄弟同甘共苦的成就达成了。

    “这些事情就交给文体委员端木熙钰负责了,大家还是要好好配合她。”

    ......

    “你打算怎么完成老徐给的任务?”午睡结束铃响后我问端木熙钰,班上同学大多还迷糊着,当然怀民依旧睡得很香。

    端木熙钰鬼鬼祟祟的,课桌里放在手机,“先等等,我手头上有事。”

    “你中午不睡觉干嘛呢?”

    “订车票。”

    “???”我一脸疑惑。

    “国庆想去临安玩玩,现在不抢票就买不到了。”

    我撇撇嘴,不屑地说:“国庆最多放三天,还能玩出啥花样不成。”

    “确实没什么花样,不过和你一起我就觉得不一样,我还没和自家男人出去旅游过呢。”端木熙钰笑呵呵的继续说:“我也帮你订了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就我们两个。”

    “啥?”我爸要是知道知道我和女生单独出去,非得拿竹条抡死我不成。

    “给你也买票了。”端木熙钰满是喜色的说。

    “我爸妈肯定不同意,他们是老古董了,而且费钱。”我将顾忌说了出来。

    家里最高文化的属我这个高中生,老爸老妈初中都没条件读完就进社会打拼,但是他们非常尊重有文化的人,至少我这个高中生的想法他们不会干预,即使他们是我的长辈。最令我关心的还是钱的问题,家里老爸平时的药和一家人的衣食出行占了收入的大头,好不容易存点下来还要担心以后会不会再有什么天灾人祸。

    “没关系啊,你就说和同学出来玩两天,不怎么花钱,到时候费用我出了,反正我一个月一千五的零花钱用不完,花在自家男人身上就是理所应当。”端木熙钰拿出一份数学卷子,转着笔向我解释。

    “我争取一下吧,一千五能玩啥呀,不如多买点吃的。”我记得江城到临安的动车车票都要小一百了,加上她自己的吃饭费用,粗略估计一下,一千五也剩不了多少啊。

    “欧元。”

    “......”抱歉,打扰了。

    “所以你中午不睡觉都在想这事儿吗?”

    “也想了一点运动会的事,早着呢,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始。”

    ......

    周末回家,我和老爸老妈提起这事儿,他们竟然出人意料的让我去,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江城,是该出去见见世面,的确,印象中唯一一次离开江城还是因为肺炎去了临安,不过记忆早已抹得一干二净,等于没有出去过。

    晚饭,老爸没有坐在饭桌上,他一个人端着碗坐在门口的竹椅上,默默扒着饭,吃完,他站起身把碗放回。

    我靠在门框上欣赏漫红的天际,他些许佝偻的身子经过,恍然间我发现自己身高已经高了老爸一个头,我已经不再是玩累趴他肩上睡着的小男孩,鼻子微微一酸,眼睛有些湿润,但是没有泪水,泪水离开我已经许久了。

    “散步去。”

    “走。”

    这次我和老爸又是走在流江的人行道上,天色暗下来,夜幕笼盖在头上,老爸又讲起当年他以天为被地位床的闯荡江湖的故事,滔滔不绝。一个故事讲完,他意犹未尽,我甚至能说出后面他想讲的内容,不过我没有,我是他最忠诚的听众,从小到大。每一位父亲都是一位小说家,有的会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孩子听,有的热衷于和他人分享,有的藏在自己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出来自己讲给自己听。

    流江多了一处江心洲,很小,但是能看出来,长势不错的水草已经能探出个脑袋,被风挠的晕头转向。

    远处拔地立起一座座水泥桥墩,顶处的钢筋还露着,老爸说那是一条新规划的高铁,从临安到温州的高铁,两三年内就能通车,可惜的是不在江城设站点。

    九月的太阳开始摸鱼,争取在六点之前下班。

    回来的路上大地寂静,小虫没了叫唤的劲,头上飞舞企图降落在我身上饱餐一顿,只有远处汽车的喇叭声和路边忽明忽暗的灯光提醒着我还在现代社会。

    身上衣服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吹来的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