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匆匆赶往学校，摇摇晃晃的公交车我的加重了睡意，沉重的眼皮被到站的提示音抬起，我起身往校门口走去。

    一到校门口，就看到江流迎面向我走来，显然她在校门口专门等我。一头马尾在她脑后晃来晃去，薄薄的衬衫勾勒出的弧线，更显风情。

    她笑盈盈地走在我边上，问我周末过得怎么样。我白了她一眼，腹诽道：总共一个晚上能玩出什么花来，我可不是怀民那种熬整个通宵的人，都是一个学校待的，问的问题怎么能这样弱智。

    我没给她好脸色，她不依不饶，什么问我的十八岁生日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啊，什么要不要喝奶茶啊，什么学习压力大不大要不要帮我补补习啊，搞得我不胜其烦，一个头两个大。

    江流同志，拜托，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礼拜，再不济我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吧，脸皮厚的话出校门右转一公里有个菜市场，你可以去那里，肯定赚的盆满钵满；还有，这世道怎么了，我身边关系稍微近一点的女生一个个都这样主动，男女授受不亲，怎么没人知道呢。

    “江流同学。”我喊住江流，表情有些尴尬

    “怎么了？”

    “你对其他刚刚认识的朋友也这样的...热情的么。”我小心翼翼。

    “没有啊，就对你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江流睁着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一副天真的样子。

    我嘴角抽了抽，这话哪里听到过，再让我信一次是不可能的，“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你我之间本就只有一面之缘，关系没有现在这样近，应该当普通朋友相处，对吗。”

    “友情也是可以培养的呀，哪里有无缘无故的朋友，相处的多了，友谊不就深厚了嘛，我只是想拥有一段珍贵的友谊，我听同学说你人特好，所以才主动了些，你不要误会，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主动。”江流的语速放缓，脸微微红。

    江流的话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那是她的想法，异性朋友的友谊自古至今有几个正经的；另外，她肯定带着其他的目的，她肯定馋我身子。

    “随你怎么想，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以后不能走得太近，容易产生误会。”我不再看她，径直走向教室，给她背影让她自己想象。

    走进教室，身后传来“嗯”的一声，就没了后续。

    早课下课，我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端木熙钰，问问她的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那小妮子就是对你贼心不死呗。”端木熙钰淡淡地说，又接着说下去：

    “还好我提前一步把你追到手了，要不然你的女朋友就该是江流了，她这么主动热情，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很难不答应她。”

    我尴尬地笑了笑，别人不知道，你端木熙钰那会儿的热情和主动我是一清二楚的，要不是早饭buff加成，现在能不能做朋友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样也好，”端木熙钰把玩着她那精致的手链，心不在焉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哦，我可不能让你被别的女人拐了，你这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

    这是她的玩笑话？不经意间的话里更散发出强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妮子以后不会想在上面吧，毕竟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我冒了一身冷汗，颤颤巍巍地问：“你这话的意思是...”

    “你觉得呢？”

    “我认为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的想法无可厚非，但是我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吧，我想说...”

    端木熙钰来了好奇心，打断我说话，顺带把耳朵凑上来说：“细说讲讲你的想法，我想听听。”

    “咳...”我对手心吹了一口气，感到阵阵凉意，“如果以后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了，还是有可能分开的，这个不合适有很多，比如我认为你刚刚的意思是任何事都要事无巨细的向你报告，这其实和父母对三岁小孩的方式没有两样，满满的控制云，可是我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独立思维的成年人，在我看来，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让自己活得痛快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端木熙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当然能明白咯，不过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啦，我以后啊，”她一副被宠溺的样子：“就只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我们形影不离，长相厮守，像电影中的夫妻。”

    端木的语气婉转、妩媚，而又诱人，我的心脏怦怦地跳。

    “其实刚刚是我在庆幸我先一步和你在一起，我开心还来不及呢，要是你和江流在一起了我才不高兴，江流可不是什么好女人，我周末找人打听过了。”她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鄙视。

    听到这我有些好奇：怎么怀民和端木熙钰都说江流有问题，但是从我和她交往以来没有感觉到，可能我是外貌协会的成员，我总是认为长得好看的人的人品不会太差，至少是在学生时代，这个脸上没有胭脂俗粉的时代，因为脸红不会欺骗我的眼睛。

    我没有第一时间从心里否定江流，却也在此刻起了疑心。学校和我关系最好的怀民以及心里处处是我的端木熙钰都说江流人品不行，就算我不认可出来也得有所防备，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具体的情况说说看，江流到底怎么样我也好有所准备，什么样的人就该和他说什么样的话。”

    “我听说她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一段感情，谈了好几任，每次分开都和下一任无缝衔接，和她谈过的男生都说她欺骗感情...”

    我插嘴提问：“所以和江流谈恋爱的男生明知道她是个善于玩弄感情的人却还是要和她谈是吗？”

    我的关注点并不止步于此，和那么多男生都谈过恋爱，江流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地为了满足怀民之前说的新鲜感，还是其他？我猜不透，至少此刻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打了折扣。

    端木熙钰：“是这样，真想不通那些男生怎么想的，不过也有像你这样的愣头青，被她的外表骗去的。”

    “......”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端木熙钰就能如此了解我，很难想象她之前是怎么控制自己不向我表白的，“这些都是谁和你讲的。”

    “高一的同学，她初中和江流一个班的，她说江流一年就换了七八个对象，分的时候眼皮都有不带眨一下的。”端木熙钰摆出了女生八卦时特有的样子，激动又可爱。

    “好吧。”我没有多说什么，陷入回忆当中。

    初中？人人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但对于我这是一段敏感又不值得怀念的过去，我不禁回想起那时自己刚进初中的样子：

    经常和老爸还有老师顶嘴，旷课，打架...

    当时的记忆随时间化成碎片散落记忆角落，我已经记不得我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我只记得老爸生重病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那个夜晚，我躺在学校的板床上一夜没有合眼。

    痛苦的回忆仿佛将我撕裂，多年的痛苦到现在还未散去，它只是藏在我心里的某个犄角旮旯，不经意间被我发现然后再次深深刺痛我的神经。

    现在我明白，老爸对我的万般严厉，能满足他的虚荣心，更多的是对我的爱，这份爱之深，足以令当时的我生恨，直到病魔打倒了老爸，也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将执迷不悟的我打醒。

    那一夜未眠，之后日子的我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考上重点高中，不给老爸丢脸。我也想在老爸走之前证明我能活的优秀，因为我从小引以为傲的是成绩，兴许是造化弄人，他去了临安的医院后病情好转，而我则是成功证明自己，考上了江城一中。

    “卫凡，卫凡...”端木熙钰把手放在我眼前挥舞。

    “嗯？”我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还在和端木熙钰聊着江流的过去。

    “想什么呢。”

    “一些以前的事情。”

    “可不许想江流哦，”端木熙钰递给我一颗糖果，“想到以前的伤心事儿了？看苦字都写在你脸上啦，吃颗糖就好了。”

    她掰开我的手掌，将糖果放进去，攥紧。

    “吃了糖就会开心可是老徐说的哦，你这个好学生最听老徐的话了，乖，乖宝宝最讨人喜欢。”她的纤纤玉手拍拍我的脑袋：“要乖哦，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心里稍稍安慰，我开始逗她：“乖宝宝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然后违反校规校纪和同桌美丽动人的大小姐吃糖果，谈恋爱？”

    端木熙钰噗嗤笑了出来，“刚刚还不开心的，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讨厌。”

    “这不有你做我的思想工作啊。”

    “还好我先一步和你在一起了，要是江流在你边上她可就要闹了，有我是你的福气。”端木熙钰有些自得。

    我不解：“为什么你会说江流？”

    “我猜的，谈过这么多次恋爱的女生不会无理取闹一定不正常，我就不相信她谈的那几个没有不让她心动的。”端木熙钰又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我嘴里。

    夏天很热，糖攥在手心有些化了。

    ......

    数学课上，老徐还在分析考试的卷子，他用尺子画着立体几何大题的图形，嘴里叨叨着：“这次咱们班的立体几何没有做好，高考立体几何是一定不能失分的，不管你是几何法还是向量法。”

    画完图，老徐转过身笑着说：“这题扣分的同学举下手。”他的笑略带些瘆人的味道。

    毫无疑问的，端木熙钰是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员，老徐点名让她回答自己错的原因。其实老徐手上有小题分的具体明细，这样也是也是为了要求大家下次一定不能做错，他一直认为这些题目丢分太可惜。真正可惜的是老徐想的太理想了，全部人作对在十六班史无前例。

    “算...算错了。”端木熙钰声音很轻，她谁都不怕，就怕老徐下课让她去办公室当面算给他看，然后被办公室十几个老师笑话，比如政治老师补刀说她上课总是走神，别问，问就是血的教训。

    “哎，高考的时候看看你还能不能算对，这次就算了，下课你让课代表好好给你补补，你们是同桌，有什么不懂就问他，先坐下吧。”

    这时候好室友周景升来了一句：“真的只是同桌么老徐~”

    “哦~”班里一阵起哄。

    老徐拿尺子敲了两下讲台，没有理会这小插曲，也没有继续追问端木熙钰，示意他坐下，端木熙钰转悲为喜，点头坐下，她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卫凡，还好有你。”

    我好意提醒：“下次不要错就好了，老徐很好说话的。”

    “谁怕老徐啊，我去怕办公室，老师嘴又碎又毒，谁去谁没命。”

    “......”

    讲完立体几何，老徐紧接着讲起了数列，“这道数列题我们的课代表作对了，对于我们很多同学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来，课代表上台来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