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在学校的施压下，日军释放了薛梅等人。

    大家为薛老师举办了隆重的葬礼，没有资格参加葬礼的分别，只能在没人看得到的角落里默哀。

    “你这孩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付日本人，不要逞匹夫之勇。”薛老师曾经的娟娟教诲仍在方别耳边萦绕。

    来不及悲伤，来不及哭泣，薛老师用生命换取了冈山对自己的信任，他不能辜负老师，他要让侵略者血债血偿！

    针对这次事件，方别和刘先生进行了密谈。

    “…在那种情况下，你采取的行动没有错，我会向上级说明薛先生是被敌人害死的。

    薛先生牺牲生命换取了冈山对你的信任，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刘先生的脸上满是悲痛之色，握住了方别的手安慰道。

    然而几天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方别正站在公馆窗口向外眺望，街上一家杂货铺的休业告示却让他脸色一变。

    “刘先生居然使用了紧急联络方式，看来出大事了。”方别心中暗道不好，急忙转身拿起了电话。

    “喂，刘馆长啊，我前几天在你那借的书看完了，现在方便还回去吗？”

    “没问题的方先生，老刘我在此恭候。”

    ………

    看得出来，刘先生很焦急，额头布满了细微的汗珠，这次事情很严重。

    “海蛇，我们遇到麻烦了。之前把名单泄露给日本人的时候，组织就对我们有了看法。

    这一次薛先生身份暴露，壮烈牺牲，组织居然怀疑是我们俩出卖了他！”

    “组织命令我们三日内查清薛先生身份暴露的原因，证明自己的清白，海蛇你觉得薛先生的身份为何暴露？”

    方别揉了揉眼睛，一股悲痛自责涌上心头，强忍着泪水分析起来：“薛老师身边的学生中有叛徒！老师之前就和我提过，但一直没实据。而薛老师死后，学生们很快被放了出来，这加重了我的怀疑。

    虽然薛梅等人不是地下党，但也都参与过罢工游行等活动，日本人没理由这么轻易就释放他们。最好的解释就是日军的奸细混在其中，为了隐藏身份，让其继续发挥作用，日军才将他们一起释放！”

    听完方别的话，刘先生觉得很有道理，再次开口道：“连同薛梅在内的学生一共有四人，分别是薛梅，黄正义，李忠国，张爱民。

    薛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嫌疑最小，但对你威胁却最大。据说她随身携带一把水果刀游走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寻找你的踪迹。大家都说她已经疯了……”

    方别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刘先生让他介绍一下其他几人的状况。

    “黄正义，现任学联主席。具有极高的领导才能，许多运动都是他组织的。薛先生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看待，他和薛梅也以兄妹相称。

    李忠国是学校文学部部长，文采出众，多次用笔名发表爱国文章，抨击日寇的丑恶行径。他和薛梅关系最好，似乎在葬礼后不久和薛梅订婚了。

    张爱民，是学校宣传部部长。口才很好，负责动员思想工作。他是薛先生的左膀右臂，每次行动之前薛先生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刘先生将几人的情况娓娓道来。

    “本来，组织正在考虑把这四个人发展成地下党，好接手薛老师的工作。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差点中了日本人的毒计！”

    两人都有些后怕，内部出问题是最难办的。

    方别思索片刻，给出了方案，刘先生听后拂手称赞，直言定可为薛先生报仇雪恨。

    原来是发给几人地下党密信，以党的名义邀请他们单独参加近期举办的地下党发展会议。

    但是却用四个不同的会议时间和地点，这样一来，只要掌握日军的动向就能揪出叛徒。

    ………

    不出方别所料，冈山公馆出动了特务。按照其中一封信所描述的时间地点采取了侦查行动，结果扑了个空。

    而那封信对应的人是……李忠国。

    一时间方别觉得无比讽刺，忠国忠国，忠的是哪一个国呢？

    秘密与刘先生进行了会面，再和组织沟通后，海蛇欣然接下了锄奸任务。

    “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畜生。哼，薛老师对他可不薄啊。这样，海蛇，这次锄奸行动就由你去做吧。”

    一天夜晚，李忠国在医院探望了接受精神治疗的薛梅后，独自一人回家，这也给方别带来了机会。

    方别悄悄跟在他后面，直到无人的小巷……

    “砰！”一声脆耳的枪声响起，李忠国倒在了血泊中。

    他疼痛地大喊，等他看清黑暗中方别的脸时，他居然像忘记疼痛一样，奋力地爬到了方别身前，哭泣着忏悔……

    “我对不起薛老师，对不起薛梅…我该死，我该死，方别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把我是叛徒的事情告诉薛梅，让我以一个爱国志士的身份死去……”

    看着眼前不断磕头的昔日同窗，海蛇冷笑一声。当他为了利益出卖同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配称为国人了，更何况是志士。

    “你不配！”

    海蛇连开数枪，射杀了这个厚颜无耻的叛徒。

    ………

    1939年，方别顺利潜伏日本特务机关“冈山公馆”。

    作为海蛇：揪出奸细李忠国，保护了地下党组织；

    以翻译官的身份参加了英，法，日，汪精卫集团和老蒋特派员的秘密会议。

    掌握了英国，法国意图牺牲中国换取利益的证据，获悉了老蒋心存投降之念。

    借助海蛇的情报，我党在舆论上展开声讨，粉碎了英，法出卖中国的阴谋，也打消了老蒋投降的想法。

    作为方别：多次在报纸上发表亲日言论，提供报社爱国者名单，出卖地下党。

    亲手杀害恩师薛星文，对其女薛梅造成重大精神打击。

    ………

    仰望星空，我仔细地寻找，寻找我的曾经，星空低垂、默默无语，星星闪烁、喃喃倾诉。

    薛老师，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