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辰安将一盘一盘美食摆上桌，老者两眼放光，活脱脱一个馋嘴的小孩。

    朱阳欣刚布好碗筷，老者就伸出他枯槁的老手，给朱阳欣夹了一大碗各色菜品。

    “小生，快吃，这些都是好吃的！”

    朱阳欣哭笑不得。好在有这一下午的接触，她也适应过来了。

    “太爷爷，你也吃。”

    她想着老者年纪大，牙口不太好，特意选了最软烂的几个菜夹到老人碗里。

    “嘿嘿嘿，好好好……”

    老者笑得见眉不见眼，吃了起来。

    辰安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笑得欣慰，安安静静没有做声。

    等吃完饭，他们又陪老者待了一会儿，伺候老者洗漱完就寝。

    天完全黑了下来，两人在院子里，坐在门廊之下。没有点灯，却有星月之光，倒也不觉得暗。

    “哎呀，这样的日子真好，要是能永远这么无忧无虑就好了！”

    朱阳欣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是啊。”

    辰安看向身边的女子，看得出来，今天是自他认识朱阳欣以来小姑娘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对了，你为啥带我来这里呀？”

    朱阳欣记得他们说好的是去梦族生活的世界。

    辰安笑了笑：“你知道太爷爷是谁吗？”

    朱阳欣摇头。

    “他是初代太初河神，也是师父的爷爷。他口中的‘小生’就是他最疼爱的孙子，我们的师父骆羽生。”

    “啊……”

    朱阳欣忍不住回头看向老者的房间。

    “那……那……”

    她脑子有点乱，想要问更多的事情，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见状，辰安继续说道：“师父是第三代太初河神，只不过因为一些变故，他不希望牵连蓝狐一族，便将河神之位交给了现在这位。”

    “是……因为明赫？”

    朱阳欣很快将种种联系起来。

    辰安点头：“我也是后来才一点一点了解到这些事情。只可惜师父死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三危城少城主，还是没有放过蓝狐一族。当初如果不是太爷爷出手，只怕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片废墟了。”

    朱阳欣低头不语。

    辰安叹了口气：“小欣，我知道你有所顾虑，尤其是他现在失去所有记忆，让你下不了手。但是只要明赫不死，这一切永远不会结束。”

    “不是……”

    朱阳欣赶忙辩解：“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我还没弄清楚，我不想稀里糊涂地做决定。”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切都是伪装呢？或者，失忆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种策略？”

    朱阳欣哑然。

    是啊，那个人总是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细思极恐。

    见朱阳欣不吱声，辰安笑笑：“我只是这么一说。小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清冷的月辉落在他脸上，让他俊朗的五官像是在发光。辰安永远都是这副温柔美好的模样，正如两人第一次在街边相遇，他在用尤克里里弹奏悠扬的曲调，而她沉浸在那副美好的画面里忘乎所以。

    翌日，淼淼一大早就过来敲门，辰安和朱阳欣刚刚伺候老者梳洗完。

    “子央小姐，河神有请。”

    朱阳欣看向老者和辰安，前者正在摆弄其他东西，注意力完全不在这边，后者则冲她微微颔首，以眼神鼓励她。

    “好吧。”

    朱阳欣只得跟淼淼一起来到宫殿。

    趁着等候的间隙，朱阳欣摆弄了一下衣裙，整理仪容。梦族唯一的主神，骆云归看起来就不是好相处的样子。

    很快，她听到了脚步声，立即稳稳站定，冲来人拱手一揖：“元君。”

    骆云归淡淡地扫过她一眼。

    “拿下。”

    一声令下，一道锁链飞来将朱阳欣锁住，淼淼和焱焱各拽着一头，试图制住朱阳欣。

    朱阳欣很快从一开始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快速探查了一下，发现这道锁链的气息并不强，便放下心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直勾勾看向骆云归。

    “子央已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骗过辰安的，但想要蒙混过蓝狐一族，可没那么容易。”

    “你凭什么说子央死了？”

    朱阳欣的确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她可以肯定，子央没有死，她一直好端端待在自己的梦境之中，气息凝实。

    “你不必急着争辩。”

    骆云归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随我去试炼之地，如果通不过试炼，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会让辰安去除你所有记忆，这样会让你元气大伤，但做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朱阳欣微微蹙眉：“如果我通过了呢？”

    “那我就向你赔罪，并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好。”

    朱阳欣答应得爽快，这倒让骆云归略感意外。

    几人一起朝宫殿后面的山上走，与老者的院子不在一个方向。

    朱阳欣一路低着头，陷入沉思。骆云归只当她是因为刚才逞能而后悔，没太在意。

    事实上，朱阳欣则是在反复琢磨骆云归的话。刚才骆云归说起的时候，朱阳欣再次在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头绪。

    “抽取一个人的全部记忆和直接废掉她没有区别。”

    她忽然想起这句话，是明赫在幻场中说的。

    失忆，重伤——这不就是明赫的标配吗？

    细细想来，即使有小雅这样的魇怪收割机为明赫收集魇怪精元，明赫的伤势依旧恢复缓慢，而且对于过去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

    难不成明赫失忆并不是因为重伤，正相反，是因为被抽取了记忆才实力大损？

    朱阳欣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也越是惊骇莫名。因为她直觉，这事与辰安脱不了干系。

    “呵，你如果后悔了，可以现在认输，否则一旦进入试炼之地，可能就是九死一生。”

    骆云归见她脸上变幻莫测，出言相劝。

    “不用。”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既然是子央能够通过的试炼，她相信自己也可以。毕竟她窥探过子央的记忆，也和梦境之中的子央交过手。

    而且，现在的她也是有些底牌的。

    “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