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大叔说得对，我们还是先下山吧。”

    朱阳欣挽着阿雪的手，拉她一起朝司机大叔的方向走。阿雪一手拂去脸上的泪水，不情不愿地跟在朱阳欣身后。司机大叔的眼睛始终盯着二人，不发一言。

    就在经过司机大叔身边的时候，朱阳欣忽然一转身，一脚不偏不倚地踹在大叔裆部，然后拉着阿雪撒腿就往山顶跑。她可没有忘，这里只是一场梦境，怎么滴，平日里不敢放肆，难道在梦里还要被这老渣男欺负了？

    司机大叔因剧烈的疼痛而蜷成一只油焖大虾，本就不出众的五官拧成一团，更加难看了。

    “不……不要走……”

    他想要伸手拦住二人，可别说使力了，说话都够呛。

    朱阳欣满心畅快之时，阿雪却是一个踉跄，大叫一声摔在地上。

    司机大叔这时也缓过一口气来了，见阿雪摔倒，朱阳欣迟疑，立刻铆足劲往前跑。

    “你不用管我，快去找你的同伴吧！”

    阿雪立刻扑向了司机大叔，紧紧抱住他。司机大叔看到眼前的阿雪，更加愤怒，可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朱阳欣身上，语调中怒气更盛：“小丫头，赶紧回来，别逼我动手！”

    “你快走，我拦不住了……”

    阿雪也吃力地喊着。

    朱阳欣脑子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可此情此景，她没有迟疑，拔腿就往山上跑。这两个人虽然有矛盾，可阿雪一副纤尘不染的样子，足以说明司机大叔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会对她动粗，两口子不过是小吵小闹罢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跟明赫会合，朱阳欣已经尝试过了，靠她自己根本没办法从这个梦境中醒来。所以，现在只能按照梦境的设定走，找到山顶的火灵芝，运气好的话能找到明赫，运气不好应该也能在取走火灵芝之后，驱散满山的浓雾。

    跑出去没有多远，她就能看到眼前十米的景致，果然越往上，雾气就越淡，胜利在望。

    可是，再向前两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就像一阵风一样，从朱阳欣后方蹿到她身前，阻挡住她的去路。朱阳欣下意识地刹停脚步，与前面的人影保持三步远，定睛看清楚了，那人不是司机大叔又能是谁？

    “回去。”

    司机大叔大有一夫当关的架势，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与之前给众人留下的憨厚印象判若两人。

    朱阳欣快速回头瞥了一眼，阿雪跪坐在地上，倚靠着一棵树，显得痛苦而疲惫。

    “渣男，居然打女人！”

    朱阳欣皱起眉头，心中燃起一团火。

    “我没有打她。”

    司机大叔眼神漠然地扫过阿雪，不带一丝情感。

    得是多薄情的人，才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女朋友？看到他这副模样，朱阳欣更加生气。

    “不要管我，我没事，你快去山顶找你的同伴吧……”

    说着，阿雪就剧烈咳嗽起来。

    司机大叔微微蹙眉，他看出了朱阳欣眼神中的厌憎与踟蹰。

    朱阳欣警觉地瞪着他，同时一步一步向后，退回到阿雪身边。

    “你还好吗？”

    朱阳欣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只要你取走火灵芝，就能离开这个梦境了。”

    阿雪扶着树站起身来，压低了音量。

    朱阳欣一怔，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阿雪，依然不能真切地看清她的脸。原来，不止自己和明赫知道正身处梦境，那么，阿雪会是什么人？她也是梦族吗？是她打开的那扇门吗？不对，明赫分明说过，那扇门只能单向开启。

    “小姑娘，随便相信陌生人，是会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

    司机大叔像是猜到阿雪说了什么的样子，镇定地伫立在原地。

    “我没有骗你，只要你摘下火灵芝，离开这个梦境，我也就能离开了。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面对他了。”

    阿雪说到最后，声音都微微颤抖着。

    朱阳欣见到阿雪委屈的模样，不免动容。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里是阿雪的梦境，她困在与司机大叔的感情纠葛中，心中痛苦却不能解脱。

    “戏看够了就下山吧。”

    司机大叔缓缓向二人靠近，朱阳欣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居然被他的气势唬住了。

    阿雪攥紧了拳头，似有满腔怒火在体内翻涌。

    真的要把人逼到这个份上吗？朱阳欣看不下去了，不是人温柔心软就活该被欺负的，一只油腻的癞蛤蟆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自己的女友？就算没有感情了，难道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她拉起阿雪的手，想要绕开司机大叔，冲向山顶。谁知司机大叔只是看起来臃肿，动作快得像闪电，一个健步就冲到二人前面，一抬手硬生生阻下朱阳欣前进的势头。

    朱阳欣想要故技重施，腿还没抬起来，就被司机大叔一手抓住了胳膊，向后一拧，疼得她惨叫出声。

    “你这老蛤蟆，快放开我！”

    她气得破口大骂。

    司机大叔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带她上山？她故意摔倒、故意假装受伤，就是怕你发现她不能再往上走了。”

    朱阳欣不由地看向阿雪，阿雪就站在她身旁，雪白的衣袂与她周身的白雾混在一起，宛如雾中仙子。

    “是，所以靠我自己根本没办法离开这个梦境。”

    阿雪低下了头，泫然欲泣。

    朱阳欣奋力挣扎起来，司机大叔也没有下死手，放开了她。

    “立刻下山，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司机大叔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如果眼神能杀人，朱阳欣已经把司机大叔杀死八百回了。她翻了个白眼，一手挽住阿雪，阿雪也紧紧靠了过来。

    明明就要到终点了，怎么可能现在放弃？这癞蛤蟆越是阻止，她就越是暗暗决定，必须要拿到火灵芝，从这个梦境中醒过来。这不止是为了自己脱身，也是为了帮阿雪离开白雾的禁锢，离开这个狼心狗肺的渣男。

    阿雪牵起朱阳欣的手，轻轻捏了两下，朱阳欣也跟着回应式地捏了捏，两人无声而默契地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