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大事，您需要左膀右臂，我可以成为您暴露在太阳下的那只手！”

    眼前暗影下的男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一言不发，他抬手，便是侍从举刀向她走来，刀锋狠狠劈向她。

    痛苦，挣扎，晴不悔一下子惊醒过来，大喘着气，头顶还冒着冷汗，坐起了身，“又是梦啊。”

    每当累了，晴不悔就会做到这个梦，那是十年前的自己，在主子面前，硬忍着害怕不安说出的话，无论怎么样，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手执刀，杀了和自己同年级的孩子，起码对于她，是做不到的，可也是那晚开始，她成为了主子的手，在这凤阳里阳光下的那只手，但早过去了不是，怎么那个晚上，自己总会梦起。

    屋外扣门声响起，“晴主，邵家的人来了。”

    “让对方在厅里等着，我过会就去。”

    “是。”

    “等等，向阳，去准备一千两银子。”

    “是。”

    邵家酒庄的当家前些日子死了，家里的十几个亲戚贪图酒庄的家业，纷纷来逼迫当家唯一的女儿交出掌家权，邵月娥只能救助天下第一商号——第一行，晴不悔就是天下第一商号的主子。

    百姓吃穿住行，甚至是宫里贵人的用度，但凡是生意，第一行都会碰，都会做，可偏偏，士农工商最末尾的商，年年大济百姓，助穷扶贫。

    想念书考学者，资助银钱，可来日再还，不收利息；丧葬嫁娶，银钱不足者，皆可到第一行做短工筹钱；甚至同为商家，若有急需银钱度难关的，也可到第一行筹资，计利息来日还。

    最不同的是，天下间，只有在第一行，女子才能收到和男子的同等尊重，才识高者可任要职，无论男女，尤其第一行的当家人就是个女子，大家都称呼她一声“晴主”，但比起这些，年仅二十的女子赤手空拳将第一行经营至如今的规模，有人更相信，她的背后有位更厉害的人。

    可名声在外，信服她的人越来越多，更有甚者，银钱之外的问题都会来请教晴不悔帮忙，正如眼前的邵月娥。

    “晴主，请助我拿下邵家大权，月娥此生毕定当牛做马，回报晴主。”邵月娥一见到晴不悔，连忙跪下。

    见状，晴不悔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月娥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邵月娥年纪小，讲起父亲去世，家里叔叔伯伯逼她离家的事情，眼泪珠子就没有停过，尽管这些晴不悔早就听过了，“晴主，酒庄是我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家里的那些叔叔伯伯平日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乐，邵家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尽管月娥资历尚浅，但是父亲留下来的这份家业我一定守住，请晴主帮帮我。”

    “妹妹别怕，只是这是你们的家事，我自然为你不平，愿意为你出头，可也着实是个外人，不方便出手。”

    “月娥来之前就想好了，第一行如果是邵家酒家的最大合作方，您说的话就会有力量。”

    “月娥妹妹说的是，那第一行先备白银一千两入你的酒家，以免让别人说闲话，我也听说了，你父亲去世，对酒庄的运转还是造成了些影响的，这些银钱你拿着去解决一些问题吧，我定会与你共度这个难关的。”

    邵月娥泪眼婆娑，更是要下跪致谢，晴不悔连忙扶起，吩咐向阳把邵姑娘和一千两银子一起送去邵家。

    起床大半天了，肚子都饿了，“明日，去拿些点心来，再来碗冰糖雪燕，快去吧。”

    回到房里，刚刚在榻上躺下，房间里却多了不速之客，晴不悔见到来人，眼皮又闭了上去，是熟人啊。

    “好吃懒做，也能把第一行做成现在这样，也就你运气好吧。”

    “不是我运气好，是你办事有效率，我本来想劝说邵家掌柜让第一行做大东家，才第一次被拒绝，你就暗地里杀了人家，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留啊。”

    “邵月娥得婢女还不是被你买通，劝自家小姐找你合作，今日尚且是合作，明日，邵家回家的当家之位，怕是邵月娥都没有捂热，就要被你拿去了吧。”

    “她父亲惨死，邵家酒家我会拿下，但还是会姓邵，起码短时间内会是。”

    “哟，又心软了，主子让你活着，可不是让你心软的，是让你办事的。”

    靠窗的男子脸始终没有转过来，但说的话始终冷漠无情，“那个婢女我会看情况解决掉。”

    “她拿了钱了，我接管邵家后，会看好她的。”

    “又来，晴不悔，你做你分内的事，我做我份内的事，你知道的，那个婢女活不了，不然，你自己去问问看主子？”

    “……”

    晴不悔睁眼，眼前的男人，眼神冷漠甚至恶毒，暗夜里行动的人，脸比她还要白上几分，每次他都拿着主子来威胁她。

    “雨皆成，你要是来就是为了说接下来除掉谁的，你大可以不用来。”

    “我也烦你，这第一行，我是真不喜欢来，虚伪至极的地方。倒不如手起刀落，最起码让人家死个明白，而且事情也完成了不是吗？”

    我们都是晴雨楼的人，雨皆成，主子暗夜里的那只手，铲除异己，或者任何一个阻碍主子前进的人，他有十八个手下，各个武艺高强，杀人如麻，我是第一行，他是夜不归，他们要的命，比阎王的生死簿还要准时，无人可归，我们都是十年前活下来的人，只是他有他的做事方法，我有我的办事准则，简单一句，我俩不对头。

    当年，他本该是那个唯一活下去的胜者，可偏偏出了我这么一个意外，一个矮小，武艺差劲的人不仅到了最后，而且还平起平坐，按他的话，我就只有一点小聪明，随时都可以宰了我。

    “是主子让你来的吧，他有什么吩咐。”

    “十月十前搞定邵家，还有十月十五那天回晴雨楼。”

    “你不回去吧？”

    “十月十五这天算是我们的生辰，当然要去。”

    十月十五，那是一个月圆夜，当时那把刀只差一厘就会砍到我的脖子，但凡我乱动一下，刀也便到了，那是主子最厉害的刀，主子指谁，他就砍谁，可这样的人偏偏取了清风这个名字，可笑。

    那天，我的命留下了，也许是我的话打动了高高在上的那位主子，那天的那把刀斩向我的情形却始终出现在我的梦里，总觉得，那把刀还是会砍下。

    主子说，“从今天起，你们两个会获得新生，今天十月十五，就是你们的生辰，晴不悔，雨皆成，就是你们的新名字，晴雨楼就是你们的家。”

    对着暗中的那个人，晴不悔回答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