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今天化了淡妆，看起来更漂亮了。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像是透明的。

    “随手做的，顺便送过来。”零说，“你如果不需要我就拿回去。”

    “当然需要！”

    重活一世，路明非再也不是那不懂察言观色的小男孩。

    从零的眼神中，他能察觉到情绪波动。

    比如她看诺诺的眼神有点冷，而看芬格尔的眼神就很平静。

    再比如她说自己“随手”做了巧克力，“顺便”送过来。

    可看她隆重的样子简直是要出席舞会！

    再看那精美的包装盒，材质和用料硬得就像要给领导送礼一样，怎么看也不是“随手一做”的程度。

    鬼才信她口是心非的话！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肯定有什么东西不对。

    但他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只能拉开房门招呼零：“快进来坐！”

    零慢慢走过来，路过诺诺身边的时候，轻轻点头。

    诺诺给她让开一条路。

    零走进房间，房门轻轻关上，将诺诺隔绝在外。

    “要变大人咯。”

    诺诺吹了个口哨，转身往回走。

    屋里，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零靠墙站着，一句话不说。

    “不好意思，被禁足十五天，房间里确实有些乱了。”

    路明非好容易收拾完，招待零坐下，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白色情人节。”零说，“你不是挑战的胜利者吗？”

    路明非想了一会，才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零说的是十五天前他对全校发起的挑战。

    按照约定，除路明非之外的胜利者，可以获得使用三个月追女生不能拒绝的权利。

    而路明非如果赢了，会对零使用这个权利。

    所以零现在已经成为他为期三个月的女朋友。

    零是个认真的人，她觉得女朋友在白色情人节这天，应该给男朋友送点礼物，所以就做了点巧克力送来。

    “哦哦，原来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路明非有些尴尬。

    这还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谈恋爱”。

    零在他眼里突然就不一样了，让她坐干巴巴的椅子似乎有些怠慢，但坐床又显得居心不轨……路明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顿她。

    “淡定淡定！如果是凯撒的话，现在会怎么做？”

    巧克力墙在他脑海中横插而来，路明非懂了。

    先欣赏礼物！

    他把礼物盒放在桌上，拉开丝绸的绑带。

    淡淡香味扑鼻而来。

    一块造型精美的圆形巧克力出现眼前，正中心繁花造型，四周用藤蔓花纹做装饰。

    离远了看的话，能看到花纹组成了路明非的名字。

    果然是用心的礼物，路明非连连赞叹。

    零的目光微微闪烁。

    这是她亲手设计的造型。

    她用了一天时间挑选可可豆，又用了三天学习巧克力制造技术，经历了三次失败之后，终于赶在白色情人节这天，做出了成品。

    当然，在路明非面前，零只会说这是她随便做的，如果不喜欢也没事。

    “真漂亮，我很喜欢。”路明非看向零，“我可以吃吗？”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想吃或者送人都没关系。”

    零还是没有表情。

    没人注意到她身体微微僵硬。

    她偷偷看向路明非的脸。

    路明非掰了一小块巧克力放到嘴里，先是一愣，继而绽放笑容。

    “好吃！”路明非又掰下一块，递给零，“你也尝尝。”

    零摇了摇头：“热量太高了，我在减肥。”

    “那给我吃吧。”一旁芬格尔伸手接过了那块巧克力。

    他三两口就把那块巧克力吞下肚去，挥了挥手：“你俩玩吧，我出去逛逛。”

    推门而出的时候，芬格尔背后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寒意。

    就像是有血腥的风吹过肌肤，让人汗毛直立。

    “有杀气！”

    芬格尔猛地扭头。

    路明非正忙着切割巧克力，只有零在看着他，冰雕般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神游天外，又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起身关门。

    一切都很正常，芬格尔抓了抓脑袋。

    “师兄你秀逗了？”路明非抬头问芬格尔。

    “没事，我就是觉得味道不错，想再吃一块。”芬格尔伸手抓向桌上的巧克力。

    熟悉的冷风再次从背后吹来，让他汗毛直立。

    “我不吃了！”芬格尔拔腿就跑，兔子似的飞快。

    “莫名其妙，你别介意，师兄他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

    路明非耸了耸肩，看向零，有些犹豫道，“我晚上请你吃顿饭？”

    “这是男女朋友之间的约会流程吗？”零说，“我同意。”

    路明非抓了抓脑袋：“没有这么学术……我利用规则强迫你做我女朋友，其实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你就当没有这回事就好了。咱们就是简单吃个饭，聊聊天。”

    零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答应了他前半句，还是答应了后半句。

    ……

    卡塞尔学院食堂。

    身为一家顶级的贵族学院，这里的主厨都有米其林三星的水准。

    这里服务也是顶尖的，服务生上菜时悄无声息，上菜后会立刻消失不见。

    但当你需要的时候，只需要一个手势，他们就会立刻从暗中出现为你服务。

    三楼的私密包厢里，路明非和零隔着烛光对坐。

    主菜是龙虾尾，搭配沙拉和甜酒。

    音乐声靡靡。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路明非也逐渐放松起来。

    其实忽略零那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之后，她真的是一个很完美的约会对象。

    她的话不多，但路明非说什么都认真听着。

    这让路明非有种小学老师给学生讲故事的感觉，不管你怎么胡扯，台下望着你的眼睛都写满了认真和相信。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曾几何时，路明非也有和今天一样类似的经历。

    不管他那张嘴里说出什么烂话，女孩都会认真看着他，然后说“好厉害”。

    他让女孩乖乖坐着等他回来，女孩就乖乖坐着，不管他出去了多久，回来女孩还是那个姿势。

    等路明非的时间对女孩来说，根本不是什么漫长的煎熬。

    每一秒，她都为对路明非可能马上回来而感到期待和欣喜。

    直到失去意识时，女孩还在念着他的名字。

    可他迟到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能迟到。

    但有些事迟到一次就会后悔，一直后悔。

    后悔几千年。

    路明非下意识握紧拳头，银质叉子在他手中变形。

    “怎么了？”

    隔着桌子，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路明非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刚才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