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鲜血滴入水面，很快就消散了，连一点颜色都看不出来。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水面像是烧开了一样翻涌，发出诡异的银蓝色光芒。

    曼斯弯腰查看，发现银蓝色的光芒来自水下的鱼群，银蓝色的小鱼成群结队，拥挤在一起，造成了水面的翻涌。

    鱼群的表现像极了被投食的锦鲤池，但它们抢的不是饲料，而是含有路明非血液成分的江水。

    曼斯意识到了不对，他从大副手中接过匕首，猛地刺下去。

    刀尖刺穿了一条鱼的身体，曼斯将它提起来，放到面前查看。

    刀尖上挑着一条小鱼，乍看起来这种小鱼身子有点单薄，透过薄薄的鳞片能隐约看到它的尾椎骨，它的尾巴细长，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是鱼缸里的观赏鱼。

    但它对着曼斯张开了嘴，巨大的嘴，里面是细密的牙齿，就像是一个牙签罐在曼斯面前展现内部。

    曼斯被这条鱼恶心的嘴脸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他反应过来，恐惧在他心里炸开……他记得学院资料里记载过一种已经灭绝上万年的动物，和眼前的家伙很像。

    曼斯的手一抖，小鱼掉在甲板上，钢铁的甲板瞬间多出了几排牙印，它试图咬破钢铁回到水里去。

    路明非上前一脚，蓝色血浆飞溅，小鱼踏成被肉泥。

    “这是……”甲板上的牙印确定了曼斯的猜测，他声音颤抖，“龙之行刑者，鬼齿龙蝰！”

    “鬼齿龙蝰？”凯撒一愣，“这东西一万年前就该灭绝了。”

    传说鬼齿龙蝰是黑王创造出来惩罚罪龙的工具，犯错的贵族被捆绑在青铜柱上，黑王释放出这种成群的小鱼，十分钟之后，连青铜柱都会随着贵族被一起吃掉。

    唯一能留下的只有满是牙印的龙骨，黑王会将龙骨的模样展示出来，以此震慑群龙。

    “出现在三峡的鬼齿龙蝰……这是人类的大灾难！”

    曼斯缓缓站起来，声音坚硬，“我想我们应该首先解决它们。”

    但要怎么解决鬼齿龙蝰是个问题，只有龙族才知道克制它们的方法，而那个方法随着龙族文明一起被遗忘了。

    路明非也眉头紧皱，他当然知道克制鬼齿龙蝰的方式，但那要求龙王级的血统和言灵的配合。

    因为高速的繁殖能力和什么都吃的特性，即便是对于龙族来说，鬼齿龙蝰也是个麻烦的东西。

    只有高阶的龙王才会圈养鬼齿龙蝰，因为只有以他们的血统，才能约束住这些疯狂的小家伙，否则它们会把关押自己的青铜堤坝都吃掉，流窜到其他水域中。

    路鸣泽竟然搞出了这种东西，他是不管不顾了吗，铁了心要在人间制造出悲剧惨案？

    他疯了？

    曼斯锐利的目光看向路明非：“明非，你是怎么认识鬼齿龙蝰的？”

    路明非入学只有三个月，龙族生物学还没有讲到这么高深的课程，理论上讲他不可能认识鬼齿龙蝰这种东西。

    “我不认识这家伙，但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对我很有食欲。”路明非说，“我感觉它们想吃我。”

    曼斯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鬼齿龙蝰是针对于龙的行刑者，一切含有龙血成分的东西对它们都充满了诱惑，在它们看来，我们这艘船就像载满了美味的餐盘。”

    “这东西是从青铜之城流窜出来的吗？”凯撒问。

    “大概率是这样，我只希望它们还没出来太久，这种东西，即便只有一条流入人间，都是一场灾难。”曼斯道，“紧急事件，清除鬼齿龙蝰，否则我们也无法下水！”

    凯撒说：“要怎么做？”

    “用血……”路明非说，“如果它们对龙血感兴趣，以我的级别，在它们眼里一定是最好吃的。”

    曼斯点头：“所以，明非，辛苦你了。”

    十分钟后，摩尼亚赫号开始移动，身后留下一串破水的痕迹。

    水里其实还混杂了一点路明非的血，不过和周围巨量的水比起来，就像大海里的一滴香油。

    但这一滴香油起了巨大的作用，先是几十上百的蓝色光点出现，继而成千上万，蓝色的光点汇聚成了河，跟在摩尼亚赫号后面。

    “我的天啊，这是多少鬼齿龙蝰跑出来了？”曼斯喃喃，眼见那条光河就要追上来，他高声道，“加速！”

    轮机长高吼一声，引擎输出到最大，摩尼亚赫号如同离弦的箭，骤然破开水面。

    “慢点！慢点！”路明非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曼斯抬头，只见摩尼亚赫号桅杆上往外延伸出去一条铁轨，下方用锁链捆着路明非。

    这一幕看上去就好像摩尼亚赫号在钓鱼，而且是姜太公的无水式钓鱼法，鱼饵用的是路明非。

    这是曼斯从被困在渔网的经历中得来的灵感。

    “路明非，控制血量！”曼斯高声道。

    路明非立刻调整了针头上的松紧阀，他的手臂上保留着一根滞留针，可以调整往体外抽血的速度。

    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水里，更多鬼齿龙蝰被吸引过来。

    曼斯的计划是绕江水一圈，将所有的鬼齿龙蝰都引出来，避免造成生态上的灾难。

    这个想法很好，高阶级的混血种鲜血，能保证不漏一鱼，就是有点费路明非。

    所以大家采用轮流放血法，路明非放完之后由A级血统的学生接替。

    路明非人在半空，看着甲板上跃跃欲试的凯撒，高声道：“老大，你好像迫不及待想要接替我了，是不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血统？”

    “没这回事。”凯撒把表情收了收，他只是想看看他的血和路明非的血有什么不同。

    路明非的血就像是绝代美酒，只要一滴就能让酒鬼般的鬼齿龙蝰沸腾起来，效果好得出奇。

    曼斯不断让路明非减少放血速度，以免这位学生过早地“下岗”。

    等船绕行半圈的时候，曼斯看着满江星河般的银蓝色光点，叹了口气：“我的天，这也太多了。”

    “我们的弹药充足吗？”凯撒问。

    “不好说，为了对付龙王，装备部把所有的新科技都塞到底仓里了，但要对付这么多的小怪物，恐怕还不够。”曼斯说，“我们要请求支援。”

    他的话还没说完，船舱底部突然传来噪音，像是引擎出现了故障。

    “不好了！”机轮长匆匆跑了出来，“那些鬼齿龙蝰在咬我们的船！”

    曼斯心一沉，目光落在甲板上，那条鬼齿龙蝰咬出的牙印历历在目。

    这些东西，是能咬穿钢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