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过几个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闪电从天而降。

    过道上的灯突然熄灭了，整个院子和对面的仓库均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停电了。

    程浩和老姚配合默契地从房间里飞身跃出。

    程浩从后面对这名日军来了个抱膝顶摔。

    老姚则转到这名日军面前，摁住他的头，挥手用匕首割了他的喉。

    这名日军一声不吭就毙命了。

    程浩和老姚赶紧把他的尸体抬进了小房间。

    “我走过去吸引对方，能吸引多久就多久。你们三个人趁机沿墙角溜过去。那座仓库就是军火库，它的东侧墙壁上有一个通风的气窗，高度五米左右，你们搭人墙从气窗爬进去，再安放好炸药！”

    程浩三下五除二剥下这名日军的军服和军靴，穿好在自己身上和脚下。

    “好，现在还剩下两捆炸药，一定要安装在他们的大炸弹上，加强威力！”老姚强调。

    停电后厂院内光线极暗，程浩踩着从鬼子脚下换上的军靴朝军火仓库门口那几个人影绰绰的方向走过去。

    老姚三人蹑手蹑脚地沿着东侧的院墙溜过去。

    程浩一身鬼子军装，脚下的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声响。

    “你解个小便这么久？抽烟还躲着一个人抽吗？”

    在黑暗中一个鬼子哨兵开口说。

    又是大阪口音。

    果然大阪军团干的都是这种“轻松”的活儿。

    “我这包烟不多了。”

    程浩捏了捏鬼子军服里，还有半包烟。

    他压低声用日语回答。

    “你淋雨着凉了吧，嗓音都变哑了，还抽烟？快！把烟掏出来，发给我们抽抽。”

    那鬼子说。

    程浩已走到他们跟前。

    此时，风声雨声很大，不时响起雷声。电还没恢复。

    即使这么近的距离，互相之间也是两眼抹黑，看不清楚。

    程浩没说话，把烟递过去，自己站在了一边。

    三名鬼子点着了烟，在那里吸起来。

    此时，老姚三人已搭人梯攀上了仓库的气窗。

    小陈和小王背着剩下的两包炸药，从气窗钻进了军火库里。

    三个鬼子一根烟没抽完，外面传来叫嚷声和杂沓的脚步声。

    一伙人跑进院子，几股照明灯的灯光朝这三名鬼子和程浩射了过来。

    一个日军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有人从下水道进来，想炸毁军火库，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三名鬼子面面相觑，摇头说没看见。

    那日军军官将电光射到程浩脸上。程浩装作受不了光的刺激伸手挡住。

    “你是谁？”

    日军军官疑惑地问。

    突然醒悟：“敌人……”

    呯呯几声枪响，程浩手被人一拉，被那人拽着朝暗处跑去。

    是老姚，他朝那日军军官方向开了两枪，趁他们不备，拉了程浩就往暗处跑。

    鬼子打着电光哇哇追了过来。

    两人很快跑到刚才钻出来的井盖处，程浩将井盖推开。

    “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气浪以军火仓库为中心向四方蔓延开来。

    程浩和老姚被气浪冲击得朝下水道跌落下去。

    此时，下水道里的水已深到胸前。

    程浩凭着自己超强的记忆，率先朝出口游去。

    头顶的轰隆声越来越响，地动山摇，震得顶上的泥士不断朝下掉。

    水涌到脸上，没过头顶，程浩和老姚屏住呼吸，拼命划着水。

    突然感觉空气变得新鲜了，透过水面看到了外面的光线，他们奋力一蹬，人已到了外面的江上。

    回头一看，不远外，仍在不断地发出轰鸣声，火光直冲上几十层楼那么高。

    空中漂浮着浓郁刺鼻的硝烟味，呛得二人不住的咳嗽，眼睛也呛得流出了眼泪。

    “小陈！小王！”老姚哽咽着喊了声，“你们好样的！”

    程浩默然，他知道，在军火库里的小陈二人听到外面动静，知道安放定时装置肯定是来不及了，直接引爆了炸药。同归于尽，以身殉国。

    排污口上的伪军哨所的人纷纷跑出来，又缩回去，一个个剧烈地咳嗽着。

    “咱们快跑！”

    老姚说完立即朝对岸游去。

    程浩脱去那身鬼子军服，朝下游顺流而下，这样省力。

    他顺流游出数公里，在一个废弃的码头处，爬上了岸。

    他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用力拧开。重新穿上后，来到一条进城的马路边。

    很快，凌晨四时二十分左右，昨晚那辆出城去装菜的货车返回过来了。

    程浩躲在货车的夹层里，一路摇晃并颠簸着，一个多小时后，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金陵，回到了能仁巷家中。

    柳燕一夜没睡着，正躺在床上迷糊着。

    床脚放着她昨夜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如果程浩超过八点没回，她就得先撤离。

    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柳燕笑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了出来。

    程浩神色疲惫，身上衣服也湿湿的，进门先脱了上衣，准备换件干净的。

    “成功了？”柳燕走过来轻声问。

    “嗯。”程浩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衬衣披上。

    “太好了！”柳燕激动地抱住他。

    她抱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松开了手，红着脸又问：“你没事吧？去了几个人，他们呢？”

    “上峰派了三个人来。两个人去军火库里安装炸药，当场引爆了炸药，以身殉国。我和另外一个人，在爆炸的那一刻，跳下了井盖，顺着下水道游回到长江，逃出来了。”

    程浩等柳燕松开手，边系着衬衣扣子边说。

    柳燕不用问也知道程浩此趟任务的凶险，听说牺牲了两名队员，心里也不禁唏嘘不已。

    想到程浩这回又能全身而退，心下暗想：以后还是要多听他的。

    次日，程浩正常去安保局上班。

    也许是日军封锁了军火库被炸毁的消息，怕影响士气吧，赵汉山他们这些局领导对此事只字未提。

    反而是一些下层的职员和打杂的，议论说昨晚江边发生了大爆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的人说，是不是国府的飞机飞过来轰炸了。

    还有的说是美国的飞机实施了轰炸。

    之后几天，程浩在安保局一切正常。

    但是，程浩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表面虽然平静，但就像长江河水一样，表面平静，底下却涌动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