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巷口拦了一辆人力车，来到长江路。

    “朝日新闻驻金陵记者站？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柳燕望着眼前这栋洋楼外面挂的牌子，疑惑不解。

    “跟我来。”程浩抬腿往楼门走过去。

    柳燕只好跟过去。

    “程桑！”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看到他们进来，笑着站起来朝他招手。

    “我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金陵记者站的小林慧子。”

    程浩把慧子介绍给柳燕。

    “你好！”慧子热情地朝柳燕笑了笑，朝后者伸过手去。

    日本人？柳燕狐疑着，也勉强笑了笑，伸过手和慧子轻轻握了一下。

    “她就是……”程浩又跟慧子介绍柳燕。

    正想该怎么说呢？

    “我知道，她是柳燕！”

    程浩之前跟慧子打了埋伏，说柳燕是他的前女友，逃婚过来投奔他。两人以夫妻名义同居，实际是分床的。但这事必须保密。

    于是，慧子现在“心领神会”地朝程浩眨了眨眼，打断了他。

    程浩感激地朝慧子笑了笑。

    这个日本女人对他可真好，这么善解人意。

    柳燕不知道程浩为什么带自己来见这个日本女人，又看到他和她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不禁眉头微皱。

    “柳小姐果然是非常漂亮！”

    慧子用生硬的中国话夸道。

    “谢谢！”柳燕客气地回应。

    她也仔细打量着慧子。

    发现她也长得很漂亮，而且还有一种文雅和贤惠的气质。

    可是，这跟刺杀邮差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呢？

    “柳燕，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程浩说。

    “什么事？”柳燕想到两人身份关系是夫妻，又补充，“我们夫妻之间还说啥帮忙的。”

    “今天下午，原本我要陪同慧子小姐去六合县采访，安保局那边有事去不了。”

    “所以呢？”柳燕问。

    “你替我陪慧子去。”

    “我去？我又做不了什么？”

    慧子插话：“柳小姐是金陵大学毕业的，可以帮我看看我的中文稿，不通顺的地方帮我改一改！”

    “你到底搞什么名堂？！”柳燕把程浩拉到旁边，悄声问。

    “听着，我不敢肯定明天甚至今晚会不会出事，你下午坐上慧子的车走，中途借口回家看看，就直接撤离，别再回来！”

    程浩咬着她耳朵轻声但语气坚决地说道。

    “那你呢？”柳燕瞪大了眼睛。

    “不用管我，我有办法。记着，如果我这边没事，我会按老规矩在报上发消息，你看到了就回来。”

    “可是……”柳燕还想再说。

    “车来了。”慧子走过来说。

    一辆崭新的黑色雪佛兰停在门口。

    “去吧！”程浩半推着柳燕来到车旁，拉开了车门。

    “上车！”程浩几乎是强行地将她推上了车，又用力关上了车门。

    柳燕使劲摇下车窗，望着他。

    眼里充满担忧。

    她知道，只要刺杀邮差，不管是否成功，程浩的内鬼身份就会坐实。

    他能过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一别，两人就可能永远见不到了。

    程浩却淡然自若地笑着，跟坐在后座的慧子和柳燕挥着手，说一路平安。

    司机鸣了一下车喇叭，车子朝前开走了，渐渐离开了程浩的视线。

    柳燕走了。老莫和莫小雪也会去安全屋（他也不知道地址）。

    这下他放心多了。

    今晚不管钻天猴能否得手，自己都会遭到最大的怀疑。

    他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对策，但能不能过关，心里没一点底。

    他虽然也可以提前撤离，但这样就自我暴露了。

    军统之前的那两名特工就白白牺牲了。

    好容易打入到了安保局，还获得了冈本的信任，不能就这样放弃。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卧底。

    这天晚上，金陵下了一场雷暴雨。

    夜两点时，一个瘦小的黑影飞身攀上行动队附楼。

    他像一只狸猫般轻巧、敏捷，在夜幕和夜雨的双重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大楼顶部。

    一楼巡逻的守卫丝毫没有察觉。

    钻天猴爬进顶部的通风窗。

    他一边爬一边仔细辨认着方位。

    他爬到程浩绘制的目标房间上，停下来，听到房间里传来如雷的鼾声。

    他继续朝前爬过一个房间，掏出一把锯子，小心地锯断两块天花板的隔板。

    他只锯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将身子骨一缩，就顺溜地滑了下去，脚尖一点，轻轻地落到了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在房间里他东翻西找了一通，找到一条烟、几张纸币，装进一只软布袋里，缠在腰间，制造行窃的假象。

    接着，他挪动一只椅子垫脚，重新攀上通风窗里。

    上来后，他爬回之前的房间上面。

    他如法炮制将天花板锯开一个小口子。

    房间里黑呼呼的，透过这个口子，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轻轻地落在地下。

    那人还在打着鼾。

    钻天猴将短刀紧紧擎在右手，手心微微出汗，有点滑手。

    他左手掏出一个小手电，推开开关，迅速照了一下床上的人，立即关上了。

    这一下，他已看见这人下巴上有一粒肉痣。

    “谁？来人……”

    床上的人惊醒后喊了半句，钻天猴疾步上前手一挥，对方下半句咽了回去。

    钻天猴确信自己的刀已划到了对方，而且对方已经见血了。

    他在刀上涂抹了五步蛇毒液熬制成的毒药，见血后毒素会顺着血液流入伤者心脏，无医可治。

    房门呯一声被撞开。

    一伙黑衣人手持枪支冲了进来。

    钻天猴动作极其迅捷。

    他脚往床上一蹬，一跃，双手攀到了天花板那个锯开的口子上，随即钻回通风窗内。

    一名黑衣人举起一把冲锋枪朝天花板正欲射击。

    “别开枪，抓活的！”

    有人跨前一步，将他的枪口压下。

    此人正是行动队队长李涯。

    此刻，李涯指挥着手下的黑衣队员们，兵分几路，开展追击。

    其中一路搬来椅子，踩在椅子上攀爬到通风窗内，直接沿着钻天猴逃跑的方向追击。

    另一伙人从房间外走楼梯上天台追击。

    楼下的守卫们跑动着在整栋楼四周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