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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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鹤唳声起

    铁奇把黄猄带上了箬笠峰,在岘泉居烧了一大锅开水,细细淋在黄猄毛皮上,等头部和四肢以及躯干都烫得差不多,用手轻轻一拔毛就能拔了下来,停止淋开水。只见铁奇打来几瓢凉水,泼在黄猄身上,然后开始拨毛。

    张雨寒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却不动手,偶尔给铁奇递一下东西上。很快黄猄的毛褪完了,铁奇在户外点燃了一小捆稻草,把拔毛后清洗过了黄猄架在稻草火上微烤了一下外皮,把去过毛的黄猄烤得表皮光滑、圆圆鼓鼓。

    张雨寒看着铁奇变戏法一样的处理方法,望着退掉毛并用稻草烤过的黄猄,心想居然是这么弄。新奇又惊喜,心下更是期待铁奇会把它做成怎么样的美味。

    铁奇把褪下的毛和脏水倒入门前深涧。张雨寒乖巧地帮忙打扫收拾地上的草灰。然后,铁奇提起微烤过的黄猄,张雨寒端着一木盆,里面放着菜刀和剪刀,朝后山二叠泉方向而去,在溪边下游给黄猄清洗和开膛。

    弄干净回到岘泉居后,铁奇把黄猄的两条后腿切下,抹上盐,叫张雨寒帮忙挂在门前通风的地方晾干;又把两条前腿进行腌制,说一会烧烤来吃;接着从黄猄的身体躯干上片下一大盘瘦肉,大约有三四斤。铁奇把剩下的黄猄的躯干排骨和头,一起斩碎后放到一个瓦煲里,加入了一些中药食材,满满一大罐,放在锅里文火慢炖。

    铁奇又从灶膛夹了些杂木碳火加到红泥小炉里,再把腌好的两条前腿架到炉上烧烤。不一会,张雨寒就闻到阵阵扑鼻的香味,引得她食指大动。

    “铁蛋儿,你是不是经常祸害这山上的小动物,不然操作不会这么熟练。”张雨寒笑道。

    “偶尔打打牙祭,今天是师姐的运气好,不然这么大的黄猄很难遇到。”铁奇向张雨寒微笑答道。

    “这一大盘肉干吗用?”张雨寒指着刚才铁奇片下来的一大盘瘦肉问道。

    “这黄猄背上的肉最嫩,又没有肥肉,最适合烧烤或者涮着吃。”铁奇道。

    “我来烤,我来烤!”张雨寒跃跃欲试道:“这我会,我来烤肉。”

    “那有小刀和竹签,肉切小块点容易熟。”铁奇微笑着吩咐道。

    张雨寒拿过小刀,认真地切着肉,然后用竹签串好,串了七八串,坐到铁奇对面,在红泥小炉上烤了起来。

    张雨寒一边不断翻着肉串,一边刷些腌前腿剩下的调料汁,烤得有模有样。

    很快肉串就烤好了,肉香阵阵,色泽诱人。张雨寒一尝大加赞叹,分给铁奇几串。

    “铁蛋儿,你尝尝师姐的手艺,小心把舌头都吞了。”张雨寒娇笑道。

    “谢谢师姐。”铁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边嚼边赞道:“好吃,太美味了,师姐你太厉害了。”

    张雨寒很是得意和开心。

    再一会,铁奇烤的前腿也烤好了。两人每人一条黄猄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的太饱了,而且全是肉,我得去运动消化消化。”张雨寒站起来,手一挥对铁奇道:“我们去抚琴台走走。”

    “好呀!”铁奇愉快地应道。

    是时,户外烈日当空,午时时分。

    张雨寒和铁奇一前一后沿着绿荫漫步来到抚琴台。

    正午的抚琴台,中央花岗岩石板被烈日烤得泛着白光。绿树的枝叶也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只有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声音嘹亮清脆。

    “你说我认不认他?”张雨寒突然悠悠地道。

    “认谁?”铁奇一楞。

    “他!”张雨寒生气冲铁奇顿足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和在乎我。”

    铁奇顿时醒悟,师姐指的是道衍和尚,她的亲生父亲。

    铁奇抓起师姐张雨寒的手,握着,歉然道:“我当然关心、在乎师姐你。”

    张雨寒抬头望了一眼铁奇。铁奇冲张雨寒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真诚和阳光。

    “师姐,你是不是还在怪师娘?”铁奇柔声问道。

    张雨寒低着头,半天没有回答。过了小半会,抬起头,却眼神飘忽,悠悠地道:“我也想过很多遍当时娘的境遇。刚经历了两次生死,又身陷山腹地洞,前途未卜,加上误食春心海棠,实在不能怪她。”

    “那你怪那和尚吗?”铁奇道。

    “现在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恨他败坏了我娘和我爹的名声,也把我拖入这尴尬境地。后来听了我娘的话,他也不算是坏人,而且,而且没有他,就没有我。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爹,很是心疼爹爹。”张雨寒无比郁闷又无可奈何地道。

    铁奇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对张雨寒道:“师姐你也不用多想,上一辈有上一辈的恩怨,下一代有下一代的福分。我们做好自己就好。师父与你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教养之恩是不会改变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爹永远是我爹爹。”张雨寒听了铁奇的话神情一振,接着满怀柔情又认真地望着铁奇道:“铁蛋儿,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有你陪着我。”

    铁奇宽厚地笑笑,紧了紧握着的张雨寒的手。

    两人望着对面飞流直下的大瀑布,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只神奇的白鹤以及鹤唳声声,还有道衍和袁子晴的离奇际遇。

    “你说那白鹤现在还在对面的洞里吗?”张雨寒悠悠地道。

    “应该在的。”铁奇应道:“我觉得这只白鹤应该是那神秘石室的守护者。”

    “我也好想去那个神秘石室看看。”张雨寒悠然神往。

    “是啊,那个石室好像还有很多未解之谜。”铁奇回忆着道衍和袁子晴关于神秘石室的话语,沉于思索中。

    张雨寒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远方,也在沉思。

    良久,突然,张雨寒发觉了一丝异样。

    张雨寒发现对面瀑布下白鹤出入洞口位置出现一片晕红,那晕红极像是落日的余晖。张雨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再定睛一看,又好像没有,巨大宽阔的瀑布一如往昔奔流直下,气势滂簿。

    正当张雨寒以为自己眼花,心下哂然时,只见那晕红更盛。

    张雨寒捅了捅铁奇,用手一指:“你看!”

    铁奇一楞,顺着张雨寒的手指望了望,半晌没有看出个所以然,狐疑地回望张雨寒。

    张雨寒眼睛盯着远方的瀑布下的洞口,惊疑未定般地对铁奇道:“你看那洞口,好像有红光,而且越来越盛。”

    铁奇听了张雨寒的话语,心下暗吃一惊,顺着张雨寒手指的方向凝神观望。

    初时,铁奇没看出所以然,细思之前白鹤出入的位置,再仔细观察,也发现了异样,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对面崖下瀑布中段有井口那么大一圈,婉如印在巨幅匹练上的落日。张雨寒和铁奇下意识地紧握着对方的手,都惊呆了,心下都有一念头,“难道对面洞里着火了?”

    “哦…哦……哦…………”曾经那孤傲尖唳,如玉铮铮的鹤唳声响起。张雨寒和铁奇心头大震,是的,没错,就是那白鹤的叫声。虽然不像上次夜晚在鹤鸣台那么清晰潦亮,但是那鹤唳九天的叫声绝对没错。

    “怎么办?是不是对面山洞着火了?白鹤会不会有危险?”张雨寒扯着铁奇的手,焦急地问道。

    铁奇拍了拍张雨寒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静观其变。

    “哦…哦……哦……”鹤唳声越来越急促、清晰,从对面瀑布下晕红如落日般的洞口传了出来,好像正在进行激烈打斗一般。

    “啊…啊……啊…………”铁奇再也顾了多想,虎啸龙吟般吼了起来,和着鹤唳声,一人一鹤相互应答支援。

    张雨寒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进来。

    张雨寒的啸声清澈明亮,百回千转,婉如凤鸣昆岗。铁奇的啸声浑实厚重,气贯长虹,犹似虎啸龙吟。两声作杂,一柔一刚,相互激荡。

    细听鹤唳声精神大振,力量大增,似老友相逢的欣喜,如大援突至的振奋。

    张雨寒和铁奇对视一眼,欣喜万分,啸声更加从容自信,给老友送去无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