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文玉的话，老人微微一怔，眼神中透露出了些许的震惊，似乎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但又因为季文玉的眼神太过于认真，而且也不会有人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所以在呆愣了一小会儿之后，老人也回过了神，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以为阿南会过的很好呢，结果，唉~”

    老人摇了摇头，喝了口茶水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窗子，看着外面的飘过的白云微微出神。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老人那沧桑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所以，你这次来是想问当初天都厂子的事情的吧？”

    既然不是了季南的事情，那也就只能是当初厂子的事情了，不然是不会有人千里迢迢来找他这个活不久了的老家伙的。

    已经被老人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季文玉也没有再次隐瞒，直接坦白了自己的用意。

    “是的，我今天的目的就是当初的那件事情，我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于天都厂子当时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调查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头绪，但是只有这个才能一举打败戴天，让他永世没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季文玉的问话，老人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神中间空洞，有些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才缓缓地发出了声音。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初我和你的爸爸，许成，谢厚德还有戴天这几个人都是好朋友，厂子也是我们一起合资建起来的，只不过他们是主要负责的，而我顶多算是入股，等着分红的那种。当时或许也是意气风发吧，几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向着可以用这个不大的厂子做出一些事业来。”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

    二十年前，天都工厂。

    当时属于技术岗位的许成和季南正在检查着厂子里的设备，这些东西是他们东拼西凑的买回来的，绝对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老季，这边的轴承在上一些润滑油吧，别损害的太厉害了。”

    许成用手摸了摸比他胳膊还要粗的轴承，眼神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弄。”

    季南也注意到了轴承上的划痕。

    这个机器，他们采用了两次，这么就有划痕了呢。

    “你们两个真的是，怪不得老戴说你们要把这机器当成老婆了。”

    就在两个人心疼的机器的时候，一道雄厚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见到谢厚德走来了，季南和许成也将手里的活放下来了，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哪有那么夸张，我们老婆可是在家里等着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老戴呢？”

    看了眼谢厚德的身后并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季南和许成有些疑惑，要知道平日里老谢可是和老戴形影不离的。

    “老戴去施工现场看了，那边有个桩子一直打不下去，工程都给耽误了。”

    他们这个小厂子主要是负责给建筑项目打桩子，灌水泥的，所以如果他们这边出问题了，整个项目都会被耽误的。

    和许成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了，眉头也紧紧地皱起了起来，表情更是严肃。

    “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多个人也能多个办法，总不能这么一直耽误着不是吗。”

    许成的提议得到了两个人的同意，于是三个人一起乘车向着戴天现在所在的那个建筑工地走去。

    这个建筑工地是个桥梁，也不是很长，大概有五十米左右，桥墩也就是他们需要打的桩子大概有十个，也是个不少的数目。

    许成他们三个人赶到的时候，戴天正站在河边查看着施工现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有些上了年纪大的工人。

    也许是因为和身边的人聊得有些认真，戴天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于是一向大嗓门的季南便喊了一声。

    “老戴，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的戴天转过了头，看到三个人之后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等到他们过来之后，戴天才表情有些不好的开口。

    “情况不大妙啊，这都立了五次了，桥墩都没有建起来，这样下去估计会耽误工期啊。”

    顺着戴天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在距离岸边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桥墩的残骸正矗立在那里，和周围已经建好了的几个桥墩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查出是什么问题了吗？水泥还是钢筋？”

    要知道这个项目可是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争取到的，甚至把全部的身家都投在了里面，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四个人可就真的变成穷光蛋了。

    戴天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查过了，都没有问题，就是竖不起来。”

    这就让其余的三个人有些疑惑了，既然什么都没有问题的话，这桥墩为什么就建不起来呢？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吗?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什么，一直待在戴天身后的老人小心翼翼的的开了口。

    “其实我可能是知道因为什么。”

    此话一出就吸引了四个人的目光，他们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个老人。

    “老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了？”

    见到这几个领导一起看着自己，老赵的心里也是有些打鼓，毕竟他要说的话可不是什么正常的话。

    “就是、就是，这个要怎么说哦？”

    见到老赵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一向急性子的许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没事儿，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就好了，你放心，不管你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的。”

    其余的三个人也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不会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去的。

    见他们都保证了，老赵的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深呼吸了一下，终于缓缓的开口。

    “我之前在老家村子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种情况，桥墩怎么都立不起来，后来找了大师说，只要立个生人墩就好了，接下来的工程就会顺风顺水了。”

    老赵的话刚说完，那四个人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虽然他们并不信那些东西，但仅仅是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打桩子，这分明是谋杀。

    一向脾气暴躁的许成在听到了这话之后，直接表情阴沉的对着老赵怒骂着。

    “我呸，你个老东西，你这哪是出主意，你这分明就会教唆犯罪，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你居然还敢信这些个东西，看我不打你。”

    说着许成就要朝着老赵扑过去。

    那老赵都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许成则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健壮小伙子，这要是打起来了，估计老赵今天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季南和谢厚德也立即将许成给拦了下来，只不过他们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毕竟他们都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很烦心了，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却没想到是这种让人生气的封建迷信。

    于是两个人便也语气不好的把人给赶走了。

    等到老赵走了之后，他们也是松开了许成，而许成对着老赵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混蛋，我估计就是他们在背后动了手脚，说不定他们就是对家派来的人，就是为了给我们捣乱的。”

    季南和谢厚德也觉得徐成说的话有道理，只是就在他们三个义正言辞唾弃封建迷信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的戴天却异常的安静。

    还是谢厚德首先发现了戴天的不对劲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没事的，总会过去的，我们多试几遍，一定可以的。”

    谢厚德看着戴天一直注视着那边的还没建起来的桥墩，以为他还在因为桥墩子的事情发愁，于是便出声安慰着。

    许成和季南听到之后也凑了过来，一人一句的安慰着戴天，终于戴天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了，别担心了，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说着，拍了拍三个人的肩膀之后戴天就朝着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剩下的三个人也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我觉得我们还是晚上在这里观察一下，我的直觉告诉我，晚上肯定有问题。”

    许成还是觉得是有人对他们的动了手脚，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个情况。

    只是他的这个提议一提出来，身边的季南就皱了皱眉头，表情也有些为难。

    “行是行，但是我今天晚上得回家一趟，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媳妇特意叮嘱我让我早些回去陪她回家看看爸妈，说老人家想孩子了。”

    这并不是季南不想帮忙，主要是他这边是真的有事情。

    “要不这样吧，咱们轮换着来怎么样，前半夜一个人，后半夜一个人？今天前半夜就我在这里守着。”

    谢厚德的这个提议得到了许成和季南的赞同。

    “我觉得可以，那老谢前半夜，我就后半夜，老许的话就明天的前半夜。”

    规划好了时间的三个人接着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分开了，而谢厚德则是赶快回家补了觉，生怕晚上的时候会困。

    只是三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一天的晚上，这里就出了事儿，甚至成为了他们一生都不愿提起的事情。

    因为已经到了深秋，所以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下来，装备齐全的谢厚德也是乘着车来到了施工现场。

    这里因为桥墩子立不起来的事情已经停工两天了，所以这偌大的地方出了一个打更的人和谢厚德之后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看着这四周黑漆漆的样子，谢厚德的心里也不禁有些打怵，简单的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东西放下来之后就钻到了带来的行李里。

    他一边眯着眼睛休息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情况，只有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就会立即睁开眼睛看一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但是好在，每次不是野猫就是打更的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种情况大概维持了五个小时，就在凌晨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谢厚德突然听到了桥墩子那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猛地一惊，立即坐了起来警惕的察看着周围的情况。

    因为他待着的地方和桥墩子的位置距离并不是很远，再加上他的视力一向很好，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边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样，谢厚德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影似乎扛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朝着桥墩那边走了过去。

    他们平日里建桥墩的时候都会在桥墩中间用木板连接着，充当一个临时桥梁的作用，这也就给从岸边到那个毁坏的桥墩那边提供了便利。

    眼看着那个人影就要到那个没有立起来的桥墩那里了，谢厚德也丝毫不敢耽搁，从被窝里爬出来之后就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他本想大声喊住那边那个人的，但是一想到那样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谢厚德止住了声音，闷着头加快了速度。

    一定是对家的人派来搞鬼的，看他不把他抓个人赃俱获！

    等到谢厚德到达桥墩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人把肩膀上的黑袋子扔到了地上，似乎想要把那个东西扔到桥墩子中。

    这就让谢厚德有些不解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扔到墩子里？

    只是还没等谢厚德想出什么呢，就看到那个黑袋奥德赛通过后子似乎动了一下，甚至还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呻吟的声音。

    谢厚德猛地一怔，眼睛也不禁瞪得老大，难道那里面的东西是人？

    看着那个人影已经要动手了，谢厚德也顾不上会不会打草惊蛇了，直接开口怒吼着。

    “住手，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那边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这里还会有其他的人，一时间有些呆愣，尤其是当他看到喊他的人的时候，又是一阵慌乱。

    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谢厚德，只觉得面前的这个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然而等他真正靠近的时候，他再次震惊的瞪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

    “老戴？你这是在做什么？”

    戴天在见到谢厚德第一眼就知道他一定会认出自己的，于是也没有再伪装，直接扯掉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老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他在来之前都是踩好了点的，算准了不会有人来的，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个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