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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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殊途

    出乎萧潇的意外,廖翔听说要通知家长时,显得格外冷静。自出事那晚回来之后,他似乎变了个人似的。除了上课外,整天都闷在寝室里,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到处跑见不到人影了。

    “我已经叫我哥过来了,他在BJ上学,今年已经大三了。”老三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跟萧潇说道。

    “也好,只要家里来了人,导员那边也好交代。”萧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他,却也像对自己说一样。

    “我哥比我父母来更有用!他来,我也许就解脱了!”

    萧潇并没有听懂他说的“解脱”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停地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凡事想开点儿云云的话。反过来想,不管是谁上了大学还被叫家长,心里肯定不舒服。萧潇这两天还要准备元旦活动,为了防止老三做傻事,萧潇偷偷地安排老四一直陪着老三。

    由于萧潇私自把活动地点给定了,有几个班委会成员有点不太理解。按理说这事得大家商量一下才合适。萧潇又不好把原因挑明,只好拿导员做挡箭牌。碍于面子,大家也没有公开表示反对。会上做了一下分工,赵丽莎负责活动过程中穿插的小游戏,而萧潇则负责与畅饮酒吧的老板谈包场费。

    再次来到畅饮酒吧,萧潇莫名地感到头疼。来到吧台,问了一下酒保,才知秦老板并没有在店里。要了电话后约在晚上见面。萧潇本想找白雪一起来,一想不能什么事都要麻烦她,便没有打电话,先回学校去了。

    到了晚上,他担心秦老板又要给自己喝烈酒,就带上了班里号称一斤不醉、二斤刚好的“酒神”郝远洋和体委石景亮。到了之后发现酒吧门口竖着一个黑板,上面写着“明日包场,敬请择日惠顾!”秦老板特别客气,跟萧潇定了一下用酒量和包场费,而且价格也是十分优惠。只是酒吧不提供晚餐,秦老板建议他们自己订一些KFC或是麦当劳之类的快餐即可。从酒吧出来后,萧潇都不敢相信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事后他才知道,白雪已经跟秦老板打好了招呼。要不,秦老板怎么会放过赚钱的机会。秦老板对白雪提了一个要求,要白雪当晚也要过去,顺便带几个能歌善舞的女服务生过来。这一切萧潇全然蒙在鼓里,而秦老板却把这些事说成是他精心准备的。

    31日下午,萧潇和赵丽莎带着班委先到酒吧布置活动现场。没想到现场已经布置差不多了。酒吧门口竖着的黑板已改写为“今日包场,敬请明日惠顾!”进入大厅,墙上挂了“祝机电学院自动化系大一新生元旦快乐!”的横幅,酒吧舞台上面也布置了拉花和气球。萧潇非常感激秦老板,忙跑到外面买了两盒烟塞到他手里。他倒也不客气,打开烟点上边抽边说:“一会儿还来几个女服务生,你们人多,怕怠慢了你们,我刻意请来的!”萧潇连连道谢,问道:“秦老板,你怎么知道我是机电学院的?我没记得跟你提起过呀?”秦老板一时语塞,吸了口烟对着他吐了几个圈圈,说:“你猜?”他这么一说,把萧潇整乐了,“秦老板就是爱卖关子,我上哪儿去猜呀!你神通广大,什么也瞒不了你!”“那是!”秦老板得意地吸着烟。留着一脸胡须的秦老板此刻有着成年男性独有的魅力,浑身肌肉线条明显,一看就知道经常健身,肩膀很宽阔,整个人身形特别棒。在他的袖口处隐约漏出一段纹身,具体纹的什么图案不得而知。也许在这个行业,纹身与胡须会显露出霸气,这让他想起了初中时流利的港片《古惑仔》,估计秦老板必定是受其影响,萧潇暗想着。

    晚上同学们陆续都到了,每个人签到时要记住自己的序号,说是活动时要用到,赵丽莎叮嘱道。秦老板看着来的同学,笑着说:“一看就是大一新生,穿着还这么保守,除了没穿校服外,跟高中生没什么区别!看看我们的服务生,这套女仆装多给力!”萧潇和赵丽莎听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他们就不该出现在酒吧。

    别看大家已经相处了近半年,其实平时交流真的不多。除了上课,大家坐在一个教室外,平日里也就没什么交流的机会。现在把大家聚在一起,开始时竟然有些冷场。好在秦老板的服务生们给力,有的在台上歌唱,有的在台下带舞,最酷炫的节日是酒保的调酒表演,惹得台下一片叫好,女同学们发出的阵阵惊呼让调酒师出尽了风头!当大家围着大厅跳了一圈兔子舞后,气氛逐渐地热闹了起来。在迷离的灯光下,爽朗的笑声和着欢快的音乐让青春年少的同学们变得越发的融洽和张扬。

    赵丽莎察觉到了大家活跃的情绪,便趁热打铁开始安排她准备的小游戏。一开始玩得是抢椅子、击鼓传花这类游戏热场,但由于这些游戏过于老套,大家玩得不是很尽兴。后来,赵丽莎把男生、女生分好两组,让大家相互踩气球,才又让气氛再次高涨起来。一边看热闹的秦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上台上拿起话筒,对大家说道:“我给大家安排一个节目吧。”众人刚刚踩完气球,都累得气喘吁吁地,不过听老板给大家出主意,都支棱起耳朵满心期待地听他的主意。秦老板看大家都静了下来,激动地说:“你们都太矜持了,我的大学生朋友们!咱们得换个玩法!只可惜你们女生太少。这样,一会儿我们所有的女服务生都参与进来。同时给大家每人准备一个眼罩。规则如下:场上随机抽取5个男生、5个女生。准备5个气球。上场的人都蒙上眼,气球随机布置在舞台上,所有人不能出声,在舞台上找气球。找到气球的人可以发声告诉大家,异性听到声后尽快去找他。两个人相拥将气球挤爆,第一对“爆”成功的,可得本店VIP会员一张。要是抱错了或者乱出声犯规的就要罚酒,怎么样?”大家一听,都傻了眼,这么大尺度的游戏大家从来没玩过。女生们开始相互之间窃窃私语起来,男生却都兴奋了起来。秦老板看大家没有人出来反对,说了一句这就对了,就让服务生准备两个盒子,里面写上每个人的序号,男生女生各一组分别放入两个盒子中。由于男生多,女生少,男生抽完就不再参与,女生则放回再次参与抽取。

    第一次抽取就抽中了赵丽莎,此外抽中的是班里另外两个女生沈馨语、王静以及两个服务生,男生这边体委石景亮、老二陈默和老八杨洋被抽上了。老二陈默还是一往的内向腼腆,一直推脱着不愿上台,郝远洋、杨洋他俩生拉硬拽终是把陈默拉上了台。所有人被蒙上眼后还被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确实看不到了游戏才正式开始。老二陈默选择了原地不动,但还是被人摸来摸去。后来他实在坚持不下去,选择了故意出声而被罚下,下来后痛快地喝了三杯罚酒。对于他来讲,宁可喝酒也不愿意在大众之下出洋相!而郝远洋、杨洋他俩则比较大胆地在舞台上大肆摸索,两个人好几次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搞得大家在台下一阵哄笑。赵丽莎和班里的几个女生则选择保持不动,几次被摸到了就用手去打,台下则发出阵阵地“呓”声,使得场面越发的搞笑好玩。最后,还是体委石景亮第一个找到了气球,他发出了声响,其他男生听到之后也赶紧找起了气球。石景亮小心地护住气球,一点点儿开始寻找女生,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女生的手臂,小心地挡着打过来的手,顺着手臂摸到她的肩膀,石景亮嘴上说了一句得罪了,就把气球放在两个人的中间猛得一抱,“彭~”得一声气球爆了。他们成了第一对“爆”成功的选手!当秦老板宣布游戏结束时,石景亮还在紧紧地抱着那位女生,秦老板借势一顿调侃,搞得那位女生羞涩地用力推开了他。石景亮摘下眼罩后发现是王静,突然不自然了起来。秦老板把两张VIP卡递给他们时,敏锐地发现了不寻常,于是就开始慢慢挑逗石景亮,说:“你眼罩是不是没罩严实,看着人家漂亮就冲上去了,一定是蓄意的!”石景亮连忙摆手说:“绝对是巧合!”秦老板问:“以前抱过姑娘没?”石景亮羞红了脸,扭捏地说:“没有,第一次!”秦老板拉高腔调地说:“哎吆!第一次没了呀!”台下一片哄笑。王静此时也有点招架不住,想下台,却被秦老板给拦住了,说道:“一看咱们这位姑娘也是第一次,对不对?”王静低着头,手捂着脸,也不说话。

    “这位姑娘漂亮不?”秦老板拿着话筒放在石景亮的嘴边。

    “漂亮!”石景亮大声地说道,此刻他挺直了腰板突然认真了起来。

    秦老板一看他的表现,也越发的大胆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是!”当石景亮大声说出来时,台下的同学炸开了锅,起哄地起哄,鼓掌地鼓掌,台下与石景亮一个寝室的哥们喊道:“景亮,单相思多长时间了,还不快点?!”

    石景亮听他这么一说,壮了壮胆,走到王静面前说道:“军训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王静着实是吓到了,脸涨得通红。但是她也没躲闪,只是羞涩地站在那里。秦老板也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第一轮玩就撮合成功了一对。他小声对他们俩个说,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你们就自己下台去聊一会儿吧。于是向萧潇和赵丽莎使了个眼色,开始了下一轮的游戏。这一次台下一众男生们都跃跃欲试,希望自己被抽中了!

    第二轮,寝室老大李延祥与老七姚远被抽中了。老七平时喜欢搞笑,活跃气氛少不了他。上了场后他第一个找到了气球,不过他发出了女生的声音,其他几个男生都向他这方向聚了过来,而他则偷偷地摸到一边蹲了下去,搞得其他几个男生撞在了一起,一不小心还踩碎了几个气球,蒙着眼罩的女生吓的直叫。台下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而老七趁乱听到了女生尖叫的方向,快速地摸到了一个女生,“彭~”的一声游戏结束。老七摘下眼罩一看是酒吧的女服务生,吓得躲到了台下,台下的同学哪能让他遁形,七手八脚地把他推上了台。女服务生已在社会混迹多年,大大方方地又抱了一下老七,惹得台下嫉妒一片!

    刚要玩第三轮,白雪走进了酒吧,后面还跟着梦娜。萧潇又是惊又是喜。赶忙迎过去,问道:“是赵丽莎邀请你们的吧,怪我,怪我!”白雪笑着说:“是呀!你们在这开心,我也来凑凑热闹!”梦娜只是对萧潇点了点头,便走到赵丽莎的身边去了。秦老板看到白雪来了,喜笑颜开。忙凑到白雪身边,热情地要以拥抱欢迎,不过白雪闪开了,他张着手略显尴尬!白雪走到赵丽莎身边与她寒暄了几句,得知大家正在玩游戏,就走到吧台坐着看了起来。刚刚坐下,只见穿着女仆装的女服务生都齐刷刷地围过来,一一叫了声白姐。萧潇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白雪KTV店里的员工,今晚是刻意被安排过来帮忙的。萧潇挨坐过去,给白雪倒了杯啤酒,说道:“怎么谢你才好?!”“攒着吧!”白雪小饮了一口,便认真地看起了游戏。萧潇陪喝了一口酒,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梦娜,但只敢看上一眼,便又看向石景亮和王静,发现他们正坐在一起聊着什么,心里竟然升起一丝羡慕!当第三轮游戏结束后,游戏本身已经没有那么吸引人了。萧潇想到白雪唱歌非常棒,便上台点了上次白雪唱过的《勇气》,向白雪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白雪环看四周,发现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她也不好推脱,大方地走上台。刚唱了开头两句便博得满堂喝彩,白雪尽享欢呼,闭着双眼极其投入地唱完了全曲。掌声过后,突然响起了张学友的《吻别》的前奏,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老七上台点了歌。老七的嗓音也是不赖,有滋有味地的唱完后自然是掌声一片!随后他又唱了一首Beyong的《真得爱你》,唱到一半时,已变成了台上台下大合唱,场面一度燃爆!

    世上本没有“麦霸”,但自从有了“酒神”郝远洋,他能成功诠释另一种“麦霸”的深切内涵。微醺的他出尽了洋相,最后大家实在无法忍受他的鬼哭狼嚎,愣是把话筒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才结束了他的“表演”!当《SuperStar》的旋律响起后,赵丽莎和梦娜出现在了小舞台上,她们成功把女生们点燃了,这首歌是女生们的最爱!班里有很多男生都知道梦娜是工业设计系的系花,当梦娜再次开腔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梦娜选择了一首适合安安静静地听的歌曲——《贝加尔湖畔》,当音乐响起女声传出后,所有人都沉醉其中,全场无声。她的演唱印证了萧潇的判断,她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歌手,后来得知,在高中时她就经常登台献唱!曲毕,白雪激动地鼓起掌,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说道:“我这妹子真是了不得,以后一定要去我的KTV领唱!”秦老板也紧着说:“她可是在我的店开的嗓,我有优先签约权!妹子,以后来店唱歌有酬劳,价钱好谈!”梦娜面带微笑,绯红不语,惹得秦老板很是着急。白雪趁机说道:“这可是我的亲妹妹,你就等着吧!”说罢,抱着梦娜欢快地笑了起来!秦老板也不急,说:“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说完转身去了吧台。白雪看着他的背影,说道:“妹子,你可得想好,他是认真的!”梦娜很淡定地说:“有你在,我就有主心骨。”不一会儿,秦老板拿了几张纸,一看竟是合同,大意是只要一周来两次,驻唱工资2000,小费另算!白雪一看,转身对梦娜说,那我也给你一份同样的合同。梦娜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当看他们认真的表情时,梦娜明白了他们并没有开玩笑,就高兴地答应下来。萧潇在一旁看得清楚,不是一个“嫉妒”能描绘他此刻的心情,但由衷地为梦娜开心。当梦娜看向他时,他这次没有躲闪,举起了酒杯走向她,说道:“祝贺你!”梦娜也拿起了酒杯,大方地与他碰了一下,说道:“谢谢你的聚会!”众人一起举起了酒杯,畅饮了起来……一晚狂欢,几人喜来几人忧。有人抱得美人归,有人找到了事业,有人却在这花花绿绿的世界迷失了自己……

    喧哗背后终归平静,元旦假期的第二天,廖翔的哥哥来到了学校。哥俩个长得非常像,可学习成绩却是天差地别。哥哥廖勇现就读于北航,有实力保研,是爸妈的骄傲。而弟弟廖翔却是天生顽劣,从小就被哥哥比了下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不听。青春期的他不知与父母发生多少次不愉快,如今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哥哥与萧潇见面后便张罗着要一起吃饭,萧潇婉拒了,这个时候,需要给他们哥俩的是时间。假期过后,廖翔和哥哥在萧潇的陪同下来到了导员办公室,事情很明了,导员也只是把事情的影响说清楚。当导员说完后,场面异常安静,没有一丝气息,这种沉默让大家都不舒服。过了好一会儿,哥哥突然说道:“王导,给您添麻烦了。我们经过认真地考虑,决定退学了!”导员听他这么一说一下愣住了,忙说:“这个事也没那么严重,不必做这样的决定。我们只想……”还没等导员说完,廖翔说道:“导员,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要退学。而是通过这件事,我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未来,我想回高中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像我哥一样!”看着廖翔决绝地态度,导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天之后所有手续办完后,廖翔请大家吃了顿饭。这顿送别饭吃得并不舒心,但廖翔说了一段话,让萧潇记忆犹新。他是这么说的:“人的一生,起点与终点都是相同的,无非“生死”二字。人生的旅途中会搭乘不同的车,选择不同的路,于是就有了殊途。精彩与否实则无法预知,既有命运安排,也有逆天改命!无论内因与外因、主观与客观,愿意与违意,我们都得不停地向前走,直到心脏停止了跳动,生命走向了终结,即所谓的同归。这一点似乎是世上唯一的公平。埋怨也好,感恩也罢,有些事可以重来,有些事却是再无回头。面对人生的决择,每次做出正确的选项难度很大,如果不知道怎么选,那就交给初心,活成你想活成的样子已实属不易!”廖翔虽是在醉意抒发的感想,其深意却是如此的透彻。别日终是来到,兄弟们要送了他上火车,他坚持不同意。他说:“送君千里,终有离别。离别总是伤感的,我不想看到这一幕!在我看来,我是去重生,你们该是高兴才对!”说罢,头也不回得走了。大半年后,萧潇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就读于复旦大学,这里更美,愿再相见!三哥,廖翔。”自此之后,再无音讯。有些人,一别可能就是永久……

    元旦过了之后大家都开始准备考试。马上就到了放假了,各个学科也进入了本学期未,再不学习挂科可就不好了。此刻的图书馆、各大教室里都坐满了人。因为要保成绩,萧潇的“随便DIY俱乐部”暂停营业,即使来了客户也就直接转给刘老板。原来想把家教停掉,但家教的孩子也要考试,家长不愿意停课,可怜天下父母心,家家都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萧潇只好晚上接着给孩子们继续补课,其他时间则跑到自习室艰难地啃着课本。学习,从来不是个好工作,但却让人充实。学着,学着,人们选择了不同的路。自此,便有了殊途,有了缤彩纷呈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