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也就是说！您是碧舍尔的老丈人？！”凯鲁希斯惊掉了下巴。

    “如果是旧时代的说法…大概吧…”老人叹了口气：“其实，在她做出那样的决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她的关系都很差。但是…时间长了，我也渐渐地能够明白她的决定了……”

    凯鲁希斯沉默了一下，道：“您对风烟谷里其他人对碧舍尔的评价知情么？”

    老人苦笑一声：“不仅仅是知情，我也因此遭了不少罪，很多人都看不上她，还有挑选她当上儿媳妇的老丈人，但是，只有我知道，那女孩儿的苦心。”

    老人继续道：“得了衰竭症之后，寿命不会太长，碧舍尔总是想依靠现在的情况，为她的孩子多赚一些钱。我们之前争吵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她现在的决定，是为了她的孩子不会重复她父亲母亲艰苦的道路。她总是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然后能够依靠她母亲留下的财富，平稳地度过一生。”

    老人捏紧了拳头，手臂有些微微颤抖：“在这个糟糕的时代，没有了父亲，很快又要没有了母亲，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办法支持太久，这样的孤儿，十个里有九个会死在荒野。其实这样的命运大家都清楚，但是没有办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可是……”

    凯鲁希斯看到老人的神色有些过于激动了：“可是碧舍尔那个傻子竟然还想……！她就不能为她的老公、她的老丈人想一想么？！她做的都是什么事情！”老人似乎在强撑着自己的意志力在说着，看着老人的表情，凯鲁希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但是…碧舍尔其实是在延续你们所有人的希望…她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却给她的孩子，带去了希望。她也许有错，但是在母亲的这个角色上…她是最当之无愧的。”

    一个淡淡的，清冷的声音击溃了老人依旧在强撑的意志力。仅仅是听完了这句简单的话语，老人便目光呆滞地蹲在了地上，一时间，刚才的激动和爆发荡然无存。

    凯鲁希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呆滞的老人，又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晴。晴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无法轻易看出她的想法，但是，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似乎存在着什么难以形容的内涵。

    老人最后的坚持被击溃了。从很早以前，他就被碧舍尔带来的负面评价所束缚着，在所有人的声讨和鄙夷下，作为碧舍尔不多的亲人，他也与碧舍尔分道扬镳。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渐渐明白了碧舍尔的用心，但是依旧被外人的评价所拖累。晴那句淡淡的话语，彻底撕破了笼罩着老人的这层纸窗户，让老人的思绪被解放。

    “请帮帮她和她的孩子…”老人木然地呢喃着：“我会把我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你的。”

    凯鲁希斯摇了摇头，拒绝了老人的提议，同时，一个能够互利双赢的想法也在凯鲁希斯的脑海中成型：“老先生，我们会帮助碧舍尔的，但是您的酬劳就不需要了，我们已经从碧舍尔那里拿到了。”

    老人呆滞地抬起头来，但是凯鲁希斯已经带着晴走远了。

    谜团已经解开了。碧舍尔想要更多的钱，从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后另一个纯洁生命的延续。

    衰竭症近乎是无解的，飘曳不定的生命火焰随时可能熄灭，但是，碧舍尔却选择用这点点火苗去点燃新的生命之烛——无私、牺牲和无偿，这大概就是母亲吧？

    晴拉了拉凯鲁希斯的衣角。凯鲁希斯半蹲了下来，好让晴与自己交谈不会因为昂着头而太累。

    “凯鲁…这样做是很不值得的吧？”晴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凯鲁希斯：“为什么要帮助碧舍尔呢？”

    凯鲁希斯看了一眼已经很远的老人，转身面对晴道：“其实…这个想法诞生的时间也没有多久。”凯鲁希斯自嘲地笑了笑：“无偿帮助别人，如果是力所能及的，我会做的。”

    晴道：“但是解决他们的财物问题…已经超出了力所能及的范围了吧？”

    凯鲁希斯点了点头：“所以，我想到了既能帮助碧舍尔母子，又能为我们带来利益的方法，我再怎么说也是立志成为流浪商人的人嘛！”

    晴：“？”

    凯鲁希斯：“其实，这些天作为她的保镖，我也一直在构思怎么才能帮到她，不过思路一直有些飘忽不定，因为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才需要更多的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离开风烟谷这个聚居点。如果不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向她提出我的想法无疑是毫无用处的。”

    晴那小脸蛋上挂着的疑惑越来越多了，凯鲁希斯也就不再卖官司了。

    “其实，我从碧舍尔买香水的那天，就已经感觉到香水对女性的吸引力，还有对男性间接的吸引力了。你想，碧舍尔很需要钱，她为什么要花很多子弹购买香水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呢？是因为她喷了香水就更容易吸引‘客人’。那个时候我就在想，香水这种东西在一些有一定财富的女性之间，会不会很有吸引力呢？”

    晴似乎恍然大悟，她深深地点了点头，不仅仅是明白了凯鲁希斯的意思，还是作为女性对于香水的深深认同感。

    凯鲁希斯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句：明明年龄不大，不过爱美这种东西简直是天生就存在的啊！

    “碧舍尔的相貌在女性里很出色，如果她既能作为劳动力，又能作为宣传的看板娘来制作和出售香水的话，售卖香水的获利，将是十分可观的。”

    “你要去找珍珠镇的邦扎科和埃米尔他们么？”晴歪了歪头问道。

    凯鲁希斯点了点头：“目前，制作香水的配方只有邦扎科先生保有，但是他们二老又没有能力离开镇子采集原材料，因此香水无论如何都无法提高产量，不过碧舍尔的话，稍微去远点的地方采集沙漠兰，应该问题不大；至于飞蝗的胃囊这种东西也可以从流浪者手里低价购买，没有安全风险。这样一来，如果再把销售的获利分配给邦扎科一家和碧舍尔的话，他们无疑是会同意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我们还可以试着提高一点点价格，那样我们也能盈利。”

    凯鲁希斯的眼睛中透露着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