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从募集员的手中接过了两枚5.56mm子弹。

    凯鲁希斯有些吃惊，他不明白少女到底提交了怎样的故事，才会如此轻松地就拿到了两枚子弹的报酬。

    少女转过身来，拉了拉凯鲁希斯的衣角，示意他弯下点身子，伸出手来。凯鲁希斯照做了，少女便将两枚子弹放在了凯鲁希斯的手中。

    “这…这是你的成果，我不能接受的。”凯鲁希斯笑了笑，将两枚子弹又塞回了少女的手心里。

    然而，少女却第二次倔强地将子弹重新塞进了凯鲁希斯的手里，她用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直视着凯鲁希斯的眼睛：“这是…衣服的，感谢…另外，故事…也是因为你才有的。”

    “我？”

    少女点了点头。她显得有些犹豫，半晌之后，她坚定了决心，又拿出了那本小小的皮革封面本子。

    凯鲁希斯发现，这个小小的本子，已经写了一大半。

    少女直接翻到了最新的几页。她指了指那个题目：兰粉爱情。

    “读…”

    凯鲁希斯迟疑地接过了本子。少女娟秀的字迹平整地罗列在微微发黄的纸张上，文字和文字构成了词语，词语和词语构成了句子，数十个句子构成了一篇由少女撰写的故事。

    这篇名为兰粉爱情的故事，描写的是一对老夫妻因为周年纪念日，而准备香水作为礼物的故事，故事的剧情与邦扎科和埃米尔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非常相似。

    凯鲁希斯看完了这几页上的内容吃惊道：“这是…你根据之前的委托改编的？！”

    少女点了点头：“嗯…”

    一时间，凯鲁希斯的心中，涌动出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想法。他看向少女的表情，充满了吃惊和敬佩。

    “之前…守卫的故事…也很好。”少女的声音显得很细小：“所以，还想，写更多…故事。”

    “这个本子上，都是你写的故事么？”凯鲁希斯问道。

    少女点了点头，收回了小本：“写的不好，不想你看。”

    “说什么呢！”凯鲁希斯拼命地摇起了头：“这是我见到过的，最精彩的故事。”凯鲁希斯望向黄沙覆盖的天空：“谁能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看到这么美的故事呢？”

    少女望向凯鲁希斯的表情，多了一分感激。

    凯鲁希斯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想法，便脱口而出：“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变得有钱的这个梦想，很快就会实现了！”他希冀地看着面前小小的少女。

    少女却摇了摇头：“没有见过的…故事…不会写…”

    凯鲁希斯愣住了：“你是说，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就没办法写出来么？”

    少女点了点头。

    凯鲁希斯冷静了下来，似乎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强人所难了，对方是个比自己更小的女孩子，怎么能把改变命运的重担放在少女一个人的肩上呢？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了。更何况，少女与凯鲁希斯之间的关系非常模糊，如果说是朋友，凯鲁希斯连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也算不上旅行伙伴，因为好像一直是少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单方面地跟着凯鲁希斯。因此，自己的想法的确有些天真了。

    “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一想到靠撰写故事就能变得富有，就会想着不再当流浪者…对不起啦，这个要求让你为难了。”

    少女摇了摇头。

    凯鲁希斯哑然失笑，其实最早见到这个少女时，自己做出的举动，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本性。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在忍受生活的苦难，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躲在脏兮兮的储物间里，凯鲁希斯就会感到不忍，才给了少女些许照顾。凯鲁希斯感觉，那些所谓的照顾真的不值得一提。

    “对不起啦，刚才的话让你为难的话就算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我，不过继续保持这样也不错，起码我在路上还有个人聊天。我不打算长久待在珍珠镇，这里的气氛不适合我。我大概还还会继续旅行，直到赚够了钱，找到一个好地方定居。之后，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呢？我不强求你。”

    少女明白自己的表达让凯鲁希斯误会了。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动，说出了几个字。

    “那个……”少女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喜欢…旅行…”

    不过这句话凯鲁希斯却没有听清，只是勉强听见了‘旅行’两个字。凯鲁希斯愣了愣，不明白少女的意思。

    “我说，你们为什么不试着一边旅行，一边收集故事呢？反正募集点到处都有，一边做生意赚钱，一边卖故事不是更好么？你们可以成立一个组合嘛~关系都那么好…我还是挺看好你们的，看着你们两个磨磨唧唧，我都急了。”大概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位募集员插嘴道：“比起那些浑浑噩噩，靠捡些破烂度过一生的人，生活更精彩一点不是更好么？虽然这是个烂时代，也是个烂世界，还有不少烂人，不过还是有些美好的东西存在。”

    凯鲁希斯和少女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募集员先生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凯鲁希斯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嘛，虽然似乎晚了点……”凯鲁希斯伸出手来，脸上挂着微笑：“我是凯鲁希斯，暂时是一位流浪者。虽然还不了解你，也不清楚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不过…既然相见了，就是一种缘分，以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行？”

    少女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直视凯鲁希斯的脸，也没有握住凯鲁希斯的手。

    半晌，少女抬起头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晴…”

    说完，少女又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凯鲁希斯的脸。不过这一回，少女没有像往常那样飞快地躲到其它地方去。

    “什么？”凯鲁希斯没有明白少女的意思。

    “…名字，晴…”少女的声音就像是蚊子一样。

    晴。

    “晴…”凯鲁希斯笑了起来，他用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头，惹得少女缩了缩脖子：“晴…真是个好名字，那么，请以后多多指教了！小晴！”

    这是个糟糕的时代，同样也是个糟糕的世界。不过从今往后，应该有什么事情会变得不一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