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弃之地的故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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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色诱惑

    当嘈杂的叫卖声渐渐消失时,天空已经挂上了黯淡的月牙。喧嚣了一整天的风也似乎要去休息,变得安静了许多,伴随着风的宁静,黄沙也变得不再躁动,静静地趴在地面上,等待着千篇一律的明天。远处的荒野被灰蓝色所笼罩了起来,整片地面都显得雾蒙蒙的,谁也不知道在遥远的地平线彼端,会存在着怎样的故事。

    入夜的黄沙镇中,零零散散的光芒让这个小镇与荒野之间区分开来。在帐篷群外围的空地上,许多人升起了火堆,在明亮的火光照耀下,他们准备度过一段宝贵的夜生活时间。

    凯鲁希斯则用拳头大小的石块堆成一圈,从背包里掏出从椅子上拆下的破木条,放在了石堆的中间,然后又拿了一把干枯的树叶,平铺在了木条的上面,最后掏出打火石,在树叶上滑动摩擦几次,点燃了干树叶。

    明亮的火光升起,照亮了凯鲁希斯的面颊,以及凯鲁希斯身后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

    做完这一切,凯鲁希斯感觉到了一阵饥饿感袭来。忙碌了一整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已经饿扁了。凯鲁希斯掏出了仅剩的两块飞蝗肉,将它们穿在了木签子上,用木棍将肉的表层多插了几个洞眼,然后放在火焰上慢慢烘烤。

    在沧蓝色的外侧火焰烘烤下,飞蝗肉上的血丝被缓缓地烤出、蒸发,只剩下了略显苍白的飞蝗肉。不过很快,苍白色的肉逐渐转变为淡淡的浅黄色,一种略显古怪的香味也从肉和火焰的交界处升腾而起,缓缓地传入鼻腔深处。

    再继续烤下去,淡黄色的白肉表层逐渐转化为金黄色,更加浓郁的肉香味在半空中流转起来,因为几乎没有油脂,肉块的表皮逐渐出现了一块块小小的、脆脆的焦皮,这就是火候最好的时刻了。再继续烤下去,肉就会烤糊了,此时,凯鲁希斯把从大婶处交换拿来的盐巴稍微往肉块上撒上一点点。

    望着金黄焦脆的飞蝗后腿肉,再加上香味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凯鲁希斯不禁食指大动,他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忍无可忍,凯鲁希斯狠狠地往肉上咬了一口,一大块烤的刚刚到位的飞蝗肉就顺着喉咙,进入了胃袋里面。飞蝗肉的嚼劲儿、盐巴的淡香味和木柴的干涩味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深入味蕾。

    咬动着,凯鲁希斯不禁闭上了眼睛。有的时候,生活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满足了。三两下,一块儿不大的飞蝗肉就全数掉进了肚子里。

    凯鲁希斯拿起了第二块飞蝗肉,放到了嘴边。

    突然,凯鲁希斯想起了什么。他微微侧头,望向自己身后,如同影子一样的瘦弱少女。果不其然,那孩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凯鲁希斯…手上的肉,就连凯鲁希斯停了下来也没有注意到。

    借着火光的照耀,凯鲁希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的面孔。

    两个虽然疲惫但是水灵灵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凯鲁希斯手中的飞蝗肉,微微翘起的眼角和柳叶似的两片眉毛让这孩子的眼睛整体看起来很有神;略微张开的小嘴唇因为缺水显得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中央,红色的小香舌在两排整齐的牙齿间微微颤抖着,就好像是一小片湿润的山楂果儿;小巧的鼻子‘正巧’坐落在整张脸颊的正中间最合适的位置,细长的鼻梁骨和嘴巴、眼睛形成了一个好看的‘中轴线’;她的耳朵被破布兜帽包裹着藏了起来,不过不用猜测也知道一定也是小小的,可爱的样子。

    总而言之,很难想象在这样恶劣的偏远小镇里,会有一个像是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存在。如果不是像凯鲁希斯这样仔细地端详这孩子,大概这孩子脸上的灰尘和泥土,再加上全身被包裹在破破烂烂的布片里,就会让所有人忽略她吧。

    那孩子全然未觉凯鲁希斯在端详自己,她那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几下,似乎在努力留存空气中逐渐消散的香味,而那根小香舌也在颤抖着,想要品味那块飞蝗肉的味道。

    凯鲁希斯内心柔软的地方被不经意地触动了一下,那绝对的生存理智也微微松动了。

    “喏。”凯鲁希斯放弃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把插着木签子的肉伸向了女孩子。

    “饿了吧?还剩下一块肉,我吃不下了,给你。”

    那孩子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凯鲁希斯在跟自己说话。她似乎又把自己往兜帽里缩了缩,没有接话题。

    “等一下就凉了,不好吃了,趁热吃了吧。”凯鲁希斯尽可能地露出自己的微笑,不让这孩子感到害怕。

    女孩儿有些害怕,不过却没有像白天那样躲开,看来她的确是饿了,肉对她的吸引力实在是很大。

    女孩子被凯鲁希斯温和的语气所打动,她迟疑着,站起身来,慢慢接近了凯鲁希斯。一只小小的手从破烂的外套中伸出,捏住了木签子的最下端,拿过了木签子和穿在上面的肉。

    不过女孩子显得非常迟疑,她虽然看着手中的肉,却迟迟没有品尝。

    凯鲁希斯放开了手,朝着女孩儿笑了笑,然后便别过脸,不去看女孩子,他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伤到女孩子的自尊心。

    果然,沉寂了一小会儿之后,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咀嚼声,大概是狼吞虎咽级别的那种。

    凯鲁希斯微微笑了。

    火光照耀着,坐在火焰前,凯鲁希斯感觉到身体非常温暖。火焰中心的木头还没有烧完,凯鲁希斯便趁着这珍惜的时光,打开了那本《蓝色星球》。

    ‘我们的星球,之所以还被称为生命的奇迹,就是因为诞生了我们——人类,人类是这片宇宙所带来的奇迹,正是因为我们有着情感,有着温柔和体贴,我们才会成为与众不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