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家从北大西门的蔚秀园搬到了西苑北边的北大燕北园。说蔚秀园离北大近，给一线老师住。大伯的课不多了只带着几个研究生。燕北园的房子比蔚秀园大了很多，有三个卧室。

    我哥从97年底就搬到大伯家住了。他去了一家叫航务周刊上班。一月1000块钱。给航船运输配货公司做广告拉业务。那个杂志社在和平西街计量院里面。就是王京他爸的单位。王京家那个楼就在计量院旁边。就是我无数次在那里等待和徘徊的地方。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大伯的意思是让他省点钱将来可以买房付首付。千里也能帮他把自己写的书输入电脑里，变成电子版就好出版了。

    98年12月31日晚上我去了燕北园，和我哥还有嫂子一路从燕北园溜达到北大，我哥说看到过海报今天有跨年活动。我们进了西门沿着院墙往小南门走，路上在路西侧一个楼里隐约有舞厅的声音，也有些学生往里走。我们走过去了都快到小南门了也没看到别的什么地方有类似的声音，就往回走进了那个楼。上了二楼才发现贴着法律系新年晚会，有很多学生站在那里看节目，一个男主持人说咱们来看看女生每天晚上的梦里都是什么，音乐响起，几个男生打扮的帅帅的在打球啊锻炼啊什么的。然后女主持人说咱们再来看看男生的梦里都有什么？节奏感很强的马卡雷纳音乐响起，学生们起哄似的喊了来，几个漂亮女生像模特一样时装走秀，还边走变脱掉外衣。下面吹起口哨了。有个短发女生里面穿着超短裙，好像还有一位长发女生穿着泳装，在小舞台上跳玛卡瑞纳，两手从头到肩膀到腰到臀部然后扭屁股转圈，我心想真不怕冷啊，那个食堂里没暖气，虽然人很多但是都穿着羽绒服呢。那几个女生一下就把全场带到了高潮，我一边感慨一边想，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开放啊，我要是能认识个法律系的女孩做女朋友就好了！跳完了舞之后是几个学生诗朗诵，再后来还有武术表演。然后还抽奖。抽奖完了就宣布散场了，我们在人流到来之前就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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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年2月过完年我从香山出来了。去了大伯家住。然后给宋先生打了电话说了我不想干了。宋先生也没有说什么，只说祝我好运了。

    我给方钧打电话问他借毕业证书，我想找人照着做一个大学毕业证。他说他找找。过了几天再打电话他说他爸不让他借出来，说做假证违法。我想想也是。就没联系了。

    电视里在演一个古装片小燕子，你是风儿我是沙，里面的男主角有小虎队全部成员，吴奇隆，苏有朋和陈志朋。琼瑶的片子，挺轰动的。

    我和我哥在大伯家玩电脑上网，注册了QQ号，7位数的，他是2299289，我是2328856。有个搜索网站叫google，一搜什么就都出来了，他说他上中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告诉过他这个词是10的n次方的意思。我们搜到了一家做网上外汇交易的公司叫MoneyGarden，在纽约，还有一家外汇交易公司叫GainCapital也在美国，还有一家叫CMC的外汇公司是澳洲的。MG的图表软件最好用，速度快而且很直观，就是交易得去网站上交易。GainCaplital全是网页的，图表也在网页上，用电话拨号速度慢，连接也慢，还不是很稳定。CMC的软件下载需要50M，在最高5K/s的网速下，得下几个小时，中间偶尔还会断链接，然后也没有自动续传，所以我没有下载成功过。后来又出来一家新公司叫FXCM，ForexCapitalMarkets，交易软件挺好用，价格变化时的声音咕嘟咕嘟的，像鱼冒泡的声音，挺好玩的。

    3月份我找到一个工作，在人大那边。去了才知道是直销公司，直接随机拜访别人家，卖蜡笔，9块钱一盒进的，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以90块钱卖给在家的闲人。我跟着一个外地的哥们儿实习，据说那哥们卖的特别好。他说在朝阳区扫楼，我们一起坐车到了西坝河站，他带着我过了马路走进一座挺高的居民楼里，从三层开始敲门，他说昨天就是最后到了这家。没人，再接着挨家挨户敲门。到了4层右手的一户，敲了两下门就开了。一个中年胖女人打开门，没打开防盗门，问什么事，那哥们穿的西服革履的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话说厂家直销蜡笔，给小孩子用也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在墙上画可以擦掉，一系列的用法。我站在侧后面听着。里面的人听了半天，没说话就把门关上了。我看着太尴尬了，就跟那哥们说我告辞了，这工作我做不了。

    然后过了几天我又找了个工作说是做特型模特，我心想什么是特型呢？就去了。这个公司是在国展里面，结果有个人在国展东门口等着，把我们十个人叫到东门对面的一片空地，原来堆煤的一个无人看管的停车场，让我们每人摆一个托举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谁站到最后谁就可以做模特。我站了1分钟就觉得很憋屈，第一个放弃了。后来我在地坛庙会上看到有个哥们儿满脸涂的金色油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我想起来好像是那天其中的一个人。也不知能挣多少钱。

    4月份我在晚报上找到了一个工作，在西四大拐棒胡同一个叫甘霖绿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老板是个长得挺白净但是有点大胡子的南方人好像就叫甘霖，似乎是个作曲家，浑身散发着牛逼的文化气息，坐辆桑塔纳2000，还有个司机。我简历写的是曾在一家香港人的别墅做管家，他让我做办公室主任。公司有几个人分别负责不同的业务，有个叫王喆的戴眼镜的小伙子是他的学生，做作曲方面的事，有个漂亮热情的大眼睛中等个子BJ女孩家住附近，待人处事的感觉像学校里的班长，好像负责装修设计，刚有个业务是日式居酒屋的装修设计，但还没有拿回来钱。我问了她在学校里还真是班长。我在那里混了两个星期，感觉老板的意思是让我盯着他们的工作。但实际上我不知道该管什么。干了半个月我就不干了。也没要工资。

    然后5月份我看着晚报广告去一家在魏公村西口的叫索亚电脑的公司应聘，经理是个北京人，说是在澳洲留学生活了十多年，澳洲国籍，因为我以前做过外汇，他也做过外汇，他让我做市场助理。开车带我到北大南门的索亚电脑公司门脸去视察。魏公村办公室里还有一男一女看起来比我大一两岁，男的戴个眼镜挺瘦很精明的样子，女的染着红头发中长发，爱穿红衣服。他们总是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倒腾什么电脑芯片还是内存，开着一辆红色的BJjeep，20多万的车，挺神气。

    过了没多久，6月份我哥在航务周刊的同事刘京林给我介绍了一家电脑公司上班，叫万思帝电脑公司，月薪700，在海淀图书城南口东侧马路对过，亚奥大厦4层，原来好像是个歌舞厅，就在顶层的场子，楼梯在中间，上去左边是堆货的，右边是装机的。老板叫丁宾，一个挺瘦挺高戴眼镜每天穿个灰色的西装，我见他第一眼就想起了三峡期货的经理吴生，也是瘦瘦的穿个西服戴付金丝边眼镜。他开个白色的广州标志504小轿车，小狮子那个，好像是老板娘认识刘京林。还有个刘经理挺胖带个眼镜白白净净的，会说日语。据说他和丁宾是一起去日本留学回来的。万思帝有个同事叫薛岩挺逗的，北京人住马甸那边，是干装机调试的，小个子看着挺精明说话挺葛的，老板说辛苦了，他说心不苦，命苦。

    丁总老说以后的电脑就不用多快的CPU，都是一连上网，有什么任务就提交给一个主服务器，处理好了再下发下来。我心想那得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一年电视里在演一个电视剧叫《将爱情进行到底》，徐静蕾李亚鹏他们演的。我哥说很真实，就是当年大学里的那个样子。

    99年八月底的一个晚上大概11点多，我和我哥骑车从北大回燕北园，从北大西门往北骑，走到圆明园丁字路口那里，我们骑车过马路，后面一辆银灰色的小面包自东向西加速从自行车道开过来，然后急刹车碰到了我的自行车后轱辘把我的车撞倒了他也停下了。就是我上学骑的那辆五羊变速车。我一个趔趄下了车回头，就看那个司机恶狠狠的拿个大扳手就开门出来了，挺瘦的满身酒气骂骂咧咧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一边骂“小丫挺的我弄死你”一边挥起扳手打，我傻傻的站在那里感觉马上就要遭毒手了，我哥在前面刚下自行车往后看在愣神的功夫，一个戴眼镜的头顶有点脱发的壮汉像天神一样突然出现，一把攥住想要行凶的司机的手臂，让我快走，我哥也上来了一起夺下他的扳手，那个司机骂骂咧咧的说你找死，然后还说他是治安联防的。后面上来那个大叔就两边劝，说他在后面骑车都看见了，不怪我，是那个开车的司机超速驾驶没刹住车。我们拉着那个司机说去派出所，我说你喝醉酒了开车差点撞到我，怎么也得理论理论。他说行走吧，我们和那个司机连那个见义勇为的大叔一起去了颐和园派出所，结果派出所警察一进去就说给我们做笔录，我和我哥还有那个救我的大哥分别做了笔录，然后就被打发出来了。那个司机和他的车早就不见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派出所也不是能公正处理事情的地方。那个见义勇为的大叔直劝我们俩，说现在就这样，没伤着就得了。一聊天他说是北大化学系的老师，也住燕北园，在315楼。我们住313楼。他长得和穿的感觉有点像国产凌凌漆里面的达文西，就是脸和身体都要壮实很多。

    我找了个小软件做了一个小动画，是一个人头上有朵云在下雨，旁边站着一对恋人，然后他施了个法术把云转到男的头上，女孩子就过来和他站在一起了。我哥看了说我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