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还算明亮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窗后的一台老式缝纫机，以及坐在缝纫机后面的黄芩。

    黄芩停下缝纫机，将一套刚完工的新娃衣拿在手中，借着阳光仔细端详。

    这是一条复古洛丽塔风格的娃娃连衣裙，长度约三十厘米，暗红色厚丝绒面料，裙摆处镶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蕾丝、还点缀着水钻和珍珠，用料精致，做工繁复。

    她拿出手机，从不同角度给小裙子拍了几张照片，再打开一个交易app，将照片发给了预订这套娃衣的客户。

    “你好，这里是你订制的娃衣成品照片，你先看看。如果没问题，请支付尾款80元，以便我能及时发货。”

    很快，对方回：“啊啊啊，太漂亮了！太太的手艺简直吹爆！我马上就付尾款！”

    收到对方支付了尾款的提示后，黄芩将娃衣规规整整地折好，套上个精致的小袋子，再放进一个纸箱中。

    这一套娃衣的工序比较复杂，足足花了她三天的空余时间才做好。

    除去原材料的费用和快递费，利润大概在一百二十块左右。

    “等吃过晚饭，我就去驿站把你寄走。”她拍了下纸箱，轻声地说。一想到自己的存款里又将增加一小笔，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便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喜悦。

    这时，视线掠过放在一旁的黑色钱夹，她怔了一怔。

    ……

    周末的两天过去了，周一来临，也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刚走出楼下的大门，陈予璋便见到了正在不远处徘徊着，目光不时朝门口打望的女孩儿。

    看上去她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不过，应该不是在等他吧……

    陈予璋如此想着，脚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那个……”

    看着陈予璋的背影，黄芩张开小嘴，轻吐出两个字，忽地一愣。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见陈予璋似乎没有听见，黄芩急忙加大了音量，“……同学，住在楼上的同学，麻烦你等一等！”

    陈予璋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你在叫我？”

    “……是、是的。”

    只和陈予璋对视了一秒，黄芩就有些闪躲地垂下了脸，小小的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掌心有些湿，不是因为气温过高而出的汗，而是紧张。

    “有事吗？”

    黄芩握拳，深呼吸了两次，终于鼓足勇气，抬头说出了昨晚想好的道谢方案。

    “今天中午……今天中午麻烦你在食堂门口等我，我想请你吃饭。”

    陈予璋一愣：“请我吃饭？”

    “嗯，为了感谢你帮我找回了钱包。”她攥紧小手，咬着牙，狠下心许诺，“你放心，随便你点什么菜都行！就连、就连红烧排骨……也是可以的！”

    那可是全食堂最贵的菜！

    陈予璋笑笑，“小事情而已，不用了。”

    “不行，不请你吃顿饭，我会良心不安，会感觉欠了你一个人情。所以，我必须要请！中午下课后，我会在食堂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说完这句，黄芩背着书包快速转身，小跑着离开，压根就不给陈予璋继续拒绝的机会。

    陈予璋：“……”

    ……

    快到校门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叮铃铃。

    “陈予璋同学！”

    陈予璋回头。

    十几米外，杨眉边骑着自行车，边笑容灿烂地朝他挥手。

    等骑近了，她从车上跳下来，改成用手推着，笑嘻嘻地对陈予璋说，“两天不见，甚是想念！”

    陈予璋有些意外，要知道，他穿着的是毫无特点的校服，而且学校里和他身材相仿的学生也不是没有，她怎么认出他来的？

    “你怎么从后面就知道是我的？”

    “你猜呀~~”她俏皮地挤了下眼。

    想了几秒，陈予璋大概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猜不出来。”

    她果然更开心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有点小得意地说，“很简单，我认得你的书包嘛！”

    陈予璋点点头：“原来如此。”

    进了大门，杨眉让陈予璋等她一会儿，她去将自行车停好了，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和陈予璋一起往教学楼走。

    一边走，她一边说：“今天上午有两节马妖婆的课，唉，我想起来就烦！噢，你应该不知道马妖婆是谁，就是教我们数学的那个马老师，至于为什么叫他马妖婆……”

    原来十五班的数学老师姓马，叫马康敏，是个中年男老师，教学水准也不错。但因为嗓音尖细，又脾气不好，经常批评学生。于是乎，不知哪个爱好武侠的学生给他取了个绰号“马夫人”，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到了这几届学生的口里，便成了“马妖婆”。

    杨眉叽叽喳喳地刚说完，忽然见到前方一道低着头的人影，她眼睛一亮，一个箭步赶了上去，在那人耳边“哇”地大叫了一声，“潘雨欣，你又边走路边看书！”

    “啊！”

    潘雨欣叫了一声，扭头看到杨眉，气得直跺脚：“杨眉，你又来了！我走路看书与你何干！”

    “我是为你好呀，你忘记去年你边下楼边看书，结果不小心扭了脚，疼得一个星期都不能走路的事了吗？”杨眉皱起了眉，用一种颇为关切的口吻说，“学习也不在乎这一分半秒的，万一发生了什么危险，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潘雨欣愣了愣，过了几秒才说：“知道了，我以后走路时不看书就是了。”

    “这才对嘛！”杨眉嘻嘻一笑，又跑回到还站在原地的陈予璋旁边，“我们走吧。”

    ……

    早自习后的第一二堂课是数学。

    上课铃声响后，数学老师马康敏走了进来。

    “这两节课我们讲一下周末布置的数学试卷，”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正襟危坐的学生们，“大家现在把试卷拿出来，翻到后面的大题，再平放在桌子上，我来看一下完成的情况。要是有没做完的同学，麻烦自觉站起来，不要等我检查到你，罪加一等。”

    椅子响动，不少名学生面带悻色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