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祺已死，你的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我会把他的尸体带到研究院分部。等你的工具打造好了，随时通知我，我去找你。”

    慕正光看着那人血淋淋的尸体，眼中淌过一丝不忍：“原来上古者的生命也是这么渺小，在死亡的时候也不比别人更特殊。”

    顾庭昼没想到这位副组长竟然心软到这种地步：你不夺人性命也就算了，我把尸体放到你面前，你连正视的勇气都没有吗？

    他没好气地应道：“都是人，能有多特殊？你不要多想了，他的死算在我头上，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可未必。他在人间的旅程结束了，将会走入下一段旅途，以另一种形式活着。死亡本身并不是最令人恐惧、最令人惋惜的……”

    顾庭昼隐约觉得把这人提拔为三级组长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不满道：“停停停，我不想和尸体呆太久。事情已经发生，这些话你不用告诉我，你尽快回去吧。等你成了组长，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任务、发布任务，就不会再面临今天这样的事了。”

    “但愿吧，我走了，再见。”

    顾庭昼懒得和他说再见，拖着尸体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他对慕正光的印象本来是很好的，但今晚发生的事着实让人深感失望。加入研究院就是半只脚踏进战场，上了战场的人竟然如此优柔寡断？这种心态哪怕加入科学院都不太合格。

    而且，顾庭昼再一细想，陡然感到副组长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与他对话。说是对话，其实充满了命令和指导的含义。他没把副组长放在眼中，但副组长说那些话的时候，同样也没把他放在眼中。这种被藐视的感觉，让他心生厌恶。

    慕正光没买到夜里的高铁票，他坐火车回到百川城。在车上，他回想起观战的经历。孙景祺想模仿他的回归线，这起了反作用。孙景祺损失的30%主线到了他这里，他不便当着组长的面展示他的新能力，但在车上，他很自然地拿出了他的印章。

    金步摇，银钥匙，木印章，这都是好东西，但来路都不太正当，别人不问还好，一旦问起，必然暴露。

    慕正光看着绿色木质印章，想起一件小学一二年级发生的往事。语文试卷上有一道填空题，问树是什么颜色，他填了黑色。这固然没错，在他的记忆中，他见到过许多黑色的树皮和树干。后来讲试卷时，老师说应该填绿色。他提出异议，老师说黑色的树是死了的，春天的树是绿色的。

    那时的他对春天的绿树还没有多少直观的印象，甚至对“绿”这种颜色都理解得不清晰。到了今时今日，他手握绿色木质印章，仿佛抓住了一片春天里的林海。这枚木质印章对应的回归线他早已明了，但此刻才有更深的体会。

    模仿力。

    顾组长对模仿力不屑一顾，孙景祺几乎被组长秒杀，由此可见模仿力的上限确实不高。尤其是在孙景祺手中，这种力被用到了邪门歪道上，更让人不齿，但模仿力在他这里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让记忆银匙改为存在银匙，他花了数月时间。让模仿木印改为存在木印，他只花了几个小时。被他夺来的和主动选择他的，两者享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存在银匙是他用来沟通能量体的钥匙，存在木印是他用来复制回归线的凭证，这两条回归主线、存在力的支线让他的实力变得异常模糊，神秘莫测。

    次日，徐白树跟着赵妤曦去了科学院总部。

    科学院总部建在一个大水库里，这是属于天才们的秘密基地。水库是今年新挖的，最深处深约300米，刚好能容纳科学院。这座科学院里居住着上万名工作人员，在这之中不乏中古者、上古者的身影。

    “基地全都在水里，我们怎么进去？”徐白树听赵组长说科学院总部建在水里，想着至少会有一部分露出水面。人们乘坐电梯从水面上方到水面下方，还算合理，但她到水库旁边一看，水面之上什么也没有。

    赵妤曦记得她上次来研究院总部时，水面上有一间木屋，电梯藏在木屋里，但这次来，木屋不见了。饶是如此，要进入基地也并非难事，难的是合法进入基地。用异常手段潜入，极有可能被判定为非法入侵。要是被逮住，那就只能等傅业闻来接人了，这太丢脸，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你等我一下，我到水下看看。”

    “潜水？”徐白树不排斥潜水，她的元素属性是水，只要稍微用点心，就不会被水打湿。不过，在得到回归线之前，她只在浴缸里大量接触水，泳池、沙滩、水上乐园之类的场所，她是从来不去的。

    “我的元素属性不是水，我也没带其他衣服，我更不想全身湿透出现在同事面前。我到三阶了，有元素化身。顾庭昼那家伙不识货，竟然不夸夸我的暗元素化身，你仔细看看，然后告诉我值不值得夸。”

    赵妤曦的暗元素化身几乎不含有黑暗色彩。她的音符五光十色，她的化身像蛋白石、月光石，这都是由她本身的性质决定的。

    发光的雾？光粉尘？这就是元素化身？号称能隔绝绝大多数物质攻击的元素化身？看起来也不是很特殊嘛。徐白树展开回归域，想更深入地研究对方的元素化身。光尘被她的运行力影响，但光尘的数量大得可怕，想要强行拖垮赵组长的元素化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喂喂喂，你干什么了？你的回归域对我影响太大了。”元素化身没有声带、嗓子之类的器官，但它有另一套传递信息的方式。同理，元素化身不具有神经、大脑，但它有另一套接收信息的方式。副组长的回归域刚一打开，她就感到这两套方式都受到了阻碍。

    “啊……我把回归域撤掉吧。我能碰一下你的元素化身吗？”

    “请。”

    徐白树把手伸进光尘里，那片目光可见的绚丽之中，是一片空白。

    “你元素化身不错，值得夸。”

    “哪里不错？”赵妤曦收回元素化身，用本体与她对话。元素化身没有表情，没有形象，但她本人能表现出欢喜和微笑，这样的对话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能展示出她的心情。

    “外观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