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灭开始的星界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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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告白与告别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路明非又坐在了那个熟悉的天台上,不同的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也有一个属于他的家在等着他开饭。

    “师父,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嘛,反正以我现在的水平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又何必纠结呢,那个卡塞尔愿意每年给我36000美金的奖学金,36000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路明非懒洋洋地享受着轻柔的晚风,“婶婶还等着我开饭呢。”

    “不想你那个陈雯雯了?”

    “额...好吧,是有点。”一下被师父拿捏住软肋,路明非忍不住挠了挠头。“可就像师父你说的,现实就是现实,以我现在的成绩,不可能和她考到同一所学校,终究是要分开的。”

    “同一个城市呢?下一年再考呢?或许,她大学第一年不会急着恋爱,你还有机会呢?”

    路明非向后躺下,听着秦宣的问话,一句一句精确地戳中他的小心思,用手背捂着脸,突然觉得阳光变得刺眼起来,自暴自弃地道:“那我该怎么办呢?那是我父母给我选的学校,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们说爱我,哪怕只是转述。”

    “而且,师父你需要去那里,你需要我,不是吗?”

    “虽然我也不知道除了爱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外我有什么特殊的,哦,最近我还经常梦到两个小孩在打架...再说,上学而已,又不是出家,我又不是再也不能回来,或许在我变得牛气哄哄后,能踏着七彩祥云去见她呢,到时候她一定会很惊讶吧?呵呵”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有道理,明非,去告白吧。”秦宣用去吃个包子吧的语气平静地说。

    “嗯....嗯?!!”!!!∑(゚Д゚ノ)ノ

    “等等,事情怎么发展到这的?我们不是再谈卡塞尔吗?”

    “少废话,你就是那种会把感情一直埋在心里,埋到扭曲变态的人,快刀斩乱麻,去为你三年的暗恋画上一个完美的问号吧!”

    “怎么就问号了?”

    ......

    “所以,你的入学条件是要求我们帮你追一个女孩?”诺诺用看奇行种的眼光看着眼前认真的男孩,“那个陈雯雯?”

    “是的。”秦宣面不改色地回答。(路明非哪有当众承认的狗胆。)

    “这个,老实说,我们这个...”古德里安教授也一时麻了爪,他在报告中了解过,路明非确实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这基本是个人尽皆知的事实,除了路明非自己没察觉。但他不是个闷骚吗?三年都忍住了,怎么今天突然抽了疯。

    “你们不是说一旦做了选择,另一条路的门就关上了吗?那我想在选择前斩断尘缘也很正常嘛。”

    “那要是你成功了,你还会和我们走?”叶胜出声问道。

    “那就要看你们有多重视我了。”秦宣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脸上是玩味的表情,“我昨晚拜访了几个邻居,他们掩饰得很好,但很可惜,有些事是超越平凡的。你们监视了我多久了?三年?五年?你们这是在犯罪啊。”

    “你掌握言灵了?”古德里安突然伸头凑到秦宣面前,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像是流氓看到了什么绝色美女在搔首弄姿。

    秦宣忍不住往后靠了靠,不置可否,“所以,你们的答复呢?”

    “你就不怕我们故意使坏?”诺诺突然出声,露出阴险的笑容,像是准备使坏的小魔女。

    而秦宣笑得更开心,“你难道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

    ......

    “这真的靠谱吗?”路明非怂怂的语气响起,然后被诺诺一巴掌拍在头上,“不然你还想怎样?时间这么紧,来不及订做了。你又是这幅怂样,最顶级的西装都能穿出地摊上二十块两件的廉价感来,要我说就该让你另一个人格出来。

    正在努力摆弄着路明非衣服的诺诺,突然抬头,红色的长发打到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手指并拢用力下挥,“让他拿把刀架在对方头上,敢说个不字就当场砍了。”

    路明非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当好他的人体模型,脑海中思绪纷飞。叶胜和酒德亚纪有紧急任务去了三峡,古德里安也要飞往俄国见另一位候选人,现在他的狗头军师只剩下诺诺一人。至于秦宣,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也在盼着路明非这只小马给他探探“告白”这条河的深浅。

    “嘟”的一声响起,诺诺毫不见外地拿起,看了一眼又丢在一旁。

    “你的那个梦中情人组织你们文学社毕业聚会,看电影什么的,嗯,是部有爱的动画片,很符合她的性格,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电影,是不是更...”路明非忍不住出声道,电影啊,多少浪漫的情节在那个黑暗又多情的小厅里发生。当一部合适的影片结束,男人拿出娇嫩的花,在浪漫的音乐中回忆往昔,大声诉说自己的爱意,然后在众人的欢呼中,尚未从电影渲染的情绪中走出的女主角,马上被更大的情感所裹挟,醉人的幸福感足以冲破任何堡垒。

    “醒醒吧,你有什么粉红色的回忆能与她分享吗?你只会得到一张好人卡,然后在别人的嘲笑中灰溜溜地离开。”

    诺诺准确说出路明非心中所想,并予以无情地否定,其实那样也不错,自己完美地完成了学校的任务,路明非的另一个人格也挑不出毛病,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是死是活都不关她的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路明非像条被抛弃的败犬灰溜溜地逃走,她就感觉到一股愤怒,就像那条败犬是她一样。

    “出奇制胜,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必须彻底扭转你在陈雯雯心目中的形象。”诺诺拍着他的肩膀,威风凛凛,好像她才是那个要冲锋的将军,“你没时间去经营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来打动她,只有以绝对的暴力劈开那道心门,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在她的心里留下你的影子。”

    “听说过吊桥效应吗?我们要打她个措手不及,兵荒马乱,你才能英雄救美,乱中取胜,出乎意料的反转会将你之前所有的衰样蒙上神秘绚丽的色彩。”

    “这是不是不太好?”现在秦宣躺在座椅上的黑色书包里,没了底气的路明非忍不住犹豫道。

    “师弟,爱情就是战争,告白就是厮杀,爱什么人是不容易的,得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而兵者,诡道也。”诺诺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勉强有个人样的路明非,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你说怎么来?别怪我没提醒你,陈雯雯是知道你暗恋她的。”

    “哈?!!”路明非突然涨红了脸,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哈什么哈,你那点小心思估计全校都知道,老师同学不说也只是觉得你没可能罢了。”

    “不,不会吧。”路明非沉默,一时无言。

    ......

    在敲定计划的第二天,一切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校工部那些从海豹突击队退伍下来的壮汉们,不用伪装就足以吓哭小孩子,去银行取钱能惊动所有的保安来伺候着。

    扮演几个凶神恶煞的坏人再容易不过了。

    此时路明非一身得体的西装,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闪亮,坐在暗红色的保时捷里,听着司机诺诺喋喋不休地向他强调着计划——他会在陈雯雯面临危险时从天而降,如一道闪电划破长夜,一把拉住对方无助的手,给与力量,邀请对方去全市最新锐最奢华的Aspasia餐馆,那里有专业的团队在等着他们,陈雯雯这只小绵羊一旦落入网中,绝无幸免的可能。——恺撒包了场作为对S级的见面礼,并且兴致勃勃地提了不少意见。

    总之,金甲圣衣,七彩祥云,甚至牛魔王,诺诺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金箍的束缚也被秦宣踢开。他只用拿出唯我独尊的气概,摊牌,告诉对方,自己不是至尊宝而是齐天大圣!

    标准的王道剧情,连发胶手都不需要,因为发型是定型好的,告白的情话由专业的情感咨询大师书写,在诺玛的计算下,绝对不存在任何疏漏,路明非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执行就好。

    但路明非此时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对诺诺的话频频走神,让她忍不住狠狠地敲了对方脑袋两下,“你这家伙还想怎样啊?!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高考将近,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成功性最高的方案了。以陈雯雯柔弱认真的性格,如果你救她于危难,不说以身相许,起码也能极大地提升好感度,给她留下一个深刻的正面印象。”

    “你别告诉我,现在你又不想表白了。”诺诺从驾驶室伸出脑袋,恶狠狠地咬着白牙,决定只要从路明非口里听到一个“是”字就爬过来和他拼了。

    “额,那个当然不是,只是...”路明非的舔了舔嘴唇,低头没有看诺诺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就,那个...关于吓人的事。”

    “那到底怪谁呢?是谁,三年了连份正经礼物都没送过?是谁,三年了连单独和对方相处的回忆都没有?是谁,三年了连一句表达情意的话都没讲过?你还能更没出息点吗?”

    “我也觉得不能了。”

    路明非忍不住抱住了装有秦宣本体的书包,在心里呼唤着,“师父,你也觉得这个计划不错吗?”

    “唉,我是你师父,不是你妈妈,也不是你保姆。”秦宣无奈的声音响起,虽然语气无比嫌弃,但其实他的心情不坏,“老实说,对你这种不合时宜的道德洁癖,为师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人总是要有所克制,才不至于堕入深渊。还记得我收你时说过的话吗?”

    “言寡尤,行寡悔。”

    “以德报德,以直抱怨。”

    “嗯,前一个对己,后一个对人,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希望。不要留下遗憾,做你想做的,然后像个男人一样去承担所有结果就好,我会陪你的。”

    “师父,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定娶你。”

    “滚!”

    虽然又被电了,但路明非笑得很开心,对诺诺说了一句“让那些人回来吧”,说完,不等诺诺回答,就抱着书包如撒欢的野猪冲出车门。

    然后他跑着跑着就又怂了,“额,师父,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可以啊,师徒一场,你会为你收尸的。”

    想到诺诺难以置信和暴怒的表情,路明非吞了吞口水,还想再说什么,但被秦宣打断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再次强制上线,“路明非”背起书包,僵硬地走过街角,来到惊讶的陈雯雯面前。

    “路明非,你这是?”陈雯雯惊讶地看着华冠丽服,仿佛刚参加完宴会的路明非。

    “我知道这很冒昧,但能占用一点你的时间吗?快毕业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陈雯雯察觉到什么,有些犹豫。

    “路明非”立即低头,诚恳道:“不会很久的,在河边走走就好,我只是不想留下遗憾,拜托了。”

    “好吧。”陈雯雯轻声说着,主动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而落后的路明非脸色一变,慌乱地跟了上去。

    河边青草地上蒲公英盛开着,毛茸茸的小球一个又一个,在微风的吹拂下,飞舞似白羽,飘逸如洁纱。

    两人沉默着,满怀思绪却不知从何开口,陈雯雯摘了很多保留完整的蒲公英放入手袋里,又脱了鞋袜,把脚泡在清澈的水里轻轻摆动,如两条调皮的银鱼在嬉戏。

    “路明非,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是!”仿佛上课走神被老师当场抓到,路明非一个激灵立了个正。

    “呵呵,你还是这样。”陈雯雯笑了笑,继续看着平静的水面被自己搅动,泛起朵朵涟漪,她突然来兴致,摆动的幅度愈大,看着一圈更大的涟漪远去,再一圈...脸上的笑容越发欢快。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邀请我看这些蒲公英吗?如果是的话,谢谢,我很开心。”她笑着,但没有回头看路明非。

    被夸奖的路明非刚想下意识地傻笑,但秦宣适时地刺了他一下,“别后悔。”他突然醒悟了过来,表情变得哀伤,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坐到了陈雯雯旁边,如果裁缝师看到有人如此糟蹋自己的杰作,一定会拿起剪刀与他拼命。

    但路明非不在乎了,他抬起头,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我想的不止这些。”

    我是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啊。

    他突然不害怕了,就像师父训练时说的那样,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时候,你一退,一犹豫,穷尽余生都无法弥补。他不想自己的三年活成了笑话。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学校那天吗?那时你也像今天一样,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静静地坐在窗边的角落里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阳光洒下,一切都仿佛是透明的。我当时就在想,缪斯降临了。”

    陈雯雯转头想要说什么,而路明非抬起手制止了她,轻声道:“让我说完吧,错过这次,我可能就再没有勇气了。”

    “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喜欢一个女孩是什么样的,认识了你我才懂。你知道的,我高中过得很惨,要不是整天对你发花痴……会更惨的吧?”路明非自嘲地笑笑,“可你一定觉得我很烦,整天像尾巴一样跟着你去文学社,会目不转睛看着你做事,会将你的话都记在心里,会想将所有心情都跟你分享,就连你吃饭吃得像松鼠一样都能把我逗笑一整天,私自地将你当作我的全部世界。”

    “有人说爱是心的感受,是一种印象,它先是现实经验的产物,然后被雕刻在记忆里。如果说一个人感受到了爱,那么,他要么是从现实里,直接体会到了爱的印象,要么是通过现实中某种事物,唤醒了记忆里储存的爱的印象。”

    路明非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他们第一次这么近,又这么远,“抱歉,我今后的每次喜欢都会借用你的形象了。”

    “我...”陈雯雯张口欲言,却恍然间失去所有的语言,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黑亮如漆的眼睛,“对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应该早点和你...对不起...”

    路明非再次笑了起来,他知道啊,诺诺早就和他说清楚了,只是一直不敢去面对,仿佛只要他不承认,他就还能继续幻想,他就还能...有机会。

    “我知道的,但有个人告诉我,不要让自己后悔,还强逼着我面对,所以我现在跟你说着这些怪话。我不怪你的,也并不后悔,毕竟你就是我三年的全部,要是后悔以前喜欢谁,不就是把自己以前的时间都否定了么?”

    “谢谢你听我说完,你不用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的,就当做去精神病院听一个神经病胡言乱语了一阵吧,毕竟你总是那么善良。”

    “不,路明非,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陈雯雯鼓起勇气,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从包里取出一朵蒲公英,递到他的手里,“我们马上就会分开了,可能只有暑假才能见面,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很多好朋友就是这样慢慢地把彼此都忘记的,但我不会忘记你对我说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人表白。”

    “你会遇到更好更适合你的女孩,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的所有话语,所有行动都让你怦然心动,于是你予以回报,带着她走遍你的所有记忆,尝遍你所有的辛酸苦乐,她向你撒娇,向你依靠,你不会辜负她的青春,她也不会枉费你的认真。”

    “听起来真美好啊。”

    “你是路明非啊,你一定可以的。”她的眸子清亮,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信心。

    “我是什么形容词吗?”于是他哑然失笑。

    “勇敢,坚强,还有...帅气!”

    “不用这么认真地回答啊。”

    ......

    “决定了?其实我底线挺灵活的,不介意去让那个幸运的家伙主动离开,你还有机会。”

    “算了吧,师父,再纠缠下去就真没脸见人了。”

    路明非又重新换回了校服,坐在床边收拾东西,屋外是婶婶指挥的咆哮声。

    “路鸣泽,我给你哥哥准备的手表呢?是不是你又偷拿了!”

    “路、谷、城!还有你,把手机还给明非!那是人家学校送他的,你个没出息的老东西。”

    路明非安静地听着,觉得往日像是打雷一样的声音是如此悦耳,如此不舍。将一本《情人》珍而重之地放在箱子最底部——里面是一个蒲公英的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