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诚布公的当天晚上，秦宣收下了路明非这个记名弟子。没有什么仪式，他们这脉不兴这个，也没多少规矩，毕竟说不定一出师就进了鬼的肚子，很少有师徒纠纷。

    让满嘴白烂话的路明非疯狂吐槽，什么入职手续不齐全，法律程序不规范。

    “师虎，你们这样缺乏心眼，要是有一天人类侵入你们的世界，会被那些黑心资本家吃干抹净的。”

    “滚犊子！”

    秦宣懒得和这个家伙扯淡，对付这种人，好言相劝只会被对方的各种歪理拉到同一水平线上，然后被对方凭借丰富的经验打败，甚至同化，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对方这么懒这么衰是有道理的。

    不如直接行动起来，实行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套，有本事给他说出一个不要健康身体的理由来。

    第二天，周六早上就一通雷电大法把路明非“喊醒”，不仅让他见到了早晨五点钟的太阳，还见到了五点钟的城市街道。

    虽然路明非嘴上抱怨着，但其实对于秦宣要教他的外星功法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哪个少年没有做过一个仗剑天涯的武侠梦呢？不信？你找根光滑笔直的棍状物体放到男孩手上试试。

    乐呵呵地在秦宣的指导下进行拉伸，秦宣还特意提醒他带钱吃了个早餐，心里不禁想到：这个师拜的是真不赖啊，又不严肃，好说话，又体谅自己这个小体格，等下得努力听话报答才是。

    “五千米还是一百个俯卧撑，选吧。”

    一句话，瞬间让原本还在感慨早起刚出炉的包子真香的路明非清醒过来，一个滋棱便要当街脱衣，“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宣控制了，“呵，小样，入了我的门还想跑？”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我绝对会死的，师父也不想你第一个大弟子入门第一天就没了吧？而且我看小说里那些人修炼都是打坐什么的，怎么到我这就变成铁人三项啊？！！”

    “你也说了那是小说，还有，铁人三项是游泳、自行车和跑步，不包括俯卧撑。”

    “重点是这个吗？等等，你不是让我选吗？怎么就包括了？”

    路明非刚吐完一口槽，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选顺序啊，很难理解吗？”

    “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个衣服精要杀人啊！唔唔...唔...”

    “放心，为师有分寸，会随时关注你的身体情况，不会让你死掉的。”

    再次听到那熟悉的求饶声，秦宣一时恍惚，仿佛又看到善逸在桑岛师父的追赶下不断逃窜，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加大力度。

    “你知道为什么现代社会要废除电刑吗？”

    秦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但听在路明非耳中，比婶婶的河东狮吼还可怕。内心无限悲凉：我那不知在何方的父母啊，孩儿不孝，恐先行一步了。

    摆烂是不可能的，有入微级别的观察力，秦宣总能恰到好处地用电流“激发”出路明非的潜力，他不需要路明非跑多快，只要求他能坚持下来，这是一个磨炼意志的阶段。

    每次一想偷懒，秦宣的电流就会落到他身上，而且一沾即走，只留下巨大的疼痛，极有分寸。别说他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天就会网吧打游戏和偷看暗恋对象的高中生，就是职业军人也受不了几下。

    “别怪为师严厉，但你自己也清楚，要是有自制力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并不是没天赋，而是不想去面对，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呢？”

    “在为父母的漠视而赌气？缺乏关爱的自卑和自暴自弃？还是没有能给你希望的目标呢？”

    “要不你想像一下陈雯雯为你健壮的身体倾倒的画面？”

    路明非没有在意秦宣的话，艰难地完成了秦宣交代的一半任务（俯卧撑做了三十个就趴地上死活起不来了，秦宣无奈只得让他多加了一千米，可惜最后也没有完成。），现在成大字躺在地上，已经没那个精力去思考和回应了，嘴里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恨不得把肺直接切开用气泵往里面泵气。

    “不要随意放松，运动后的调整是最关键的一步，否则只会让效果减半甚至伤害身体。”

    路明非没有回应，他现在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觉得就是突然告诉他有陨石落下，自己也能坦然面对死亡。

    所幸秦宣也没有强求，开了通透的他比路明非更了解对方身体状况，自己控制着路明非的身体坐起。

    “身体放松，随着我的引导来呼吸。我现在教你的是名为水之呼吸的技法，努力记住这种运气方式，去想象水流、湖泊甚至大海。”

    随着引导，秦宣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虽然之前没修行过水呼，但凭借着雷呼的经验和通透境界，在观察路明非的那几天他就已经入门了，现在先让路明非熟悉呼吸法的运行绰绰有余。

    至于为什么选择水呼的原因，是经过秦宣的查探，路明非不适合雷之呼吸和风之呼吸，他的性格与两者冲突，能修炼，但成就不会高。只有最包容平和的水之呼吸才适合他，而且还不能是那种激流，得先从小水潭开始。

    原本痛苦不堪的路明非很快便感受到疼痛的缓解，仿佛身体里有一团温暖的水流在周身不停地流转，肌肉变得紧致，力量又重新从油尽灯枯的身体里涌现出来。心底里抱怨的情绪也随之消失，整个人变得平和。

    “果然，你的天赋很好，恢复能力强于一般人，心境上嘛，你也不记仇，摆烂也算是内心宁静吧。”

    说到最后，秦宣突然有点觉得对不起义勇，把水之呼吸交给这样的家伙真的好吗？

    没有注意到秦宣话语中的嫌弃，此刻的路明非已经完全沉浸在“呼吸”的快乐中了。

    “果然师父你之前教的有问题啊，像这样打坐修行才是正道啊。”

    “哦，那你自己来试试吧。”说着，秦宣撤去了力量。

    一瞬间，路明非感觉又喘不过气来了，勉强忍着疼痛想学着之前秦宣演示的那样呼吸，却发现维持几秒都做不到，反而感觉身体更加沉重了。

    “怎么样？”脑海里传来秦宣戏谑的笑声，路明非翻了个白眼，连忙喊道：“师父救命啊！”

    “呵呵，忍着，等你能维持一分钟再说。要知道我当初学的时候可没有老师一遍一遍地教我，倒是有个女鬼不讲武德地搞偷袭。”

    “放心，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最多就半身不遂。你必须改掉这种遇事就立马退缩，犹豫的毛病，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时候，你一退，一犹豫，穷尽余生都无法弥补。”

    路明非无奈，只得照秦宣说的做，他倒是不担心真的半身不遂，但这个师父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了。

    但在努力之余，刚恢复一点体力的他，还是按耐不住本性，吐槽道：“师父，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您还有这样的风流往事呢？可怜你徒弟我长这么大，连女孩小手都没拉过。”

    “没事，为师我也没拉过她手，她想把我生吞活剥，我就先砍了她的手，然后又把她头给砍了。对了，说到这，你记住啊，以后和别人厮杀，一定要先砍头，而且砍完就把它踢开，有些恢复力强的怪物，你不这样做就会给对方恢复的机会。”

    “啊这...”路面非好不容易维持了十几秒的呼吸断了，但他现在哪敢吱声啊，满脑子砍砍砍的少儿不易画面，心里吐槽着，这是拜了个啥魔道？想我路明非一世良民，竟然会早节不保。

    未来不会有几个主角突然冒出来，大喊一句“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魔头！”然后任他百般解释，对方都不理会，直接一剑枭首。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古人诚不欺我啊！

    “不扯淡了，今天的项目还有很多没做完呢。你刚才不是说铁人三项嘛，这附近有自行车租借行之类的地方不？你现在体能也恢复一些了，先骑个几千米试试。”

    “什么？！”Σ(°Д°;

    “您杀了我吧！”

    ......

    当路明非一瘸一拐地回到叔叔家中，引得众人侧目。

    原本以为他又找理由泡网吧去了，结果一看他浑身的汗迹，头发贴在脑门，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叔叔非常欣慰，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笑道:“不错，不错！男人就应该这样，整天焉吧着脑袋算什么事。”

    “哼，说不定是掉哪个水池里呢。”婶婶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她长宽都是160的儿子从来不肯运动，“别杵在这了，浑身都是臭味，快点洗完澡出来吃饭！衣服丢洗衣机里。”

    被叔叔拍得龇牙咧嘴的路明非感觉衣服一紧。

    “说你要自己洗，快！”

    “啊？为...”

    “训练量三倍。”

    “不用了，婶婶操持家务这么辛苦，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路明非立马抬头大声道。

    “行了行了，就你声音大，洗你的澡去。”

    待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叔叔笑呵呵地对妻子感叹道:“明非真的懂事了。”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话是这样说着，婶婶的脸上还是变得柔和一些。

    不管自己刀子嘴的妻子，他也只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的想法，希望能缓和下两人的关系，都是一家人，干嘛总揪着上一代的矛盾不放呢？

    偷偷塞了一点钱到路明非的衣服里，叔叔又回到他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

    而在隔着一条街的某个房间里，有男人正在写着报告，与之前不同，往日行云流水地粘贴复制就好的日常报告，此时卡了壳，目标的突然变化毫无征兆，让这位资深间谍也犯了难。

    对于他们这个特殊群体而言，这种突然的性情大变往往是某种觉醒的开始，而正因为它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反而让他不敢妄下结论。

    最后，他将观察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记录，传递给远在星球另一端的老人。希望这种无能的行为不会让自己丢掉这份轻松的工作吧。

    （秦宣现在是衣服，自然感受不到监视，谁会对一件衣服心生恶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