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与老者回到骨林。

    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曹璐…

    唐平发现原本还战战兢兢，心存恐惧的女人，此时竟胆子大了起来，似在与纸人进行某种交流…

    “没事了？”

    观他现身，曹璐转头看来，神色一喜。

    她很怕唐平会出事！

    道士的长袍有些破损，身上带着血迹…不过，乍看之下，大体无碍。

    说明要办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嗯。”唐平颔首。

    在回来的路上，他还特意去了一趟长青观，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走吧…出去了。”他招呼一声。

    “那个……”

    女人与他对视，仿佛有话要说，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想让道士带自己游逛一下，尽可能的取些活物样本或素材，带回城邦由协会研究、处理，以便对这个闭环更加了解…不过，一想到这灾厄纪元危机重重，她还是放弃了。

    而且，她现在催动能力的状态很差，连身上的电子设备等用品，受空间磁场干扰，都有失灵现象。

    “怎么了？”唐平挑了下眉头。

    “没事，走吧。”

    曹璐释然道。

    接着，老者与纸人亲自将他俩，还有昏迷中的小五送到了临安市的市区边缘。

    “祝道长前路似锦，早日修得大道。”

    分别之际，老者双手抱拳，朝唐平施了一个大礼。

    这礼数中，有道士将他看成人的谢意，也有感激唐平没有失言的情谊。

    一边的曹璐见状，喉咙滚动。

    光那个纸人，危险等级最低也是领主级的灾厄，甚至比她驮着的人参精怪还要可怕…而这不清楚为何物的血人，极有可能是主宰这个闭环的君主…但就是这种她无法想象的恐怖，竟在向唐平低头致谢。

    她从对方口吻，听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意味。

    仿佛…道士若不走，这个闭环未必轮得到它来做主。

    “呵呵…”

    唐平也品出了老者言语间的急迫，自己要是留下，这位古时亡魂，怕要寝食难安了。

    他周到回礼，“阎王留步，今后这阴间是好是坏，就看你的了。”

    老者点了点头。

    “对了…我今后若想回来，阎王不会不喜吧？”唐平莞尔一笑。

    “哪里…道长说笑了，你虽未受道，在我眼中，却等同真武…阴曹地府永远有道长的一席之地，哪天能与道长重聚，我必好生招待。”老者咳嗽一声。

    他深知唐平本事，修的是仙家手段，在这阴间来去自如，谁拦得了？

    “如此便好。”

    唐平嘴角上扬。

    阎王？

    曹璐闻唐平称呼，一双美目中的瞳孔有些失焦。

    她从唐平嘴里对这个闭环的了解，也只是个大概，还有许多尚未深究…且一些隐秘，道士明显不想告诉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

    再一拜手，唐平对曹璐催促着。

    “呃…”

    女人反应过来，驾驶飞行器缓缓升空。

    唐平握住剑柄，准备用飞剑的御空之法远遁。

    “道君！”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打住了唐平动作。

    他循声观望，瞧一道熟悉的白影，脚踏丝丝水雾，自天上飞奔而至。

    “咦？”

    唐平发出声响。

    来者曾是在进白头沟之前，与他打过照面的鹿群首领。

    那头散有圣洁之气的白鹿。

    “见过道君。”白鹿落地后，直接前肢匐地，朝唐平下跪。

    “你这是干什么？”

    唐平愣住。

    “望道君开口，让我等一族在此繁衍生息，永享仙恩。”

    白鹿低着脑袋，祈求道。

    “……”

    唐平与阎王对视一眼。

    “你倒聪明…”随后，哑然一笑。

    再过不久，这里的天地将会骤变，化成阴间。

    届时，寻常生灵妖物若想活命，唯一的奔头就是阎王。

    而这白鹿不知老者秉性…但它与唐平有过一面之缘，便想借此机会，讨一丝气运。

    说白了，就是希望唐平当靠山，这样…比它单独找上阎王要管用的多，如果未来阎王恼怒，看在道士的情面上，也不至于对它痛下杀手。

    这个闭环进来容易，要想出去，难如登天。

    两汇江水域浸泡的尸骨多如繁星，空间罩壁均有磅礴的死气浮动，曹璐那些队友，之所以能走，是因为萧婷。

    老者察觉到了唐平所在，也知道萧婷一直跟着他，二人关系很好，不愿因小失大，和唐平结仇。

    他若想杀人，单唤起死气，就能让这些外来者全部丧命。

    都无需露面。

    道士可以在小天地内出入，其他生灵却不行，阎王不会放…这些物种也是资源的一部分，地府还没构建，无论是妖物、精怪，将来都能为他所用。

    这个闭环的形成，可以说是老者与血煞共同的手笔。

    “此鹿与我有些缘分，望阎王能好生待它。”

    唐平笑着。

    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既是道长交代，我一定上心。”老者应道。

    说完，唐平手持法器，连人带剑，一起射向高空的薄雾，快速化成黑点，消失在天际。

    曹璐连忙尾随。

    “唉…总算走了。”

    半晌，确定道士已经离开，老者长吁一口气。

    “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突兀大笑，神态畅快。

    地府…是他的了！

    一旁，纸扎人也欢快的左右跳动，发出阴森的笑声附和着。

    白鹿缓缓站起，行至阎王身前，表以臣服姿态。

    ……

    飞剑的速度极快，拖着唐平在云中穿梭，姿势很不优雅…他是一手握住剑柄，挂在半空，而非像电视剧里的仙人，御剑驰风…他未来兴许能做到。

    但现在不行，还没到可以无视地心引力的程度。

    飞剑的速度也没攀到极致，不然曹璐跟不上。

    两人一前一后，也就半柱香的时间，便横跨整座城市，掠过了无垠的水泽之地。

    临安市内，除了少数一些极高的建筑还露出水面外，其余低矮的楼房都被淹没了。

    抛开死气不谈，外界的人想要穿过市区，登上陆地也不容易。

    终于…唐平眼前一亮，整个人好似从雾瘴内脱身，天地清明。

    再无桎梏和束缚。

    他一打眼就瞧见了如蓝瓷般透彻的苍穹，紧跟着伴随而来的，就是冲入肺腑的新鲜空气。

    让他忍不住贪婪的呼吸起来…

    是自由的味道…

    炽热刺目的光线，也让他眼睛半睁半闭。

    “出来了…活着，出来了…”

    唐平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恍惚的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