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蝴蝶杀人
下午。
萧宇和陆薛寒抵达青云岭。
青云堡便在这岭上高处。
“此地原来名为燕门岭,是燕门世家的所在,后来燕门世家因江湖仇杀,人丁凋零,渐渐落魄,也无力再守此家业,便卖给了沈青云世伯。
那是十年前了,青云世伯于不惑之年,内功修为炉火纯青,成为一代宗师,再加上他是……便顺势分出沈家,在此自立青云堡。”
两人按辔徐行。
山岭之道虽是土路,但十分平整。
岭间视野开阔,坡度渐高,此处已能遥望青云堡,但见气势雄伟,更甚沈家堡。
“师伯能建立这份家业,真是了不起。”萧宇道。
陆薛寒点点头,道:“听闻青云世伯所学并非来自沈家堡,而是另有师承,我曾见过世伯出手,招式凶猛霸烈,威力极大,或许是入神坐照的师承也说不定。”
来到山堡大门前,大门未合,门前无卫,秋风吹过,萧索之感油然而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看来传言不虚,青云堡确实出事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萧宇和陆薛寒心中一凛。
他们全然没发觉有人跟在后面。
扭头看去,这人一身白袍十分朴素,但若细看,便能发觉做工不凡。
头发半披半束,三十来岁,貌不惊人,无须。
“在下陆薛寒,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两人下马,陆薛寒抱拳道。
“尊姓大名不敢当,鄙人田风,江湖一闲散人士。日前听闻青云堡出了一件奇闻大事,心生好奇,所以前来看看。”田风嘴上客气,面上却无甚表情。
“是何奇闻大事?”陆薛寒皱眉。
“蝴蝶杀人!”
田风语气低沉,配上他那没有表情的脸,竟有些惊悚。
“什么!”
仿佛为了印证田风的话,一只黑花凤蝶,从门缝中翩翩飞出,在空中蜿蜒起舞,渐渐朝他们而来。
萧宇不怕丢人,双指已夹住一枚铁松针,内力劲走三阳,准备拿这只蝴蝶练练手。
但他还没出手,便有一道掌风呼啸而过,把蝴蝶摧残,飘落地上。
萧宇和陆薛寒对视一眼,俱是心道:“融会贯通!”
仅凭一招,看不出太多,但掌风是融会贯通的标志。
只有尽数打通十二正经,内力贯通全身,方能随心所欲地化气离体,且具备威力。
不然便像萧宇如今,出类拔萃的境界,打通七条正经,他也能催动内力化气离体,但效果跟微风差不多,几乎没有作用。
三人结伴进入堡内。
刚入门中,一股恶臭传来。
只见在门内不远处,赫然有一具全身溃烂的尸体,横在地上,一只手臂伸向大门,仿佛想抓住些什么。
“这人死状诡异,手脸脖子,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全部溃烂,身上还有些许蝶尸,莫非蝴蝶真能杀人?”陆薛寒道。
“蝴蝶真能杀人!”田风给予肯定回答。
“在赵国西北,有个叫蝴蝶谷的地方,住着蝶谷医仙和蝶谷毒仙,他们精通控蝶之术,且顾名思义,一个擅医,一个擅毒。
我曾听闻,沈青云在十二年前,说他招惹了蝶谷毒仙,如今看来,这是蝶谷毒仙前来报复了。他以毒养蝶,驱使群蝶围攻,不露面便可将青云堡杀得干干净净。”
田风声音平淡,说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薛寒,等会儿要是遇上什么危险,你先走,不用管我。”萧宇道。
陆薛寒神色凝重,点点头,没有丝毫矫情。
萧宇是不死民,他可不是。
几人继续往里走,恶臭渐渐浓郁,尸体也越见越多。
前院后是四海楼,有迎接四海来宾之意,但此时房门紧闭,几人思量了下,没有将其打开。
青云堡占地极大,各处房屋暂且不提,越过四海楼后,左有花园,右有竹林,前方是一片湖,被九曲石桥连接两端。
天不知不觉阴了,偌大青云堡寂然无声,恶臭弥漫,尸体散布,当真阴森诡异。
三人站在湖边,看着水中泡胀的溃烂浮尸,心中俱是冷意弥漫。
倘若下一刻群蝶来袭,他们能否全身而退?
入堡之后,还不曾见过一只活着的蝴蝶,但越是如此,越令人心生忌惮。
突然,有人声从竹林传出,似是低语,又似呜呜呻吟,听不真切。
几人对视一眼,谨慎靠近。
竹林中亦有零星尸体,在一小片空地上,一个穿着下人服的尸体躺在那里,一个柔弱婢女伏在他身上,似是伤心欲绝,发出含糊的呜呜声音。
萧宇心生怜悯,上前两步,关切道:“姑娘,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这婢女猛然转过身来,满脸血污,到处是溃烂的毒疮,眼睛猩红,本身的小嘴已经撕裂,大大张开,嘴里血肉一团,还有碎裂的蝶尸。
萧宇下意识退了半步,但紧接着却完全僵在原地,眼睛睁大,怔怔看着婢女朝他扑了过来。
极端腥臭涌入鼻中。
就在这时,飞出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跟着锋芒一闪,一道血线在她脖子上绽开。
萧宇坐倒在地上,惊魂还未定,恶心之感便汹涌来袭。
翻身用双臂撑住身体跪在地上,面朝下干呕起来,涎水流在地上,真有把心都快呕出来了的感觉。
好一会儿后,终于平息下来,陆薛寒来到他身边,笑道:“你现在功力虽然不错,可在经验和意识上,还有待提高啊。没关系,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萧宇站起身,不忍地看了已死的婢女一眼,道:“她这是……”
“应该是被毒蝶所伤,虽然没死,毒素却令她完全丧失神志,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直在旁看戏的田风道。
萧宇和陆薛寒点点头,认可这个解释。
三人出了竹林,上了九曲石桥,穿过湖心亭,风平浪静地到了后院的青云楼前。
其实竹林旁亦有陆路能到达此处,但因有方才的遭遇,所以他们选择了穿湖而过,起码湖上及石桥俱是一目了然。
虽有尸体,也早已死透。
青云楼,顾名思义,便是青云堡的主楼。
长宽二三十米,建有两层,重檐歇山顶,红漆碧瓦,木工精致,结构大气,十分宏伟。
此时亦是房门紧闭。
正当这时,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三人连忙凝神戒备,只见门后缓缓现出一个老者,满头灰发,脸如枯树皮,容貌极丑,拄着一根树瘤拐杖。
他咧开嘴一笑,看上去甚是狰狞。
陆薛寒看到这人,却是松了口气,拱手笑道:“虞老,好久不见。”
虞老声音如砂纸摩擦,道:“陆少爷,快些进来吧。”
三人进入青云楼,虞老忙将房门关牢。
“陆少爷,你怎么来了,这两位是?”
“晚辈独孤宇,是家师沈沧海新收的徒弟。”萧宇抱拳道。
“原来是二老爷的高徒。”虞老拱手回礼,说罢看向田风。
“在下田风,听闻贵堡之事,特来施以援手。”田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虞老皱皱眉,又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陆薛寒取出沈沧海给他的书信,叹道:“陆家庄已经没了,详情已书信中,世伯现在身在何处?”
虞老露出惊容,接过信封中央处写着“吾兄青云亲启”的书信后,看了眼田风,犹豫了片刻,才移动步子朝里走去。
“诸位请跟我来。”
他将众人引到通向二楼的红木楼梯处,却不向上,反而绕到楼梯下方,也不知动了什么,便听“轰隆隆”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