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走！”

    何斌大吼一声，拽着文化跑了起来。

    文化脚下趔趄了一下，还好及时稳住，总算是没有摔倒。

    自己跑五公里越野不是什么难事儿，就算加上背包，也不算有多难。

    可是拉着一个人跑，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起来文化个子不高，体重也不大，可毕竟也有一百多斤，刚一提起速度，何斌就感觉到了沉重地阻力。

    还好文化没有因为何斌来帮忙就选择摆烂，不然的话，现在两个人恐怕寸步难行。

    “呼……呼……呼……”

    拉着一个人前进，已经没法做到完全用鼻子呼吸。

    何斌这会儿控制着自己的节奏，鼻子吸气口呼气，至少要避免张大口呼吸，不然的话，大西北冬日早晨的凛冽，会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刺激。

    像开始那样追上先头集团是不可能的，只要能不落后，保证最后有饭吃，就是胜利。

    速度逐渐提起来，脚下的步子也逐渐沉重，鞋里像灌了铅一样。

    现在的速度，就是能达到的极限了。

    还行，这个速度也已经比目前身边的人快了，再坚持下去，应该能更靠前一些。

    “加油！别放弃！”

    感觉到后面的文化有些后劲不足，何斌回过头给他鼓劲儿。

    看得出来这会儿他基本上已经到快极限了，要想坚持下去，就得精神力量这种玄学的东西。

    何斌一边在前面跑，一边时不时回头给文化加油鼓劲，让他有所回应，尽量去分散他的注意力，希望能借此让他不去注意到自身的疲惫感。

    拖着一个人跑，张嘴呼吸，还要说话。

    何斌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两人还在继续前进着，可是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冲劲。要超过身边的其他新兵，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知道自己是没可能继续提升了，文化大喘气地说道：“副……副班长……可以了。别管我……你先……跑吧。”

    文化说着，就开始摸索着身上的背包带，想要解开，不拖累何斌。

    “你他妈的！老子为了你，放弃了领头的位置，花了那么大力气带着你跑了这么久。你这会儿要放弃？你他妈对得起老子吗？给老子住手！就是跑死，你也得跟上老子！”

    明白文化是不想拖累自己，何斌心急如焚。

    好言好语不管用，非得骂人才行。

    “老子还告诉你。你要是别的班的，老子才懒得管你！可你是三班的，你落后了，老子这个副班长也得跟着受牵连。老子将来可是要出人头地，靠着优异表现争军考名额的，你小子别再这会儿给老子使绊子。不然回去看我不锤死你！”

    何斌这些话，一半出自真心，一半装腔作势。

    不管怎么样，总之效果是有了。

    入营以来，何斌对待三班的新兵可以说一直很好，这种暴躁的态度还是第一次听到。

    文化明白，这是副班长不肯放弃自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要是还说丧气的话，也太不知廉耻了。

    拼了！

    文化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重新升腾起了力气，脚下感觉轻松了一些。

    通过联通两人的背包带，何斌感受到了后方的变化，知道文化这会儿开始突破自己的极限了，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这家伙没真的放弃。

    “冲啊！”

    何斌大吼一声，拼上全力，开始加速。

    文化不甘落后：“啊！”

    两人再次提起速度，开始超越身边的其他新兵。

    ……

    新兵训练的操场上，跑完五公里的新兵们陆续回来了，不少人精疲力竭，瘫坐在地，大口地喘气。

    门口，炊事班已经列队排好，回来的新兵，都可以顺手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

    只是现在，不少人已经没有力气吃了。

    有的人双手颤抖，怎么都没办法将馒头顺利举起送到口中。

    更有的人，连盒装牛奶的吸管都抠不下来，指头无力地划过，最终选择了暂时放弃，先歇会儿再说。

    李振华看着眼前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新兵们，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任由他们横七竖八的样子。

    还有些人没回来呢，不急。

    指导员聂天友帮着一些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的士兵，剥好鸡蛋，插好牛奶的吸管，喂他们吃下，好恢复体力。

    感受到了人性温暖的新兵们，个个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没事，少说话，省点力气，快点吃。”

    聂天友没忍心说出后面的那句话。

    吃完了还要接着训练呢。

    何斌拖着文化，终于也回到了新兵驻地，拿到了属于他们俩的那份早餐。

    文化筋疲力竭，大脑都已经停止了思考，机械般的拿着早饭，来到三班的队列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其他人一样，席地而坐。

    何斌多了个心眼，留意了一下每个大铁盆里剩余的数量。

    估计了下落在自己后面的人数，再比较下剩的早餐分量，应该是够所有人的。

    看来连长这次，不是真的想让哪些落后的新兵挨饿。

    想想也是，虽说部队里一人生病全家吃药，可是这一次五公里越野也够大家喝一壶了，再惩罚落后的人不准吃饭，要是他们里面没有昨天偷偷抽烟的那些新兵，那他们岂不是太冤了。

    何斌一边思考着，一边回到三班的队列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连长李振华正注视着自己。

    三班的其他新兵们，都已经先回来了。

    何斌跟文化，是最后跑完的。

    一个上周的先进个人，各方面都表现出的新兵，这次五公里居然迟迟看不到他，李振华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看到何斌和文化用背包绳拴在一起，一前一后走进来，李振华一切都明白了。

    这小子可以，没看错人。

    李振华心里很高兴，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陆陆续续地，终于所有的新兵都跑完了，最后回来的那名新兵，几近昏迷，根本就是被两名老兵班长架回来的。

    其中一名老兵班长，还不忘帮他把早饭拿上。

    全连的新兵们，都注视着最后这名新兵归队。

    他们心里都清楚，随着最后的人回来，意味着最终审判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