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有些无语。

    他是来见鹿沆妖白的。

    不是来跟它在湖水中沐浴的。

    现在，自己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了。

    搞得在鹿沆妖白的面前，陈寻有些拘谨。

    他抬起双手，抱在了胸前，侧过身子，后退半步。

    “那个，老祖，既然你什么都看到了。”

    “我承认，我确实馋你们身子。”

    陈寻也就不再装了，直接坦言道：“干脆，也就从了我吧！”

    要知道，鹿沆妖白虽然贵为老祖，但也是一头雌鹿。

    虽然陈寻这里的意思，并不是那一种“从”。

    而是让鹿沆妖白答应，让整个鹿群，尤其是白鹿、夤沆。

    当然，也包括了鹿沆妖白自己在内，全都成为陈寻的一份子，归属于他。

    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如同再造，陈寻提这点要求，不算过分。

    鹿沆妖白当然知道陈寻的意思，他此番前来，便是如此。

    否则，又何必冒着身中瘴毒的危险，闯进来见它。

    更何况，他现在既然都已经被不吉儿雾瘴在无形中侵入了骨髓。

    陈寻就更加不可能亏待了自己，别说是鹿沆妖白，就算是不吉儿山，他也敢要！

    “当初那个人类，狮子大开口，却也只敢说对我们的夤沆感兴趣，你倒好。”

    “野心比那个人都还要大，但愿，你最后落得，不是跟他一样的下场。”

    “当初那个人类，既死在了瘴毒的手中，又被你们人类自己人所杀。”

    一直安静的水面，忽然泛起阵阵涟漪，传来鹿沆妖白轻微叹息声。

    引得正在一旁死劲咬陈寻衣角的带队的白鹿，莫名就是一愣。

    怎么听老祖的意思，陈寻如此过分的请求，不仅没有生气。

    反倒，老祖怎么还开始跟他商量起来了。

    难不成，老祖要答应他？

    如果老祖答应。

    那它以后就是陈寻的鹿了。

    如果老祖不答应。

    那么今后的鹿群又该何去何从？

    呦呦呦，好纠结啊！

    “看来，瘴毒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另外的一个因素，果然还是来自我们人类的威胁。”

    陈寻又何尝不明白鹿沆妖白的这一番话。

    甚至就连鹿沆妖白中的那个人类，陈寻都能猜到。

    看来便是那喜蛮部的某一位先祖了吧！

    “你很聪明，也很有潜力，贪婪，而又懂得克制...”

    “更加难得的是，你的坦诚，让我心中欢喜。”

    鹿沆妖白说这话的时候，是面带笑意的。

    就连是一旁咬着陈寻衣角不放的带队的白鹿，也是跟着点了点鹿头。

    在这个世道，人可以不做坏人，但做人不能不坏。

    正如清官可以不做贪官，但不能不贪。

    陈寻可以不做虚假的人，但该有的虚情假意，他一样也不会少。

    只有遇到对的人和事，他的虚情假意才是真正的虚情假意，他的坦诚才是真正的坦诚。

    “曾经我们依赖不吉儿雾瘴是为了生存，如今我们打算脱离它，也是为了生存。”

    鹿沆妖白娓娓说道：“不吉儿雾瘴的瘴气，原本是由整个不吉儿山所生成。”

    “正因为如此，它才可以长时间地存在。”

    “可是，自从它被人为驱散到不吉儿这座山峰的半山腰上后，它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如今的不吉儿雾瘴，我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但终有一天会开始消散。”

    “届时，哪怕我们身体里的瘴毒彻底根治。”

    “但我们一旦失去了最重要的栖息地，离消亡也就不再遥远了。”

    “所以，我们必须在此之前，迁徙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适合我们生存的绿色地带。”

    “这个地方，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浩瀚之海’。”

    “原本，这是我们心中既定的目标，可当你们人类找上来。”

    “说是只要我们向他们提供鹿角、鹿血...他们就可以帮我们迁徙到白桦林。”

    “甚至开出，只需要我们付出一部分夤沆的代价，便为我们根治身体里的瘴毒。”

    “别说这名人类还暂时拿不出这样的药，就算他拿得出来，我们也不会用夤沆去换。”

    说到这里的时候，鹿沆妖白顿了顿，看向陈寻，见陈寻也只是认真地听着。

    鹿沆妖白这才继续说道：“虽然白桦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们最终还是同意了。”

    “由于白桦林空间有限，我们暂时也只能让一部分鹿群迁徙过去。”

    “然而就是这一部分，在抵达那白桦林并没有过去多久。

    “由于你们人类开始拿我们身上的东西贸易。”

    “以至于我们现身白桦林的事，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并惦记上了。”

    “很快，这群人便发动了一场对白桦林的掠夺之战。”

    “这一战，虽然你们人类双方，都付出了非常惨重的代价。”

    “可是，你们人类仍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只有我们，成了唯一的一群受害者。”

    “毕竟，迁徙去的这一部分，一个也没能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鹿沆妖白沉默了，就连湖面，也变得异常的安静。

    周围的鹿群们，也是一个个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悲伤。

    带队的白鹿也不再咬陈寻的衣角，虽然那次事件，它并没有亲身经历，离得也非常遥远。

    可，光是听鹿沆妖白的讲述，带队的白鹿也是心痛得，簌簌流下了鹿的眼泪。

    与鹿沆妖白四目相对，陈寻心知，它这是在告诉自己前途的艰难。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懂的。

    鹿群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生存。

    无论来的人是谁，只要能保证这一点，他们都能跟这个人走。

    只是鹿沆妖白和夤沆白鹿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妖兽，还是人类，都极馋无比。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要是得到了它们，光是纷争就是源源不断。

    以现在陈寻的实力，其实就根本不适合说出庇护之类的话。

    然而，鹿沆妖白也是察觉到了此刻陈寻的心思。

    “你是想说，虽然你现在的实力不够强，但只要我们倾全力相助，便可为我们提供庇护。”

    不得不说，鹿沆妖白感应内心色彩的能力，让陈寻的歪脑筋顿显毫无用武之地。

    陈寻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他也是玩感知的，知道色彩便如一个气味、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

    虽然这是感应内心的色彩，比感应外在明显要有一点点的变态。

    但至少，还没变态到可以窥视他的内心世界的地步。

    担心，但也不是那么的担心。

    陈寻对自己的为人，还是比较放心的。

    反倒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沟通。

    正如眼下。

    鹿沆妖白看着他心中的色彩，确实已经了解了他的为人。

    更是把陈寻馋他们身子的想法看了个透测、毫无保留，甚至还有些光明正大，特地放大。

    以至于鹿沆妖白心中都不得不感慨陈寻这人，确实有些无耻的让人既爱又恨。

    鹿沆妖白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只要你能让他们心甘情愿。”

    “就算是被你们人类吃。”

    “但如果这也是他们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话。”

    “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届时，便由我代替他们被你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