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玩游戏，俞兰亭就热衷于利用游戏的bug。其实也算不上bug，都是因为游戏粗制滥造，能用的也不过是些小把戏。

    不过，现下不是搞这些的时候。

    “我们还是一起上去吧，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俞兰亭换了副口气，正经说道。

    梧婷兮点头，也知俞兰亭心中有数，刚才的话只是玩笑。

    随着二人站到荷叶上，荷叶像是检测到二人的存在，即刻漂离岸边。

    站稳后，俞兰亭才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仔细观察荷叶上的纹理。

    深绿色的荷叶表面像是晕染开了水彩渐变，中心还是深色，再往边缘依次晕染出不同色调。从黄绿色、绿色到蓝绿色晕染开来倒是色差挺大，多变的色调看起来也美得不真实。

    闪着浅黄色光泽的叶脉向外发散，宽度设计地细致入微，竟像车轮的条幅一样规律地不自然。

    她用手指轻轻触摸，叶脉却只像画上去一样，没有凹凸不平。

    俞兰亭更贴近几分，睁大了双眼瞧着。

    从远处大致看来，俞兰亭还以为这张荷叶表面精致光滑。

    但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颜色渐变竟几乎分辨得出一颗颗方形的像素点。

    再仔细端详，那一块块方形的像素点真是够粗糙拙劣，俞兰亭用眼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分辩。

    她自从进入乾陵以来，即使身处梦境也完全模拟现实，就连梦境中也没出现过物体的不清晰现象。

    俞兰亭低头的一瞬，她眼睁睁地看见荷叶的纹理只剩下马赛克像素，这诡异地不合常理。

    粗糙的色彩对比下，荷叶边缘却仍是完全规则的圆形。但细细辨认，那圆形也带了像素的锯齿。

    更奇特的是，这荷叶薄到看不出厚度，边缘也从未有被水浸润的痕迹。

    俞兰亭绕过低头看着荷叶边缘，可这次却真的看不出厚度。也就是说，没有所谓的三维厚度。

    俞兰亭又试着用食指轻轻触摸荷叶最边缘，却感觉并未触摸到任何实体物。

    “啊！”俞兰亭惊叫出声，也没有任何感觉地，她手指竟不小心滑进了荷叶里面。

    幸好？她居然还感觉不到疼痛。

    梧婷兮也不禁惊叫出声：“呀，你手指怎么了？”

    俞兰亭将手指抽了出来，见手指完好无损，也稍稍放了心：“我没事，好像这是二维平面。”

    不对啊，俞兰亭又看看自己安稳地踩在荷叶上的双脚，这才发觉事情诡异。

    思及此，她立即用手指猛得敲了敲荷叶表面，这次却没有透过荷叶。

    没有任何声响，但她清晰感觉到了平面的阻隔，她和梧婷兮明明也都是站立在这上面的啊。

    俞兰亭顿时大惊，对现在的情况感觉毛骨悚然。

    情况尚未明朗，俞兰亭只尽量按耐下紧张情绪，再尝试检验一番。

    俞兰亭小心翼翼拿三根手指滑向荷叶边缘，不出预料，确实没有任何感觉地，轻而易举横穿了荷叶表面。

    她固定保持手指姿势，又缓缓划至荷叶正中央梗节处，用力捞了半天，才将手指抽离开来。

    指尖还依稀闪着水渍光亮，俞兰亭将手指凑近眼前，清楚看得见手指上未干的水渍。

    她又拿手指互相搓了搓，貌似也确是水的感觉。

    可是，就在刚刚，她竟完全感觉不到荷叶及叶梗的存在。

    俞兰亭了然点头，立即呼道：“下一次靠岸的时候，我们回去。”

    “好。”梧婷兮应了一声。

    时间已然过去许久，二人站在荷叶上时，荷叶早已绕行河中心漂过好几圈。

    只是每次回到岸边时，她们都没有下去而已。

    距离下一次靠岸时间也不长，俞兰亭和梧婷兮在荷叶接近岸边时便顺势跳了下来。

    俞兰亭回转过头，又看向荷叶：“我们既然可以站在二维平面上，我的手指又怎可能穿过二维平面？我不知道二维平面应该满足三维空间什么规律，但在宏观低速惯性参考系下，它总不可能同时满足两种不同定律吧？还有，荷叶中央没有运动装置，这动力在哪都很难说！”

    不知道梧婷兮是否听得懂，俞兰亭又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玩过某个单机游戏吗？上世纪的老游戏了。”

    梧婷兮自然知道是哪个：“我玩过。”

    “你觉得这像吗？”俞兰亭又指着河边圆圆的荷叶，问。

    “是啊，确实很像。”梧婷兮恍然大悟，瞬时瞪大双眼，简直不可思议，“我知道了，这叫做群体幻觉！”

    “虽然心理学上也搞不清楚群体幻觉的原理，可进入乾陵以来，超越常识的事本就不少见。”梧婷兮继续说道，“因为我们都玩过那个游戏，游戏与某位神祇有关。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我们很自然地下意识都联想到了那个游戏。某处的力量借助这一点，制造了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幻觉。”

    俞兰亭点点头。借助女皇给予的庞大信息量，她们不用对话就知道很多事情，她们确实也都联想到了同一个游戏。

    梧婷兮与俞兰亭对视一眼，表示肯定。

    她们所见的一切，恰是某处不可知的力量监测到了她们共同的心理，因此为她们量身定制了一场幻觉。

    在乾陵里做梦尚且百分之百还原现实，眼下这复刻版游戏也太过粗制滥造。

    正思虑间，俞兰亭、梧婷兮眼前的荷叶颜色逐渐变淡，进而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可这......”俞兰亭仍有些许失望，“我们还怎么过去？”

    “跟荷叶无关，跟河流也无关。这河流本就诡异，肯定也只是我们的幻觉。”梧婷兮一把紧握住俞兰亭的手，笃定说道，“兰亭，当它不存在，我们走过去。”

    正当梧婷兮说出这句话时，河流颜色逐渐减淡，只几秒钟便变作透明，消失不见。

    如同河流从未出现过一般，土黄色浅滩上没有一点被水润湿的痕迹。

    俞兰亭惊喜万分，刚要试着跨出一步，河流却再次出现在她们眼前。

    如同河流第一次出现时，周围也没有河水涨退过的痕迹。

    俞兰亭赶紧收回脚步，立在原地踌躇不定。

    “兰亭，当它不存在。”梧婷兮又一次提醒道。

    俞兰亭了然会意。

    这不过是个小把戏罢了，连游戏的bug都算不上。既然已经看穿，又怎能还被欺骗？

    她和梧婷兮互相握紧了手，站立于正缓缓流动的河岸边。

    二人大胆地跨步向前。

    在二人跨出脚步的同时，她们没有真正踏向河水，看似正流动的河水却只在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河流消失处，露出了仍旧一片土黄色的浅滩，还同往常一样。

    二人自信地向前跨步走去，一切如常，如履平地。

    只见正在不远处的浅滩中央，一抹熟悉的背影渐渐展现于她们眼前，鹅黄色的衣裙还和开始遇见她时同样。

    女皇缓缓转过身，冲着梧婷兮和俞兰亭笑了笑，她张开双臂递出双手，含笑迎接二人。

    梧婷兮、俞兰亭激动到几乎快要哭出来，飞奔着跑了过去。